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如何說才好!币咕琶悦5厝嗔巳囝~頭。
“再真不過的是他,但他也許不是人……”夜九說著,連目光都有幾分游離。
“不是人?!”聞言,夜漓毛一炸,驚呼道。
祗旖沉眸思量片刻道,“阿夜是說,他可能不是人體?”
夜九微沉眉,點點頭,“是,那夜,他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沒睡……他雖然有血有肉有脈搏,但是他沒有靈臺,就是沒有元神。我感應不到他的元神……”
——連元神都沒有,又如何能稱為人,即便是傀儡,修煉成精,也是有元神的,萬物皆有其元神。所以她說蘇淯不是人。
聞言,祗旖瞇眸勾唇,“阿夜,你偷去了我的密閣!
夜九通紅著臉,說到這里,就自然而然的露餡了,確實是在祗旖的內閣里翻到的書。不然她也不會知道如何判斷一個人的元神。
“沒事!币婍暱涕g臉紅,祗旖說道,“你若不看,那日我瀕死時,那些書冊也會隨著佛寺化為子虛烏有了!
夜九微紅著臉,誠懇道:“那些書冊教了我很多不知道的事。”
“那你也一定知道四方天的事了。”祗旖沉眉笑道。
夜九點點頭,夜漓也跟著點頭。
“佛寺是怎么回事?”夜九突然想知道那座佛寺是怎么變成那般模樣的。
祗旖望向夜九,笑了笑,“阿夜如此聰慧,應該也知道個大概了,那是想問我佛寺是被誰毀掉了!
祗旖停了片刻,接著道:“我生母是東秦文慧長公主,夜九是東秦最后一任皇帝的親姑姑,她生前嫁給我父親,也就是歷史上稱為旭公的人,而死后謚號卻是文慧長公主,與旭公再無半點瓜葛,你可想知其中緣由!
原來,旭氏本是四方天之南天一萬二千里地,南山谷落處的家主,即掌權者。
然四方天一戰之后,南山谷落被滅,旭家人遭受天罰,被上天收回了“人神之格”。
而華胥秦家,原本是四方天八大家之秦氏的后人。
旭公恨秦氏,亦如狐狩君恨沈家。
而旭公卻愛上了秦氏所出之女,秦長公主無名,在秦宮中時,別人喚她秦長。
秦長單純良善,并不知旭公恨她。她嫁給旭公是因她外公對旭公的贊美,她外公說旭公發跡于北海,短短三年將北海建成大郡,是良才,也唯有此人才配得上他的外孫女。
入炎地后,秦長自然是被旭公風度與英容所折服,也正如她外祖所言,如此男兒。
旭公迎秦長為正妻,秦長也受到了旭公的禮遇。
只是旭公并沒有停止納妾,況且秦長嫁給旭公為正妻時,旭公身邊早已有三妾。
秦長是在旭公內宅的紛爭,與被丈夫孤立的落寞,及對東秦的思念中辭世的。
秦長死后靈柩被送回秦國,不到數月,旭公再立正妻。
而東秦追封秦長為文慧長公主。
秦長辭世前,對旭公唯一的請求是讓她所出唯一一子入孤山佛寺為僧。
旭公兒女眾多,秦長所為無疑是為了讓祗旖脫離炎地諸君之爭。
然而即使秦長為祗旖千算萬算,也無法算到祗旖會被旭公的女人和兒子們算計進皇權的紛爭中去。
“出世,入世……實非人之所能掌控!币咕攀帜芾斫膺@一份心情,因為她也是一樣。
她不想理會這時事,卻總被無端卷進紛爭之中。
甚至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引誘著她去尋找答案。
一如,師尊的元神之謎;再如,在柳城捏碎她心臟的那個人……是誰。
還有,四方天又有怎樣的故事。
祗旖緩緩站起,走到一旁的物架上,取出個酒壇。
“這是米酒,是你二哥拿過來的!膘箪叫Φ。
夜漓一聽是沒聽過的吃的,頓時豎起了小耳朵。
祗旖打開酒壇,頓時米酒的香味彌漫茅舍,他取過幾只小茶杯,給夜九和夜漓斟上一杯。
“我那時只想在孤山佛寺里誦經修行,可是……這樣的想法都那么難,到最后我還是成了造下萬千殺業的罪人!膘箪矫蛄艘豢诿拙频馈
夜九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她看著那些小米粒在酒中沉浮,就如同他們沉沉浮浮的命運。
“我那時尚算年少,少時父親對我的期望極高,葉家曾是江左世家,而我又是單傳,父親希望我拜官封侯,報效朝廷,于是那年江左遇見景王,他想收我為徒,我便拜他為師。成為國之棟梁,報效朝廷,是家父的心愿,也是我年少時的執念!
