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杳的元神緩緩靠近蘇淯的生魂,他既不能被布陣者發現,也不能被蘇淯的生魂察覺。
生魂離體,就猶如棄嬰一般,對外界是十分的警惕的。
若是蘇淯的生魂起疑,就不會跟著王杳回去了。
在離蘇淯的生魂只有一丈的距離的地方,他念起了訣。
手中的乾坤袋逐漸放大,蘇淯的生魂一直盯著他生母的墓碑,他跪在墳冢前,不曾察覺到周圍的一切。
王杳皺了皺眉,加快了念訣的速度。
一陣玄道靈風呼嘯而過。
蘇淯的生魂被收入乾坤袋中,王杳勒緊乾坤袋,長吁一口氣。
他得快點離開,謹防被人發現,畢竟此處非華胥。
“二弟,助我回去。”王杳沉吟一聲。
蕭仲柯聽到了王杳的傳話,當即運起玄道之靈。
內閣八卦陣上黑白兩色的靈光乍現,玄道之靈混入其中。
在蕭仲柯發力之后,等了一夜,也沒等到王杳回來。
因為不敢貿然停止,這一夜蕭仲柯都沒有收回玄道之靈。
次日天邊破曉,蕭仲柯正想要逼出元神去尋王杳的時候,只聽到一聲悶哼。
王杳吐了一口鮮血,蕭仲柯爬起來,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遞給王杳。
王杳喝了一口水,方勉力說道,“離開的時候驚動了陣勢,那陣勢……古怪的狠,我在華胥從未見過,險些就回不來了,不過,好在。”
王杳拿出袖中的乾坤袋。
“好在找回了他的生魂。”
停了須臾,二人竟是相視一笑,依然當年默契。
將乾坤袋打開,蘇淯的生魂走了出來,似乎是茫然了一瞬,只一瞬在看到巨大的八卦盤上躺著的蘇淯后,不假思索的走了上去。
生魂入體,少年的臉色開始恢復。
猶似夢一場,魂歸愿卿安。
無人瞧見那面具下緊閉的鳳目,滑落一滴清淚。
“他三日后能醒,我讓王萱帶你們去客院。”王杳活動了一下麻木的雙腿,站了起來。
王杳剛一出內閣,只見王萱入殿,低聲道:“皇上昨夜派李公公來,我回了過去,您看現在是否要進宮。”
王杳聞言皺眉道:“快去備車。”
王萱送走王杳,又帶蕭仲柯一行去客院。
涑蕭子得知蘇淯生魂已回體,心中之石已然落定,他給蘇淯把脈,開了藥方助蘇淯恢復元神。
“我們三日后回蘭陵。”蕭仲柯說道。
涑蕭子愣了一下,但很快能理解,畢竟這里是國師的府邸,不可久居。
蕭仲柯將涑蕭子寫的藥方遞給隨行的蕭家弟子,吩咐下去后進來,只見涑蕭子站至他身前,深揖一禮,拜道:“家主請受我一拜,感念您救這小兒一命,無以為報,日后任憑差遣。”
蕭仲柯淡淡一笑,他眉目溫柔,一笑起來又極富神采,“無妨。”
見他輕描淡寫一語,涑蕭子更搞不懂了,這人分明是認得這小子的,卻又什么都不愿透露,到底何意?
蕭仲柯走至床榻邊坐下,手指撫過蘇淯的額頭,淡道,“他元神有損,恐日后體弱。”
涑蕭子大笑,“這個沒事,大不了老朽給他灌一年半載的藥,好好養著他。”
“嗯。”蕭仲柯點點頭,他的目光又落在蘇淯的手腕還有膝蓋上,眉頭深皺起。
“您可知他的手腕和膝蓋……緣何受的傷?”他問道。
涑蕭子一驚,走過來說道:“你也看出來了?”
蕭仲柯仰起臉笑道,“略懂。”
“他這手骨,腕骨,髕骨都是被人剜去的……而且剜去的時間應該很長了,真不知是誰這么狠,這么傷一個孩子!”涑蕭子略有些激動道。
蕭仲柯一聽“很多年”便疑惑起來,他八年前就認得蘇淯,莫非是八年前在昆侖被剜去的?
這不可能。
因為說不通。
這會兒,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認錯了人?
但是世間如何有兩個這么相像的人?
他不信。
人的相貌可以相似,但這身氣度與靈肉里的風骨,是不可能完全一致的。
蘇淯身上有秘密。
他溫柔的眉目微沉,手指在蘇淯的膝蓋上停留了片刻。
涑蕭子見狀,以為蕭仲柯擔心小子的腿,忙說道:“家主放心,他醒來后我定是要逼他坐輪椅的,想當初這小子,我只提了一句讓他坐輪椅,他還對我兇呢。”
涑蕭子雖這么說,可心里仍犯愁,這小子的腿骨和手骨被剜了,日后肯定是要接假骨的,也不能長時間坐輪椅吧。
這廂,夜九一行一面要留意蕭家派來的追兵,又要找能快速去盛京的近道。
是夜,離盛京還有五十里地。
這時天已黑,夜幕籠罩著山野,因為走近道,夜九走了野道,這時狂風大作,遠處漆黑的林子里傳來野獸的嘶吼。
夜漓是被這嘶吼聲驚醒的,嚇得頓時炸毛,此刻是夜九在駕車,它一嚇只能去抱傀儡。
“是……是什么叫聲?”夜漓驚問道。
走神的傀儡抬起頭,望向漆黑的窗外。
“是狼。”傀儡說道。
夜漓一驚,一個翻滾便躲到傀儡身后,可轉念一想,又不是蛇它怕什么?
夜漓正想著,陡然聽到傀儡對車簾外的夜九說道:“那些狼距離我們不到一里路。”
“我現在上官道甩開他們。”
官道上隔上十里路有官驛,官驛外的篝火臺能逼退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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