小康的家屬于鄉下那種極其常見和普通的土民房。
房子的墻雖然是用青磚做的,但頂上蓋著瓦片,房梁也是用的木頭。
而地板則是原生態的泥地,由于他家的房子也有一些年頭的原因。
地板上有些已經變得坑坑洼洼,在有些角落人少走動的地方,還長著一層薄薄的青苔。
小敏看著小康這樣的家庭環境,覺得并不比自己湖南的老家好上多少,心里不覺帶著深深的失望。
“來娃娃喝水呀,呵呵。”小康娘看著小敏只是四處的看著,不愛笑也不說話,忙熱情的招呼著她。
“喝吧,路上肯定渴了。家里的水都是山上的山泉水,可甜了!”小康以為小敏拘謹,也催促她喝點。
小敏木然的盯著小康瞟了一眼,只好捧起那只大海碗象征性的喝了兩口。
“哎,好!你看這娃,長得多俊俏呀!”見小敏終于喝水了,小康娘是越看她越喜歡。
“可不嘛,你可有福氣嘍!小康能帶回來這么漂亮的兒媳婦!”鄰居劉嬸坐在旁邊也適時的夸著。
被她這么一附和,小康娘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嬸子,晚上就留我們家一起吃頓便飯吧。小康也難得回來一次,過來陪著喝兩杯。”小康娘高興,坐在旁邊笑容滿面熱情的邀請著鄰居劉嬸。
“哎呦,那不好意思吧?你們這一大大家子難得聚在一起,肯定有些貼心話要說吧?我坐旁邊那多不合適呀!”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家鄉里鄉親的又不是外人。”
“那……那我就來嘍!不過我得把家里的雞鴨伺候了才能過來。”
“伺候唄,那有啥關系啊!到時順便把他叔也一起叫過來,還有你們家那兩小的。”
“那敢情好啊,又來蹭你家飯了,哈哈!”
“你來就是了!”
原來劉嬸家和小康家就挨著,兩家平時也走的最近。
誰家有個好吃的或是有個什么事兒之類的,都會相互分享,相互幫忙。
劉嬸家有兒有女,女兒都已出嫁;兒子兒媳跟小康一樣都在外打工,只把小的兩個孩子留下來給他們帶。
傍晚時分,在其他村打零工的小康爹回來了。
小康的爹是一名農民工,平時主要看看各家誰有建房子的,幫著砌墻什么的。
雖說收入不多,但是維持兩口子平日里的生活雜費還是足夠了的。
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兒子要帶女朋友回來的消息。
得知兒子今天會到家,他本來是要向東家請一天假的,但是東家急著趕工程只讓他早一點回來。
才踏進家門,小康爹就聽到了屋里歡聲笑語,很是熱鬧。
“是小康到家了嗎?”才將手上的建筑工具匆匆放到了門后的腳落里,手都還來不及洗,小康爹就對著大廳里喊了起來。
“哎喲,他爹回來了。小康,你爹回來了!”小康娘聽到老伴的聲音,高興的看著小康說。
正說著小康爹的身影就跨進了客廳的門檻。
只見他穿著一身打這兩處補丁,被洗得已經有些發黃的衣服。
由于干的是建筑活,衣服的前面都星星點點的沾滿了水泥渣子。
那些水泥渣子經汗水一浸染,都牢牢地粘掛著衣服上,有些已經形成了一粒粒的纖維粒子,洗都洗不掉。
他一進來,小敏就聞到一股強烈的汗酸味。
那是干活的人,衣服濕了干,干了濕之后才會有的。
她微微地聳了聳鼻子,只將身子側了側,然后依然靜靜地坐著。
“爹,你下工啦?”看到父親,小康忙用自己的大海碗到了半碗的開水遞到她爹的面前。
小康爹很自然的接了過來,就這大碗咕嚕咕嚕地猛喝下去,才幾秒的功夫半碗水瞬間就見了底。
喝完水之后他睢向了坐在一邊的小敏。
“這位就是咱未來兒媳婦吧?”
