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是房門打開的聲音。
我剛關上門,就看見嫚月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樓梯上走下。
“你最近似乎經常外出,晚上也回來的好晚。”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我頓時升起一種回家晚了,被父母譴責的不良少女的即視感。
“有嗎?哈哈…我,最近有些事…”我呵呵的打著馬虎眼,但嫚月顯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導師教的那些你都會了,最近也沒有什么新開張的甜品店,你還能有什么事?”
她雙臂相交,冰涼嗓音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感覺,不知為何,我好像在那雙深邃的冷瞳里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怒氣。
嫚月紅唇輕啟,似乎又說了一句,只是聲音太小了我沒有聽清。說完之后,她自己反而先愣住了,那樣的神情讓我不禁更加好奇她剛才說的到底是什么?但還未等我開口,她就扭頭匆匆的走了,只留給我一個略顯倉皇的背影。
后來,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我,也旁敲側擊的詢問過,可每次她都是擺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撲克臉,然后就閉口不言了。久而久之,我也就淡忘了這事。
春天的氣息,在日復一日的晝夜交替中越來越濃。
而我給羅葵定下的訓練任務,也一日比一日更重。
在她適應了最初的體能訓練后,我便將千斤墜套到了她的手上和腳上。這是小時候父母拿來給我訓練速度和力量用的,看似小小的一個環,實含千斤重量。不過它現在對我的作用已經不大了,于是我就將它贈給了羅葵。
起初剛戴上的時候,羅葵整個人是成“大”字癱在地上的,別說走了,連爬都怕不動。于是乎,每天我經過那里的時候,都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躺尸在青青草甸上,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那著實有點嚇人!
終于,在草地上不知被壓出了多少個人形坑之后,羅葵總算是能以龜速慢慢的挪動了。那段時間,我憋笑憋得實在有些辛苦,因為她緩緩挪動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只白色的大蟲子!
五月,櫻花開始凋零。我站在櫻花樹下,紛紛揚揚的櫻花雨落到我的發上、肩上,站的時間久了,連衣裳都染上了一股清香。秋水藍眸專注地仰視著樹冠,腦后飛瀑般的三千墨絲傾斜泄而下,晃過迷離的色澤。
羅葵一來到,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勝過畫卷不知幾多的錦繡美景。櫻花樹下一襲水衫的女孩,似乎籠罩上了一層光霧,充滿了寧謐安祥的氣息,讓她一時之間連呼吸都放輕了,就怕驚擾了眼前的一切。
“過來。”
清靈的聲音落下,我的身后響起了重重的腳步聲。羅葵一來到我旁邊,就好奇的問道:“偶像,你沒轉身,怎么也知道我來了?”
“有時候,耳朵要比眼睛更好使。”
“哦哦!”羅葵一知半解的點點頭。“你剛才是在想什么啊?那么入迷。”
“沒想什么。”我拂去身上的櫻花花瓣,向羅葵下達了今天的訓練任務。
“這顆櫻花樹上,有十枚花瓣我做過記號,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在這十枚掉落的花瓣中,找出其中一枚就行了。”
“這……這也太難了吧!而且,這樣做的用意是什么?”
羅葵苦著一張臉看著我。之前我讓她背著石頭扎馬步、做俯臥撐,戴著千斤墜跑步,單腳站在樹冠的頂端保持平衡,這些她都能理解,可這次的任務,實在令她費解?
“這是為了訓練你的眼力,反應力,以及耳力。你要用耳朵去捕捉櫻花掉落的軌跡,用眼睛去搜查,并在它掉落到地上之前,抓到它。已經落地的,一概不算。”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十枚花瓣今天就一定會掉呢?萬一它今天不掉這怎么辦?”
“放心,那些花瓣是我專門挑選出來的,計算過時間,今天掉的可能性極大。”看著羅葵不太相信的眼神,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又幽幽的開口,“今天如果沒掉的話,明天你可以接著練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加油!(???_??)?”
“好!”
