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墨霜只是眨了下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好像公孫衍說的人于她而言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
頓了頓，接下來由花飛翎接過了公孫衍的話：“你們都知道，你們除了各自獨特的能力外，還具備一流的體術和暗殺技巧，這些都是暗夜的饋贈，因此你們不要忘了，暗夜，才是你們的最終歸宿。既然此次是你們的出行任務，就絕對要分清主次，不許，聽清楚了嗎，是絕對不許，將私人情感投入到暫時加入的銘教中。”
“是！”
“……”
“墨雨相聽清楚了嗎！”
“嗯？是！老師！”
墨霜暗自責怪自己不該走神，抬頭對上老師含著責備的雙眼時，也注意到公孫衍用一種別樣的眼光盯著自己，頓了頓，她也不懼，就這么不帶半分感情地同他對視著，氣勢上絲毫不輸，直到公孫衍率先挪開視線。
“雨相的體術，確實令人嘆為觀止，不過小云和小薇二人也不用太過在意這點，畢竟雨相的銘契本身就與之有關，你們倆只要發揮好自己的長處就可以了。”
兩人嘴上雖是雙雙答應，但是眼底一閃而過的嫉妒和不滿卻依舊盡數被公孫衍捕捉了去。
“先不說這個，沈連云來之前找過八星堂的那三個小家伙了吧？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交手，感覺怎么樣？”
沈連云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小動作都能被公孫衍注意到，連忙恭敬地回答說：“當時因為注意到別處的情況，便先行撤退，先前在列車上的交鋒讓我感受到他們極為強大的潛能，若能為我們暗夜所用，加以培養，假以時日，必定可以成為組織內的頂尖殺手。”
花飛翎聽到這一番話，停下把玩著一片潔白的羽毛，淡淡地瞥了沈連云一眼：“能從你嘴里聽到對別人這樣的評價，也是不容易。”
“順便一提，由于暗夜獨有的千絲丸的緣故，徐大文自身以及掠奪來的所有靈力、包括肖意的紋印盡數被保存下來，此次任務結束，也許會根據你們各自的表現分發相應獎勵。”
聽到那誘人的精純靈力，除了墨霜，另外兩人明顯眼睛一亮。
“對了花飛翎大人，今天這個談話，不通知徐二文真的不要緊嗎？”
舒薇向前欠著身子，笑的可人。
“他？”花飛翎皺起眉頭，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他這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墻頭草戰術’也算有效。徐二文雖然沒有雨相這般慧眼識人加入到擁有如此多契約者的銘教，但是也憑借不錯的交際手段獲得了多個契約者的信賴，說到這個……”她扭頭看向公孫衍，“那兩個名叫韓遠哲和武文龍的，公孫先生對他們的資質，可還滿意？”
“目前還只是讓人給他們注射了強化基因，結果還沒有拿到手。說實話，我并沒有抱很大期望，他們這兩家銘教看上去就是平庸之輩，若是沒有效果也不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直接按原計劃處理就好。不過，我倒是對于徐二文現在所在銘教的那位叫艾小蝶的姑娘抱有一點興趣，就是不知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帶來她。”
“說起這個，一夢居現在正在同清風派交戰，徐二文自然也留在了戰場那里，一夢居替補人數還蠻多，我和小云才能來到這里。”舒薇扭頭，豎瞳直勾勾地盯著墨霜，舔了下紅艷艷的嘴唇，“不出意外，下午我們三個就可以在擂臺上碰面了。”
聽到舒薇暗含挑釁的語氣，墨霜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在她講話的從始至終都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傲然神色平視著前方，縱然是舒薇也不得不承認，墨霜那絕美冷艷的面容和超凡脫俗的氣質已經實屬罕見，這般容貌氣質再加上她了得的身手，前后反差對比，更讓人驚嘆。
在看到墨霜以組織歷史上最小的15歲年齡從那扇門后走出時，舒薇就已經將這位少女劃進了自己的競爭對手名單里。