“可當我在這盛京城里走過一朝,歷經生死后,方發現,這一生,還是在江左時,最為逍遙自在……”夜九說著眼眶微紅,“離妕姐姐,你可懷念過江左,可懷念過和三哥和我對詩對酒的日子。”
懷念過。
為何不曾懷念。
*
“噠”“噠”“噠”
又傳來了雪籽敲打窗紙的聲音。
屋外的雪,說下就下,來時還是晴朗,此刻又已變天。
寒風一掛,窗戶被風吹開了,冷風灌了進來。
墨色的長發一陣飛揚,夜九眉目一沉,背上夜玄和萬花頓時轉身,風一樣的出門。
“阿夜!”
“主人!”
夜漓很快的追了出去。
祗旖也聽到了,是嘶吼聲,可能是妖魔作祟。
“主人!币估旄谝咕派砗、
“夜漓,西邊三十里地,太危險就別出來!币咕帕粝逻@句話后,立刻飛身而去。
笛聲,她又聽到了笛聲。
笛聲夾雜著妖物的嘶吼聲,就在城西三十里地。
上一次在盛京途中,是因為顧及到一車人的安危,于是她沒有去追吹笛人。
這一次,再遇上,就不會放過了。
夜九一直向西走,她行動如風,卻在西行十里后,遇到了她這幾日一直有意在躲的人。
——蘇淯。
他換了一身玄黑的曳撒,依舊戴著半塊銀色面具。因飛身而至,那三千青絲在空中飛揚,直至他飛身至夜九面前,皂靴踏地,那飄散的發財溫順地垂在肩際。
寒風、雪籽紛飛,那女子微驚奇地望向他,儼然是被他的突然出現嚇到了。
“蘇淯。”
蘇淯皺了一下眉,似乎是從他們重逢起,她就沒再喚過他師尊了。
“城西三十里有笛聲,是有人在召喚妖物。”夜九說著抬步欲先行一步,她眉一沉,當然,也是有意躲著蘇淯。
這時蘇淯一把抓住她的臂膀,“你不能去!
銀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夜九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她只是震驚地望向他,不知蘇淯是何意。
“那個吹笛的人,他是捏碎我心臟的人!币咕虐櫰鹈,強調道。
哪知面前少年緩緩點頭,柔聲道,“我知!
“那你還攔我?”夜九不解地仰起頭。
蘇淯淡道:“此處離盛京只有三十里地,盛京之地多少玄門人士,三十里地外有異動,他們豈會不知,我猜想玄門的人已出動,所以你不必去!
他說著,沉著眉目,拉著夜九往回走,“跟我回去!
夜九猛地掙脫了一下,甩開他的手,低吼道,“不回!
蘇淯的手頓了一下,猛地回頭望向她,“為什么?”
“不弄清楚我和那人有如何深仇大恨,我寢食難安!币咕徘屙某,在一瞬間運氣內修,腳一踏地,騰空而起。
蘇淯在愣了一瞬后,飛身展開雙臂,抱住了她。
冰冷。
冰冷的魂體。
這一刻,夜九又感受到了。
他有正常溫度的肉身內,是一副冰冷的魂體,魂體毫無一絲溫度,是因為他沒有元神滋養的緣故。
夜九擁有九陽靈力,故能感受魂體,那時在乾城外她能摸到夜漓的靈體,在傀儡的夢境里能分清夢境與現實,皆是因為體內的九陽靈力。
夜漓、顏如墨他們都有元神,他們之所以喜歡跟著夜九,還是因為夜九的九陽靈力。因為挨著夜九,他們能增進靈力,而且心情愉悅。
“你若不放手,休怪我欺師滅祖。”夜九眉頭一擰,淡聲道,她說著已去取背后的劍。
她清冷的目光望著少年,說實話,她對眼前這個少年的情感很復雜,那日迷迷糊糊中她因為疼痛半睡半醒,但依稀感受到,這少年偷吃了她的唇。
夜九不懂蘇淯吃她唇作甚,這樣親昵的動作,不是只有兩個相愛的人才能做嗎?