她握緊拳頭,朝我笑笑,清淺的瞳眸中仿佛有一片花朵徐徐舒展,沾染著清新的露水,清麗而不張揚。
萬里無云,碧空如洗。白衣少女立在櫻花樹下,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但那目光卻又專注至極。不遠處,嶙峋的巨巖上,身著藍袍的女孩慵懶的斜躺著,以手作枕,閉目養神。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我秘密給羅葵進行訓練的事情還是被圣醫班的人給發現了。當我知道這件事時,拔腿就要往圣醫班趕去,剛跨出一步,手臂就被一股力道扯住。
嫚月蹙眉看著我,眸中透著一抹淡淡的凌厲之色,“你要去哪?這不關我們武者班的事。”
我垂首不語,下一秒,便摔開了她的手。
“我就去湊湊熱鬧,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就先回去吧!”說罷,來不及等她的反應,我就大步離開。
嫚月牢牢的注視著我離開的背影,渾身的氣息在我甩開她手的那一刻變得冰冷至極。妖冶的紅唇緊抿著,瞳色剔透清冷孤傲,泛著駭人的光,讓人為之一凜。光與影交疊在她的身上,颯爽馬尾隨風凌舞,盡顯絕代風華。
她整個人美得勾魂,也冷得驚人,幾乎所有人在那一刻都默契的與她拉開了距離,甚至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另一邊,當我匆匆趕到圣醫班時,那平時素來冷清的藥材園卻堆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除了圣醫班本身的學員外,絕大多數都是趕來看熱鬧的人。我擠進去,扒過一個又一個的人,終于來到了人群的前面。
見到的便是跪在一方青石板上的羅葵,她的身邊站著不少同窗學子,其中還有圣醫班的導師——藥曲兒。無數碎裂的紙屑鋪灑在她的面前,同學幸災樂禍的目光,無關之人的肆意嘲笑,還有導師的憤怒指責,都壓在她劇烈顫抖的瘦削肩膀上。
“千斤墜,五戒環……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是我教得沒有那武者班的好,竟讓你生起這叛師背道的心,你對得起你身上這件衣服嗎!”年過花甲的導師氣得胡子都一顫一顫的,邊說還邊用戒尺戳著羅葵的腦袋。
“就是啊羅葵,你到現在也不過是個醫師,這么平庸的天賦,還想去成為武者,心真夠大的。”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貪心的后果就是兩樣都得不到。”
“我看他她估計是真的嫌導師教的不好吧!不然怎么解釋她那越來越吊車尾的成績,哈哈~”
……
一句句或高或低地竊竊私語傳入藥曲兒的耳里,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凱迪!”
一名男生聽到導師的叫喚,走上前來。
“導師,有什么吩咐?”
“把這些都給我砸了!”
“是。”
聽到他們的談話,羅葵原本垂得低低的頭瞬間抬起,她撲上前,用身體死死地護住那些東西。
“導師,那些書你想怎樣都可以,但是這些東西是她送給我的。我求求你,不要毀了它們。”
她拼命的哀求著,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哭泣。導師眉頭一挑,另外又有幾個學員走上前來,將趴在地上的羅葵拉開。在她聲嘶力竭的哭聲中,凱迪手中的錘子向著千斤墜呼嘯而去。
“砰——”
一線劃過,萬籟俱寂。
幾十雙眼睛聚焦在一根柱子上,那將錘子彈飛,倒掛在柱子上的,竟然只是一片葉子!面面相覷中,我面上含笑,婷婷踱步而出。
“好一場催人淚下的現場教學,真是……讓我作嘔!”
藥曲兒瞇起眸子,凝視向我漩渦般的如海深瞳,面色一怒,呵斥的聲音里充滿了惱怒。
“武者班的小娃娃,來我們這里做什么,回去!”
我充耳未聞,將跪在地青石板上的羅葵扶起。
羅葵的目光,怔然地望著眼前的溫潤笑顏,久久無法移開。她咬了咬哭干的嘴唇,瞳底又染上了霧氣。絕望的心,從陰霾中沖破禁錮,朝著晴空飛去。
每一次,在她走投無路,仿徨無助的時候,都是眼前的女孩一襲藍衣,款款而來,輕描淡寫的解了她的憂,將她渡到苦海的彼岸。這種深刻的感覺,叫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我的目光掃過羅葵明顯被人扇過的紅腫臉頰,還有那浸出絲絲血跡的唇畔,心底原本還有的一點尊師重道的心,蕩然無存。
“做什么,導師你是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嗎?我不就是在——管、閑、事嘛。”清醇的嗓音,帶著淡漠的冷意,傳到吹胡子瞪眼的藥曲兒耳邊。
對上我寒徹的目光,他指著我的手指莫名的一顫。明明就是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女孩,但是卻蘊含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君王氣韻。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高貴之色,讓人不敢褻瀆分毫。
“你憑什么管我圣醫班的閑事?!”
“因為……”我嘴角微微一翹,秀顏之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羅葵,絕美的唇一張一合,“我是她的師父。”
“以師之名,這事,我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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