他們本屬一個組織，自然見過彼此的戰斗方式，墨霜的戰斗風格就與她本人一樣，絲毫不拖泥帶水，招招干脆利落，力求一擊致命，為了目標幾乎是不擇手段，而她的成名技月下七式，現如今早已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雖說他們為了殺手這一職業必定會擁有強悍的體術能力，但是同墨霜一比……
除了被吊打，沒有別的可能。
她隱藏在暗處、等待時機、伺機進攻，比她這條真正的天青蟒還有耐心等待獵物上鉤，而在此之前，大腦幾乎已經做好了近乎完美的嚴謹計劃和行動步驟。
這樣的少女，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似乎這樣的少女，獨行俠才更適合她。
親人、隊友……或者朋友，于她而言也許都是一個累贅。
舒薇不知道，該是怎樣的人，才會被這位心高氣傲的少女接納進心底。
另一邊，花飛翎清清嗓子，也算是拉回了舒薇的注意力：
“此舉若是成功，沒有了此次大賽新鮮血液的涌入，定能大幅度削弱東璃的銘教勢力，甚至于這帝國的威信就此崩壞缺損少許，亦不失為一種可能。”
“正是因為最后一步極為關鍵，所以公孫先生才會親自前來。接下來把一夢居作為暗夜即將發展的一條支線，正好同暗夜在東璃帝國的分部建立聯系，至于此次任務重中之重的八星堂——”
公孫衍陰仄仄地笑起來，接過話頭：“軟的不行來硬的，這若是成為了我們暗夜的人形兵器，哈哈哈，那暗夜的實力必將再登上一個新的高峰！”
三人很安靜地等公孫衍張狂地笑完，忍住掏耳朵的沖動繼續聽他講道：“所以，按照我們對一夢居和八星堂的不同策略以及東璃組委會的獎品來看，你們記住，此次總決賽的最后冠軍，只能是一夢居！”
靜——
原本平靜聽著公孫衍和花飛翎安排的三人，都是像石化般靜止在座位。
“雨相愚鈍，還請公孫先生明示。”
出乎意料的，三人之中，竟是墨霜最先提出疑問。
“這還有什么好明示的？”公孫衍笑的見牙不見眼，“一夢居作為旁支勢力，需要加深底蘊，不斷向外擴展，而那個八星堂，按照雨相你的描述，他們根本無意擴展自己銘教的成員，也無意拉幫結派，既然契約者的數量已經令人滿意，那還有什么附加價值的必要嗎？”
“大陸上的銘教多如繁星、不勝枚舉，有天罡這種功能性的，也有暗夜這種專門性的，只不過我們專職暗殺，八星堂是那種專注于探索靈境的修煉類。東璃組委會的獎勵明顯更適用于擴展銘教勢力范圍，給了八星堂，無異于暴殄天物。”
“如果……如果楚之南改變主意了呢？”
帶著點疑惑看了眼墨霜，公孫衍將她的反常歸因于強烈的好勝心：“單就契約者的資質而言，明顯八星堂的成員更適宜改造控制，這現成的銘契，既然目前還是我們待定的試驗品，所以就算他們后期的資質擔當不起，我們也可以直接殺掉后取出銘契另尋他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吞并八星堂對暗夜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青絲垂落，墨霜點點頭，垂下眼簾，神色卻帶著一分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悵然。
花飛翎繼續道：“現在，四大帝國都是開始不約而同將重心放在培養新興銘教，注重扶植，意在分化那些太過于大型的銘教勢力，這次東璃的精英大賽有了我們的插手，它們必將失去分化勢力的大好時機。”
“而有了強化基因，再加上‘千絲丸’，就再也沒有誰能隨便逃離暗夜的控制！”
瞳孔一縮，那個腥臭的黑色丸藥幾乎是本能地出現在墨霜的腦海。
好惡心。
猛地眨了下眼，墨霜好像突然清醒過來。
自己剛才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吃千絲丸，為什么心頭會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這三個字。
正晃神間，墨霜感到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她橫過眼眸，一掌將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下，眼波流轉，帶著明顯的冷意凝視著沈連云。
“那真是太遺憾了，看來我們只能等回到暗夜后再找機會切磋了。”