她一直很清楚她對師尊的感情,是敬愛,是喜歡,但也絕不至于到傾慕的地步。
即便是忘記了他是她師尊的事實,把那當作是他的前塵過往,讓她重新接納一個嶄新的蘇淯,也不該是直奔談情說愛吧?
她如今連她自己都不愛,又有何資格去愛人。
在夜九說話的時候,蘇淯就放開了夜九,他知道不能把她逼急了,卻又有些害怕,害怕她去找苻搖商。
在他松開手的時候,他嘆了口氣,對夜九道:“傷你的那個人是狐狩君苻搖商,狐狩西府的現任家主。”
他的話成功的讓夜九止步,轉身,好整以暇地望著蘇淯。
蘇淯銀色面具下絕美的鳳目一沉,“你就這么想知道!彼穆曇舯戎酝吡嗽S多,還帶著一絲壓抑的慍怒。
夜九清泠一笑,幾乎是直奔主題:“我不該知道嗎?”她說著,上前一步,那雙清冷的眸無懼蘇淯專注的神情,兩個氣場都很強大的存在,在這一瞬交鋒。
只聽夜九再道:“我若不知道,如何承受的起你的一吻?你是以我師尊的身份在吻我,還是以你如今的身份在吻我?幽冥尊者?”
蘇淯渾身一震,頎長的身子有一瞬的輕顫,恍然驚覺,她那夜竟然沒有睡著。
夜九面色孤寒,那雙絕艷的鳳目瞇起,眼角的淚痣,鮮紅欲滴,愈發襯托得她嬌顏清冷,神情孤寒。
“我不該知道嗎?還是有其他你不愿告訴我的理由?”她微抿唇,再問道。
蘇淯上前一步,“理由很多,比如,我只想讓你做夜九;再比如,我后悔那夜告知你蘇長釵的事,告知你蘇淯和沈君夜的一些過往;再如,我不想告知你四方天的事,不想你知道沈君夜的事。”
“為什么?”夜九雙目疑惑,低聲問出這三字。
蘇淯搖搖頭,淡聲道:“因為我寧可你做夜九,也不讓你做沈君夜!
他沉沉一笑,若是他早幾日明白他的身體里的秘密,若是他早幾日看透這一切,那夜渭水桃林和她相見,絕不會告知她蘇長釵這個名字,也不會用蘇長釵的身份去吻她。
可惜,那一晚透露的太多,而他明白的也太晚了。
他后悔了,若是他只是她的師尊,用她師尊蘇淯的身份去愛她,該有多好……——只因夜九是景王蘇淯的夜九,而沈君夜是蘇長釵的沈君夜。
夜九沉默地凝視著面前少年,清眸之中滿是深疑。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開口問道:“你死前立血咒,讓狂仇不殺我,是否是算到他會封城,我會成為不死不滅之身!
蘇淯一愣,不知夜九何故又問到此處,但心中已隱隱有些不安,就好像她明白了什么,想要遠離他一般。
他誠懇道:“是!
