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呃,事情大概是這個樣子……”
錦官城推回釘子大叔快要掉下來的下巴。
【十分鐘前的實驗室內(nèi)】
紙鳶坐在床邊,凝視著墨霜的睡顏,忽地捏捏眉心嘆了口氣。
隊長那邊的聯(lián)系一時中斷、小醫(yī)師和錦姐姐都被她趕去修煉、南篁目測在補覺、而釘子大叔丟下幾句“御靈頓的忠告”便揚長而去。
正好,現(xiàn)在她既能照看到沉睡的墨霜,還能擁有足夠安靜的空間來思考問題。
“御靈頓老先生的話是什么意思?這個組織,也會和阿霜有關(guān)嗎?”
眼隨心動,紙鳶不自覺將視線再度投向熟睡的少女,那認(rèn)真的模樣好像是想從她身上直接找尋出蛛絲馬跡一般。
目光一頓,紙鳶愣了下,隨即站起身繞過床邊準(zhǔn)備替墨霜掖一下被角。
天氣日漸轉(zhuǎn)涼,雖說契約者的身體素質(zhì)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但是要真是來個什么感冒傷風(fēng)也是很難受的。
少女蓮步微移,絲毫沒有帶起什么地動山搖的巨響。
整個房間內(nèi)安靜的可怕,就算紙鳶沒有穿高跟鞋的習(xí)慣,就算那步伐再怎么輕盈,細(xì)微的聲響總能在寂靜之時被無限放大。
好像廣袤無垠的天地間,唯有少女一人在彳亍行走。
“踏、踏踏……”
一步、兩步……
紙鳶停在另一側(cè)床邊,藍(lán)色的眼眸不著痕跡地掃了下身后。
此時,雖是正午,但日頭很盛,少女的站位亦是巧妙。她背對著一扇玻璃窗戶,炎炎的日光透過窗扉,被那道窈窕倩影阻隔的光線自然而然在那潔白的床單上形成了黑黢黢的影子。
大中午的,真是安靜的過分。
她如是想著,容色不改,只是慢慢彎下腰,投射下來的影子自然也隨之有所動作。
一秒、兩秒……
忽地,原本形成的那道黑影輪廓悄然延伸出了極為突兀的一小段——
若不仔細(xì)觀察研究,直接將它理解為紙鳶長的呆毛也是沒毛病的。
然而——
紙鳶她沒有呆毛。
眼瞳一縮,剎那間她猛然直起身子,翻手抽出長鞭直接抽向身后。
進(jìn)攻力道明顯被另一股力量死死鉗制,紙鳶豁然轉(zhuǎn)身,一種令人反胃的黏膩感伴隨著入眼的淡藍(lán)色液體沖擊著她的大腦神經(jīng)。
這能力……
然而不待她細(xì)想,沒有任何動靜傳來的身后陡然襲來一股大力,一把扭住她的肩膀。
關(guān)節(jié)傳來一陣劇痛,長鞭脫手,紙鳶被踉蹌按倒在地,連嘴巴也被一并死死捂住。
這個人,怎么能做到如此悄無聲息地突襲!
黏液不斷匯聚匯聚,最后勉強組合成了一張人臉的形狀,不過也就只能看出大概輪廓罷了。
哦,它在肆無忌憚的大笑以及說話的模樣,還是能從那開開合合的半圓形嘴巴看出來的。
此時,房間內(nèi)出現(xiàn)了詭異的一幕——
無論是那突然出現(xiàn)的一團黏液、那快如閃電的進(jìn)攻、還是本應(yīng)鬧出巨大動靜的撲倒動作,本應(yīng)把豬都吵醒的動靜卻完全沒有得到呼應(yīng)——
一切都發(fā)生在瞬息間,一切都發(fā)生在無聲時。
是的,就從紙鳶停下腳步的剎那,這個房間便開始被死一般的寂靜籠罩。
鼻腔內(nèi)不斷襲來那刺鼻的氣味,紙鳶壓下心頭的惡心不適,靈力暗中朝右臂匯聚。
只解放一點點借鼎之咒,應(yīng)該不礙事吧?
耳畔的死寂還在持續(xù),這種詭異的無聲環(huán)境很容易在人心中滋生出未知的恐懼。
就在紙鳶準(zhǔn)備放手一搏的剎那,緊閉的大門被猛然撞開。
已經(jīng)裹挾上墨霜的黏液頓了下,隨即本能地豎起黏液屏障擋下襲來的數(shù)道黑影。
下一秒,紙鳶驚愕地發(fā)現(xiàn),黏液類似于人嘴巴的那個形狀陡然變圓,看樣子它似乎在尖叫。
然而,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那個,丑陋的史萊姆小朋友!币锌恐T框的南篁晃了晃手里的金色連弩靈裝,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你、還有飼養(yǎng)你的那群家伙,可是吵到我睡覺了啊!
