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歡的休息室內,四扇高大的圓弧落地玫瑰彩窗,投射著暖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戶,可以清晰看到窗外的景致。
手繪水墨畫的屏風立于一側,精致美麗的陶瓷花瓶內插著一大束盛放的朱頂紅。熱烈的紅色與瓷磚的白色形成強烈對比,演繹著雪中紅梅的詩情畫意。
我大致觀察了一下房間的布置,沒想到,罹歡的品味還是很不錯的;蛟S他這個人本身,就像這鐵軒琢一樣,率直隨性,結合了外表的剛與內里的柔。
“罹歡,劍鞘的造型我已經畫在圖紙上了,你照著這個打造就行!
罹歡接過圖紙,劍鞘的形態倒是不難打造,但是……他蹙眉看著我手上那柄泛著幽幽寒氣的冰劍,神情有些犯難。
“你這柄劍的寒氣太重,想要壓制住這股寒氣,必須得用極品煉器材料打造出的劍鞘才行。我這里,好的材料倒是不少,但是獨獨缺少了冰砌石,而它是打造劍鞘必不可少的!
“冰砌石嗎……”我睫羽微垂,據說這種石頭一般都生長在苦寒之地,經過經年累月的極寒粹煉,方可形成。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據說傲世營的北山,落塵崖的崖底就有一口寒潭,潭水里面好像就有這種石頭!
“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去北山一趟了!
我剔透的剪水瞳仁,恍若冷清的寒月,裹挾著幾許迷離。
傲世營的北山很邪乎,去那里的人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甚至還有人死在了那里。后來,那處山頭就被廢了,幾乎再也沒有人去過。
但是不管怎樣,為了冰砌石,還是值得我冒險一趟。
離我們十步之遙的地方,一雙眼睛始終停留在我們這個方向,久久未曾挪動。“從小世進來到現在,你的目光就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怎么,看到她和罹歡這么親近,你醋了?”
景夙雙手托腮趴在桌子上,他這句話說完后,窈窕果斷給了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罹歡對她明顯是朋友之情,你這樣精明的人若是沒看出來,那我還真是高估了你。”
窈窕看著景夙那張永遠笑瞇瞇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臉,黑色的眸子,宛如海洋一般波瀾不驚,目光透著洞悉一切的睿智。
“說起來,你的態度才更讓我感到驚訝。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狡詐如狐的一個人,居然也會護著她……”
景夙瞇著眸子,臉上標志性的假笑,卻在看到我時,顯出了幾分真意。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從來都不認識,但又好像認識了很久……”
這種感覺,不像親情,不像友情,不像愛情。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忠誠。
“我相信的!
窈窕收回目光,開始準備進行手頭的工作。心底卻在默認著景夙的話,因為她,也是一樣的!
大多時候,很多事情是沒辦法用理念來闡述的。
就像有些人,初見之時,便已認定。
“該死——!”
窈窕有些煩躁的扔掉手上的美工小刀,那畫上的紅色污漬非但沒有祛除,反而還擴大了一些。這宣紙是特制的,污漬已經滲透到了紙的內部,根本無法刮去,只能填補。
“不如試著在這里再加個東西怎么樣?”
我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窈窕的身邊,瞧著她有些不耐的樣子,施施然提出自己的建議。
“可是作這幅畫的女子,畫工非常了得。若是補得不夠完美,便是白白糟蹋了這樣一幅好畫了!
窈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餒,她這樣珍視我作的畫,倒是讓我心里微微感動。
“我毛遂自薦一下,如果你信得過我,就由我來補吧。”
也許是因為我的笑容太過自信,也許是因為別的什么,窈窕拿出一支毛筆和顏料后,便放心的把這幅畫交給了我。
景夙找她斗棋對弈,窈窕欣然接受。但她的目光,卻時不時的往補畫的我這邊飄。
柔柔的風掀起如云霧般的金橘色垂簾,逸散出陣陣繽紛的香氣。我垂首伏于桌前,脊背稍曲,胸前兩縷發絲低垂在兩側,整個人如朝霞映雪般清雅多姿。
我的目光認真又專注,在重重光影的映襯下,唯美得不可思議。
窈窕凝視著我的側臉,總覺得我作畫時的舉止神韻,和那天那個女子,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太像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看模樣最多也就十三四歲,面容尚且帶著幾分稚氣,卻宛如蓮華不染纖塵;而那天的那個女子,儼然已經成年,生得也是平淡無奇。
可是她身上的那份氣魄,卻是深深震撼了她。
至今仍然記得,她下手那一刻時的決絕,她不服輸的倔強,她傲世一切的輕狂。那個時候,她在那一襲白衣的女子身上,看到了跳動的,鮮明的,永不磨滅的色彩。
那樣一個耀眼的女子,和面前這個豆蔻年華的女孩,會是同一個人嗎?