白嫩的小手攤開，掌心向上，朝沈連云輕輕勾了兩下，墨霜狹長的鳳眸半瞇著，不熟悉她的人如果忽視那眼底的殺意的話，倒是會誤認為她在溫柔慵懶地笑著，嗓音空靈卻不失霸氣，幾字一頓的語氣配上她冷艷的面容更顯的墨霜是在勾引挑逗而非挑釁。
“你錯了，別說總決賽，哪怕現在，都可以。我就在這里，只要你愿意，隨時奉陪。”
眉毛一挑，花飛翎指間把玩的飛羽驟然伸長，一柄極細極利的羽劍橫亙在兩人中間。
“說正事呢。”花飛翎好像受到了兩人談話的啟發，“其實話也不是絕對，這第一就算是八星堂也不會有什么十分的重大影響，你們還是放輕松戰斗，最好憑借這個看看你們的實力到底精進到何種地步。”
“總決賽一旦結束，你們三人的任務將同時展開，千絲丸的種植不能大意，切記，我們暗夜要的不是有自己思想的合作伙伴，而是惟命是從的下屬。”
三人同時點頭。
“所以八星堂那待定的人形兵器，等到大賽結束就可以推進了？”
“具體情況到時候還要再斟酌，但大差不差吧。”
低聲同公孫衍又交談完了幾句，花飛翎抬頭沖墨霜勾了下嘴角：“小相相的任務說不定會延長一點點，要有心理準備呦。”
“是，老師。”
墨霜嘴上應著，心思卻不由地在“人形兵器”四個字上轉了個彎，但也僅僅是留意了一下而已。
由于公孫衍能力的緣故，幾人倒是肆無忌憚地在東璃的地盤上交流了很久，直到一夢居和清風派分出結果后，才告一段落。
“對了老師。”出門后，公孫衍繼續留在暗處觀察著，墨霜自然選擇了花飛翎作為詢問對象而非其他人，“您知道療傷藥嗎？”
花飛翎聽到這句話，眉頭皺起：“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千絲丸也是療傷藥的一種，同那些烏七八糟的藥草相比，對你的傷口而言只會更管用。別的藥品，不許亂吃，聽到沒有？”
“是，老師。”
先行告辭離開，花飛翎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個小人兒。
難道是八星堂那群小家伙干了什么？
回想的畫面最終定格在一位金發碧眼的小姑娘身上，回憶的涌現令花飛翎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微笑。
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永遠陪在我身邊了，我的小寶貝。
＊
“喂，墨雨相！”
“有事？”
墨霜停下腳步，沒有扭頭，只有一句淡淡的詢問傳到舒薇耳中，而這樣的傲然態度自然容易勾起旁人的無名火。
故意將腳步跺的震天響，舒薇三步并兩步趕上來：“你們銘教那個叫紙鳶的小丫頭到底怎么回事！她明明只是個普通人，怎么會擁有媲美契約者的力量波動？”
“這話，你難道不應該問她嗎？”
“好歹表面上你是八星堂一員，這種情報總歸該知道吧？我可警告你，我們才是真正的隊友，這些情報你都是有義務告訴……”
話音未落，舒薇的衣領就被一把揪住，其上傳來的巨大靈力甚至要將衣料盡數震碎。
雖然舒薇個頭不矮，但是在有著一米八身高還蹬著一雙高跟鞋的墨霜面前依舊顯得弱了許多。
當然，更關鍵的是墨霜向來攻氣滿滿的言行舉止。
“在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義務這兩個字。”
俯身貼近她的耳邊，舒薇鼻尖嗅到極淡的煙草香。
“而且，你我也不是隊友，別太抬舉自己。”
“你不配。”
胸膛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猛地炸開，待舒薇回過神來時，墨霜早已消失不見。
該死！
察覺到自己的腰肢被人一把摟住，舒薇看也不看直接拍掉沈連云的手，漂亮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自恃清高什么！不過也和我們一樣，為別人賣命罷了！”
從進暗夜就開始被墨霜打壓的不好回憶涌上心頭，舒薇拳頭慢慢緊握。
好，你不是看重那些小家伙嗎，你不是很在意小甜甜嗎……好……很好。
我就當著你的面撕碎你在他們心目中那張偽善的臉，毀了你的任務，看你墨雨相還有什么資本在這里和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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