*
“所以,我想說的是,英勇無敵果敢?guī)洑獾哪象蚓瓦@么華麗麗地解救了被圍困的紙鳶小姐……”
“然后弘揚有得必有失的美好品質(zhì)沒救下那只霜?”釘子大叔一點不帶猶豫地接上了突然插嘴的南篁的后半句話,“還順便準(zhǔn)備拆了我的實驗室?”
“大叔,您是不知道他們對于阿霜是有多勢在必得!奔堷S任由阿澤小心地為她治療被扭傷的胳膊,不時因為劇痛而緊蹙秀眉,“當(dāng)時那家伙見南篁君來了也不戀戰(zhàn),拽起阿霜就直接跳窗跑了!
“這就麻煩了……”
釘子大叔奔到窗邊,眉頭擰成個川字。
在他身后,乖巧小醫(yī)師阿澤看了眼一直懶懶散散的南篁,忽然好奇:“南篁哥哥,當(dāng)時你是怎么注意到這邊房間的動靜的?”
聽到阿·專業(yè)捧場·澤問出了自己最想回答的問題,南·自戀狂魔·篁唰地展開扇子:“不瞞你說,其實我……”
“欸,南篁哥哥有靈裝?莫非你是化形噬靈類?”
“咳!那只是普通羅網(wǎng)晶武器!其實我……”
“欸,難道難道,其實南篁哥哥是某種嗅覺極佳的化形靈獸?比如……狗狗嗎?”
“咳咳!要是也是貓好嗎……等等不對什么玩意扯遠(yuǎn)了!其實我……”
“其實南篁在模擬靈境構(gòu)造式上也有極高造詣。雖說我這實驗室周圍的‘報警裝置’是我一人構(gòu)造的,但是對構(gòu)造式比較敏感的人來說,是可以感受到空氣中靈力的細(xì)微變化!
釘子大叔毫不客氣地剝奪了某人的夸耀權(quán):“南篁是八位天罡成員里唯一的普通人,但是卻具備著許多契約者都不曾有的極其強悍的多種能力。其實不是我說,若真是像他這樣擁有多項技能,沒有銘契反而是一件好事。”
“師叔過譽了!
聽聞自己被大叔表揚,被搶臺詞的南篁的臉立馬就陰轉(zhuǎn)晴,連討伐阿·好奇寶寶·澤的事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凈。
“快快!聯(lián)系上南哥他們了!”
這邊,錦官城順利同還在永安城街道上跑路的楚之南三人建立起通話。
*
隨著兩邊交換完各自的動向和情報,兩邊也是默契地同時陷入了沉寂。
很快,紙鳶輕咳一聲,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聯(lián)系玖棠的經(jīng)歷以及之前御老告訴我的情報,我們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那個小云、也就是剛才襲擊我和阿霜的黏液人也是暗夜一員。就像阿霜可以潛伏進(jìn)我們銘教一樣,他同那條天青蟒也可以潛伏進(jìn)一夢居。
這個叫暗夜的銘教,似乎把千絲丸當(dāng)做他們賴以依存發(fā)展的道具,而這個東西,也同墨成書前輩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就在紙鳶話音剛落的時候,南篁看似沒頭沒尾地忽然插了一句:“在那團史萊姆逃掉的時候,我只來及摸出一個發(fā)位器扔到他身上。”
簡短利索的一句話,意思卻不言而喻,而在所有人意識到這點后,面色也是不約而同地變得愈發(fā)驚訝與鄭重——
他可以幫助八星堂眾人確認(rèn)暗夜總部的具體位置!
“那還猶豫什么!”阿澤抬眼,目光灼灼,口吻堅定不移,“一旦確定下暗夜據(jù)點,我們就立刻殺過去!把墨霜姐姐搶……”
“傻白甜就是傻白甜!
被安子麟忽地嗤了一聲,“小綿羊”頓時委屈巴巴加不明所以。
紙鳶隔得老遠(yuǎn)打不到安子麟,只好趕緊揉揉阿澤的小腦袋以示安慰:“阿澤,如果按照銘教的成員歸屬,阿霜她……并不是屬于八星堂的!
