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澤凝視著他久久不言,薄唇緊抿著,整個人看不出喜怒。
就連眼底的波動也漸漸的被隱去,手中的劍又向前了幾分,看著江陌蒼白的臉色和胸膛的殷紅面不改色,就連嘴角上也漸漸的染上了血絲。
“怎么,你難道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嗎?”感受到胸膛的疼痛,江陌淡定的詢問道。
其實心里早就慌亂如麻,畢竟,十多年未曾見過洛千澤,現(xiàn)在的他是否聽他的話,搬出娘來是否還管用,也不得而知。
“親手殺了你,又如何?”洛千澤握著手中的劍,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你若想死,早就死了,畢竟筱筱當(dāng)初也是把你殺了的,你只不過是那所謂的神,創(chuàng)造出彌留于世間的虛影罷了。”
江陌聽到這話,先是一驚,旋即彎著唇大笑出聲:“原來你沒忘啊,原來你沒把自己封印啊,洛千澤啊洛千澤我們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啊!”
豪邁的笑聲,彰顯著他此時的興奮。
沒有人比江陌自己更清楚,他有多么希望洛千澤沒有忘記十年前的那一幕,畢竟,當(dāng)年親手殺了白筱筱的人不是他,而是他。
世人皆以為是江陌動的手,實際上是洛千澤親自動的手。
所有人都誤以為是他江陌,可所有人都忘記了,十年前,江陌也好,洛千澤也好,都擁有著來自江家的上古血統(tǒng)傳承。
傳承一旦覺醒,就會親手殺了他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人,以此來斬斷緣根。
洛千澤無情,無情就無情在他親手殺了白筱筱,卻還不記得。
甚至在他的記憶中,是看著江陌親自動的手。
這亦是與江家的傳承有關(guān),沒有人知道這傳承是什么,有時候說是傳承不如說是詛咒,因為由此傳承著皆會這么做。
很神奇的是,洛千澤比江陌先發(fā)作,當(dāng)他清醒過來時,見到的便是江陌親手握著匕首刺進(jìn)白筱筱心口的場景,這一幕,洛千澤永生難忘。
可是,記憶中的錯覺,始終讓他有了察覺,拼盡一切耗盡心血,換來的封印身體,蘇醒的人卻不是那個她,這又怎么才能讓他接受?
所以,洛千澤其實在見到白筱筱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知道了。
至于他為什么不姓江,因為,江姓,不配。
洛千澤瞇著眼睛,冷漠的眸子噙著濃濃的殺意,讓人難以忽視。
江陌被那目光驚了一下,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正對著窗口的他。
卻連白筱筱回來都沒注意到。
白筱筱看著對視而立的兩人,站在窗邊,悄悄地隱匿在外,側(cè)耳聽著兩人的對話。
“是你動的手。”洛千澤眉心微擰,看向江陌的目光中充滿了敵意。
“不不不,是你,是你先動的手,還記得江家的傳承嗎?會親手殺掉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人……”
江陌毫不介意心胸膛上的疼痛,微微勾著笑,即使唇角上的那一抹殷紅都那么令人難以忽視。
白筱筱愣在了原地,整個人都被腦海中的一幕幕似是回憶般的景象嚇住。
咬著唇,附耳傾聽著。
“證據(jù)呢?”
“證據(jù)?”江陌冷笑一聲,掌心中忽的閃現(xiàn)出一塊石頭,洛千澤知道那是什么,留影石。
可以留住景象,很久很久,只能真實的記錄,甚至若是靈力足夠還能播放出錄制進(jìn)去的聲音。
看著他掌心中的石頭,洛千澤沉默了。
就算有留影時又能怎么樣,就算是他親手傷了筱筱,筱筱因此沉睡了十年之久,就算是他,筱筱……會怪他嗎?
這一刻,就連他自己都開始質(zhì)疑自己了。
江陌笑了笑,嘴角一抹譏嘲:“到現(xiàn)在還不愿意相信,還真是愿意愿意沉浸在自己臆想出來的世界里呢,洛千澤,我就讓你好好地清醒清醒!”
呵斥聲,讓洛千澤怔了一下,眉心擰了擰,目光卻緊緊地盯著那塊留影石,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留影石緩緩地映出一幕幕影像。
還伴隨著聲音。
“筱筱,對不起……”
“對不起……”
影像中洛千澤呢喃著,通紅的雙眸像是染了血般,整個人氣息近乎癲狂,青筋暴起的臉頰,汗水清晰可見。
雙眸中看不出任何透徹的思緒,唯獨(dú)那染了血的紅眸,渾濁不堪。
白筱筱就透著窗的縫隙,看著影像,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真切的感覺就在心口上閃過,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以為,那不是影像,而是,此時此刻正在發(fā)生的事情。
白筱筱親眼看著洛千澤手中的匕首刺進(jìn)她的心臟,親眼看著洛千澤雙手染上了殷紅,親眼看著他雙眸落淚,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沖破了她的腦海。
讓她整個人都覺得那么不可思議。
甚至是難以置信。
前世記憶中,關(guān)于與洛千澤開懷暢飲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兩個人是相交甚篤的知己,是一同抵御強(qiáng)敵的戰(zhàn)友。
可是,那留影石上的一幕幕卻像是在打著她的臉般,讓她的臉頰火辣辣的疼著。
心口上,窒息的有些難受。
為什么,這一切會與記憶中的不同,那些記憶到底是真是假?
她前世,真的是因為這,死的嗎?
‘滴,系統(tǒng)辨別,留影石影像為真。’
記憶中不靠譜的系統(tǒng)忽然靠譜,讓白筱筱整個人心神恍惚。
竟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
心里喃喃著,看向洛千澤的目光中也充斥著不相信。
她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畢竟,她蘇醒的前世記憶,那么真實。
沒有聽到兩個人先前對話的白筱筱此時陷入了自我否定中。
屋內(nèi),沒有察覺到白筱筱人的兩人仍舊在自顧自的說著,唯獨(dú),江陌邪笑著看著洛千澤,洛千澤卻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握著劍。
甚至隱隱有松開劍的趨勢。
“那又如何,她又不記得了……”倔強(qiáng)如他,洛千澤否定著搖著頭,看向江陌狠狠地道:“她還是她,但是她不是擁有那些記憶的她,就像我……”
也好像不是我一樣……
洛千澤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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