“窈窕,下棋時候,最忌分心!
景夙的聲音冷不丁地在她耳邊響起,窈窕收回心思放入到棋局中,才發現自己這方的白子已經岌岌可危了。
這家伙,是專門等到現在才提醒她的,景夙的棋藝與她不相上下,平時斗棋她也不會落后他這么多,如今一時不注意,倒是讓他站了優勢。
窈窕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開始思考如何化險為夷。然白子已經瀕入絕境,她所能調動的棋子非常有限,而景夙這只狐貍,斷不會給她翻盤之機。
兩人本就是一碗水端平的水平,現下白子失勢,黑子乘勝追擊,進攻突兀迅速,勢如拔旗斬將,疾如野火燎原。
景夙微瞇的眼睛里閃爍著精芒,片刻后,他嘴角上揚,眼里露出了自信的神色。“啪。”
子落,如劍出鞘。
“我贏了!”
窈窕將指間的白棋放回棋簍中,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也沒什么,只是看著景夙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還是有些不爽。
若是她先前沒有走神,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不過,這也只能怪她自己。
他們下完一盤棋時,我的畫也補完了。我將這幅新的作品拿給窈窕過目,她盯著畫看了半響,畫中,本是立在蒼茫雪原中的一只火狐身邊,多了一抹紅色,一大一小兩只火狐在雪原中相望,給這幅畫原本的肅殺冷冽中又添縷縷繾綣柔和。
畫是好畫,但是窈窕從我的畫工中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古怪的撇了我一眼,然后珍重的收好這幅畫,抓起我的一只手激動的說道:“謝謝你小世,你補得很完美,簡直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干笑兩聲,這幅畫本來就是我畫的,但是這我可不能告訴窈窕。她跟拍賣行有點關系,而那天我也算是違規進入的,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我的目光轉移到他們剛剛下的棋盤上,白子的情況真是相當的慘烈。景夙見我見我盯得起棋盤思索的模樣,朗聲一笑。
“小世,你也會下棋嗎?”
“會。”我點點頭,目光卻并未從棋盤上移開!拔业母赣H和母親都是下棋的高手,我從小在他們的耳濡目染下長大,對象棋,五子棋,軍棋,圍棋都略知一二。”
“那我們來對上一盤,可好?”
“可以,但是不必重新開始。”
我終于將目光從棋盤上抬起,唇角綻放的笑容宛如一朵云中花,落落綻放于天涯之巔,驚鴻一現,撼至靈魂。
“這盤棋還有的救,并沒有成死局,我來經手窈窕的白棋,代替她和你下,如何?”
“你確定……”景夙看著棋盤上潰不成軍的白棋,而黑棋幾乎占了絕對的優勢,這樣的情況,還能反敗為勝嗎?
“小世,就交給你了,虐他,不必留情。”
窈窕直接站到我這邊,以行動支持了我的決定。
“放心。不過,既然下棋,總得有點彩頭才有贏的動力不是?”
景夙看著我,直覺我在打什么主意!靶校绻@樣你都能翻盤,那就是我的能力不夠,愿賭服輸,你要做什么我都答應。但是,如果是要我賣身什么的……”
窈窕白了這個不正經的人一眼,打斷他:“做什么都可以,裸奔去不去?!”
“哎呦,這個提議好強大,不過我要裸奔的話,也只能給小世一個人看。”
景夙無比風騷的撩了下自己的劉海,茶色的長發以一根黑緞綁著,隨意的披散在腦后。陽光透過玻璃彩窗,在他那張白皙的面頰上暈染著淺淺的玫瑰色。
注視著我狹長的眸子激蕩著豪放不羈的光芒,那狂野放蕩的目光讓我感覺,裸奔這種常人難以接受的事,他估計真的做得出來。
“那啥,我們還是換個正常點的,就輸的人請客吃飯吧,無雙城哪家餐館的菜最好最貴,我們就去哪家!”
“行!
一致同意過后,我和景夙開始了斗棋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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