“什么……意思……”
阿澤一愣。
然而,那雙水蒙蒙惹人憐愛的小鹿眼里無疑昭示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隱約有了答案,只是下意識地不想承認(rèn)罷了。
“銘教間的成員歸屬雖沒有十分嚴(yán)格,但是越是大型的組織也是越對優(yōu)秀成員勢在必得,這是毋庸置疑的。
墨霜小姐本就是暗夜的一員,只是為了一項任務(wù)而不得已潛伏進(jìn)你們八星堂內(nèi)部,而且推測下來,這十有八九也是她的假名,東璃的那些家伙真要追究也沒有辦法。
因此,她若是不想回來,你們幾個殺去暗夜就是送人頭!
雖然很殘酷,但是南篁還是必須要將這最關(guān)鍵的一點直白地鋪陳到八星堂眾人面前。
空氣再度陷入安靜。
釘子大叔看著默不作聲的小崽子們,忽然嘆了口氣。
自己苦苦尋找的師兄的蹤跡一朝間忽然有了些許線索,在好容易見到曙光后,釘子大叔自知自己絕對不可能就此放棄。而這群八星堂的小家伙,實力強勁,與他的目標(biāo)也有著幾分的重合。
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但是,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愿望、或是仗著八星堂是新興銘教不懂水深,就胡亂慫恿、將他們送入虎口狼窩。
他一直將御靈頓對這八位小家伙的高度評價記在心間。
因此,他必須要以一個前輩的身份鄭重告誡他們,讓他們認(rèn)清楚事實。
“按照銘教等級,你們八星堂作為一星銘教,尚且沒有‘賭戰(zhàn)力搶成員’的權(quán)限。
按照銘教資歷,你們八星堂作為新興銘教,也沒有別的組織那樣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團,你們只有彼此。因此更要清楚——
你們此次前去,所要面臨的絕對不是大賽上那種點到即止的小打小鬧。你們要面對的,是一個里面也許有數(shù)不清的高手、具有深厚底蘊的真正銘教組織。而且……你們也必須做好直面生死、直面犧牲的心理準(zhǔn)備!
講到這里,大叔的聲線放的和緩了許多。
“孩子們,銘教間的戰(zhàn)斗司空見慣,流血死亡亦是。真正的生死場從來不是過家家。”
言盡于此,但是,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
八星堂幾人皆是能感覺出釘子大叔內(nèi)心對找回師兄的迫切,也明白他這一番話的良苦用心,雖是感動,但是,釘子大叔提出的問題卻不得不讓所有人慎重又慎重地考量。
對啊,說是為了伙伴、打著“拯救墨霜脫離苦海”的冠冕堂皇的旗號,可是,有誰知道這位“伙伴”,心底又是究竟作何想法?
這就是殘酷的“大人”的縝密思維,做事考慮的是萬千的周全。
這樣也好,也不好。
忽地,安靜的氣氛被一聲輕笑打破。
“妮子你笑什么?”
念玖棠彎彎眼,瞅瞅安子麟,又看看楚之南。
對上小瘋子的眼神,念玖棠竟是從中讀出了一種難得的默契。
他知道我想說什么了?
努力過濾掉其他的長篇大論,念玖棠精準(zhǔn)提煉出自己的觀點:
“思前想后那么多做什么?要我說呀,我們不如直接先把墨霜姐姐搶回來然后當(dāng)面問她咯。嘻嘻,她若是不喜歡這里,那再放她回去就是!
釘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1——
怎么……能……如此……任性?
短暫的安靜過后,一道比念玖棠更詭異的大笑傳來。
楚之南抵上念玖棠的額頭,嘖嘖幾聲,似乎很是高興:“看來,我的小傻瓜的智商終于也有比肩聰明絕頂?shù)年犻L大人的一天啊。為紀(jì)念這次‘不謀而合’,允許你下次用念力搶我的烤腸,不用跳起來了哈!
釘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2——
怎么……隊長……也能……如此……任性?
聞言,安子麟扭過頭不想吃狗糧,順便還嗯嗯幾聲表示附和:“有道理,話說那個魔女要是一開始糾糾結(jié)結(jié),干脆直接打暈扛回來得了,有事等回來再叨叨!
錦官城嗯嗯:“也對,不過下手別太重,萬一人家最后真舍不得我們結(jié)果被打個半身不遂就麻煩了。”
阿澤嗯嗯:“沒關(guān)系,隨便打,反正我救得回來。倒是你們小心別被墨霜姐姐反殺了就成!
紙鳶嗯嗯:“軍師沒意見,軍師支持直接錘翻暗夜,軍師表示甚至躍躍欲試想打架!
釘子大叔和南篁目瞪狗呆*3——
怎么……全員……都是……如此……任性?
這就是率性的小孩子思維,他們才不會考慮這么多。只要是心底認(rèn)準(zhǔn)的伙伴,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悶頭去搶人就完事了。
這樣也不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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