“對對,是哩是哩。這娃娃叫小敏,人長得俊,名字也好聽。”小康娘坐在旁邊笑不攏嘴的介紹著。
“哦,到家了不要緊啊,想吃啥就吃啥,想干嘛就干嘛!就跟在自個家一樣就行!”小康爹慈祥的看著小敏說。
“對對,跟自個家一樣就行。”小康娘也附和著。
小抿著嘴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小康爹看她也不怎么說話,以為她初來乍到的不習慣,還叮囑小康要多陪陪她。沒事的時候就帶著她在村子里到處逛逛解解悶。
這些,小康都一一應允了下來。
“都做飯了沒有?還沒做飯我去做。”一家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之后,小康爹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估摸著兒媳和兒子早就餓了。于是催促小康娘和他一起去廚房。
小康父母走了之后,客廳里只剩下了小康和小敏兩個人。
沒了旁人之后,小敏臉上那絲最后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耷拉著一張臉故意扭過頭去不看小康。
小康見她自從進到家門來就十分冷淡,又見她此刻崩著一張臉給自己看,心中已有兩分不悅。
但又念在她第一次跟他回來,肯定會有很多的不適應,所以也不好發作。
只見他走近她,輕摟著她的肩膀,細語地跟她說“怎么啦,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你可以先到我媽的床上先睡一會兒。等一下做好飯了我再叫你起來。”
“不要,我不累。”他媽媽的床,她哪里能睡得下?
剛剛看到他父親滿身汗酸污垢的,那張床想必也不會特別的干凈。
“那,要不我陪你在這周邊轉轉?我要這里雖然是山村,但勝在山清水秀。這里的自然景觀在城市可是看不到的。”又康又討好地說著。
小敏本來心情不妙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眼下聽到他說可以出去走走,心里一動。
“走嘛,我爸媽他們做飯沒那么快的。等做好了會叫我們的。”
“好吧。”小康再三相邀,小敏這才看似不情不愿的站了起來。
小康走到廚房里,跟父母打了招呼之后,倆人便手拉著手走出家門,沿著屋旁的小道慢慢地走著。
眼前的景色確實讓人心曠神怡,只見那大片的田野上,稻穗開始彎腰變得金黃。
遠處青山、炊煙、還有那站在電線桿上的飛鳥,這一切都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寧與舒適!
小敏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心情比剛剛來時好了很多。
兩人又往前逛了逛走了走,待走到一個圍著籬笆的菜地旁時,小康停了下來。
只見他把菜地的籬笆門給打開了,然后拉著小敏走了進去。
“這是你家的菜地嗎?”小敏問。
“對,我們進去摘點蔥和姜就回去吧。”剛剛出門時,母親特意跟他交代了一下。
菜地里種著荷蘭豆、包菜、白菜,還有那一大片的魚腥草。
小康摘了一小把蔥和一顆之外,又在那片青翠蔥綠的魚腥草地了,拔了一大把的魚腥草。
“拔這個干嘛?煲涼茶喝嗎?”看到他大晚上的在拔魚腥草,小敏不解的問道。
“不是的,不煲涼茶。我們拔點這個這個回去涼拌著吃。”小康回頭笑著對他說。
“這個涼拌著吃?你是說拿它做菜?”聽到小康說晚上要整這個來吃,小敏覺得十分的驚訝!
“對呀,呵呵,你沒吃過吧?”小敏的表情小康并不覺得意外。
魚腥草在他們當地又叫折耳根,它的氣味芬芳獨特,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拿魚腥草拌著佐料和辣椒涼拌了,那滋味別提有多美了!
“沒有。”小敏搖了搖頭。
雖然她吃的魚腥草可以吃,但是拿它來做菜去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正好,等一會做好了你嘗嘗。說不定你也會愛上它的。”小康回過頭來對著小敏又笑了一下。
小敏撇了撇嘴有點不以為然。
這個東西就是平時煲涼茶她都不怎么喝了,做了菜又能好吃到哪里去呢?
把蔥姜和魚腥草都栽好之后,小康重新圍上了菜地的籬笆門。
帶他們走到家門的時候,早已有一股極誘人的香味飄了出來。
小康將蔥姜和魚腥草交給父母之后,領著小敏回到了客廳里坐下。
約摸著過了半個時辰之后,飯菜終于做好了。
“餓了吧?”小康娘看著坐在一旁的小敏極其和藹的說。
小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淡淡的說“還好。”
“再等一會兒啊,馬上就可以開飯了!”小康娘看著小敏笑瞇瞇的,轉身又走到廚房里,將別的菜都端了出來。
小康見菜做好了,也幫著張羅了一下。
待所有的菜、飯、還有碗筷、酒、飲料等都擺齊之后,隔壁鄰居劉嬸一家也適時的過來了。
“哎呦,他嬸你們來的正好!我正要過去叫呢!”看到劉嬸,小康娘笑呵呵的說。
“呵呵,要不怎么說我的鼻子靈呢。我跟我們家老頭說聞到菜香了,應該差不多可以開飯了,這不一過來還真就都做好飯了。”劉嬸說完哈哈的大笑起來。
旁邊的人聽到這里也跟著樂呵的笑了起來。
“那不正好嘛,來來來都坐下吧!”小康爹作為一家之主一聲令下,眾人都跟著坐了下來。
由于家里用的是圓桌,所以也并沒有什么賓主之分。
小敏被安排坐在了小康的旁邊。
“小康,照顧好敏敏啊!敏敏你也不要客氣,這里就是自己的家,多吃點啊!”小康娘貼心的囑咐了一番之后,小敏微微地點了點頭。
“對對對,來到這里就是自己的家啊!一家人隨意點就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眾人看著小敏又紛紛的附和起來。
小米依然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后默默的扒著自己碗里的米飯。
“吃菜啊,小康多給敏敏夾點菜!”
“知道,我會照顧好她的。”小康說完,轉頭對著小敏會心一笑。
“來嘗嘗這個菜這個,這個就是咱們今天晚上拔的魚腥草。”小康伸出筷子夾了一小箸涼拌好的魚腥草放到小敏的碗里。
小敏看著自己碗筷里那幾根切斷了的,拌著佐料的魚腥草根莖和葉子,滿臉的為難。
這魚腥草一看就還是生的,真的能吃嗎?
“吃吧,很美味的。我們這里的人都很喜歡吃著的。”鄰居劉嬸看著小敏的表情笑著鼓勵她。
“試試嘛,真的不難吃。”小康也慫恿她嘗一嘗。
小敏將那一筷子魚腥草夾起來,放到鼻子下面聞了一下——一股腥腥的味道撲鼻而來。
她微微的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把那一筷子魚腥草放進了嘴里。
她嘗試著嚼了嚼,佐料的鮮辣加上魚腥草那獨特的氣味,一經混合竟也不覺得臭了。
再細細地又嚼了嚼之后,居然還覺得有一絲絲的香和回甘。
“怎么樣?好吃吧!”小康定睛的看著她。
除了小康其他的人也十分的關心她嘗過之后的感受。
“嗯,還行吧。”不得不說這東西沒有她想象的難吃。
看到她的反應,眾人都松了口氣。
“喜歡吃就多吃點啊!”小康娘又熱情的招呼著。
吃完晚飯之后,大家圍在桌旁又聊了聊。
在這期間,小康的爸媽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些小敏家里的情況。
待知道她是由母親帶著改嫁到養父家中之后,不禁對她又多生了幾分憐愛。
“以后要在別的地方呆不下去了,就隨時回到這里來。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小康娘真誠地對她說。
聽到這里小敏一時有點感動!
雖說這次跟著小康回來,發現他的家也只是一個極普通的家庭,不但不富甚至還有點窮。
但他的父母為人都還不錯,這點倒是讓她覺得加分了。
這晚,待鄰居都散去之后。
小康娘在另一間房間里細細地收拾了,又將床鋪被褥給鋪好了。
臨睡之前,小康的父母在小康洗澡出來的間隙,悄悄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小康娘看著小康神神秘秘地說“康啊,我看這個姑娘人不錯,長得也夠俊。這樣的兒媳要是在村里那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我跟你爸的意思是,你倆給趕緊生米煮成熟飯,給我和你爸弄個孫子出來,這樣事就成了。要不然這么漂亮的姑娘,娘怕你守不住。但是有娃了就不同了,女人一但有了娃心就定了。”
“對,我跟你媽早就想抱孫子了!你看人家隔壁劉嬸他們,孫子都兩個了。我們家一個還沒有。”小康爸在旁邊也忍不住的牢騷起來。
村里好多跟他同齡的都有孫子了,就他還沒有,為此他和小康娘沒少催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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