景王十五歲昆侖一行,與王杳同拜于昆侖子門下,世人只知景王乃蘇門才俊,修盛京武宗,卻不知他在玄修之道上有非凡造詣。
此刻,夜九已被滿心的震撼與苦澀淹沒了,她說過,這一世沒有人比師尊更疼愛她。
——就在這時,蘇淯面前的女子轟然跪地。
這一跪,謝他以命換命,造就她如今不死不滅之身,擁有九陽靈力,脫胎換骨,再世為人。
“夜九!”蘇淯睚眥俱裂,此刻他手心已蓄了一掌靈力,卻在將要揚起手的那一剎那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他驀然將她提起,“我救你,不是要你這一跪,不是!不是!你聽到了沒有?”他搖晃著她的肩膀,心中的傷痛,在一瞬間彌漫。
他該怎么做,該怎么做才能得到沈君夜對蘇長釵那般的愛戀。
他該怎么做,她才能用女人愛男人一般的心思對待他——
難道真的要他將所有的事情告知她嗎?
如果她是在剛重逢的那**問他,他肯定毅然決然地將一切告知于她,那些關于四方天的,關于年少時的蘇淯與沈君夜的故事。
可是,如今的他知道了,他并不是完完整整的蘇淯,他不是真真正正的蘇長釵啊。
他的手緊握著她的肩膀,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里去。
“阿夜……”
夜九卻是淡淡一笑,“蘇淯,你捏痛我了!
少年的手如同被蟄了一下般,猛地收回,他顫聲問道,“你沒事吧!
夜九搖搖頭,她整理了一下衣袍,轉過身去,“你不必苦惱于該不該告訴我那些四方天的過往,我想知道的答案,我自己會去找,暫別了,蘇淯!
……
她如風般遠去,這一刻,蘇淯甚至連再度飛身攔下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甚至覺得聰慧如夜九,或許已經知道了一些事……
他眉目一沉,頃刻間,追了上去。
此時,野獸的嘶吼聲已停止,笛聲變得斷斷續續。
夜九也察覺到了,恐怕是方才她被蘇淯攔下的時候,已有玄道弟子趕去解決掉了那些入魔的野獸。
但是笛聲斷斷續續地未曾停止,夜九恍然明白了,這笛聲是有意在指引她前去。
去,或是離開?
夜九沉眉,踏地而去。
去。
不想一無所知的活著。
若是對這世事一無所知,等待她的只會是再一次被人捏碎心臟,再一次忍受非人一般的疼痛。
世事如棋,縱然一粒棋子也有權知道自己的來處吧。
那笛聲是怕被盛京玄道的人發現了,所以才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吹奏數聲。
當夜九尋到那笛聲所出之處時候,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這一處是盛京五十里外的一處深山,空山靜寂,雪落有聲。
山外有村落,山中鮮少有人煙,但這處茅舍,昏黃的燈燃著,茅舍外竹影斑駁。
山中,那女子聞笛聲而至,墨發飛揚,青絲繾綣,雪籽紛飛在發絲上跳躍,她雙目清幽,面容孤寒。
待夜九走至茅舍前,頓時止步了。
因為她沒有感受到殺氣。
她皺起眉,望著那茅舍紙窗上印出的人影,問道:“何故用笛聲引我至此。”
此刻,已然確定,屋中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夜尊不愧是夜尊!蔽葜腥嘶卮鸬溃曇羟鍧欀袔е肿I笑。
說話間,那少年已提著燈走出茅舍。
借著燈光,夜九望過去,是個少年,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但可見非成年男子的身形。他上著純白色上襦,套一件純白繡著竹葉的大氅,乍一看,和夜九身上這件純白圓領袍有些相似……
夜九心道:這人既然知道用笛聲引她出來,便是和那捏碎她心臟的人脫不了干系,今日他既然有意引她前來,便是想告知她一些事。
果然,那少年看了她一眼,玩味地笑道:“怎么樣,敢進屋說話嗎?”
夜九未多說什么,抬步進屋。
元狩淡淡的笑,笑意不達眼底。
“喝茶嗎?”他將提燈放在桌上,坐下。
“不必了!币咕鸥髯拢澳隳鞘悄侨赵诹菐ё呶业娜?”
元狩低垂著頭,淡笑,“是!
夜九瞇起鳳目,“你既能用笛聲引我至此,便是和那取我心臟之人十分熟絡,你那日帶走我,我大膽猜測,你應該才是救我的人,那么……”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殺我,你為何救我?”
元狩望向她,也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斟了一杯茶,他抿上一口,道,“捏碎你心臟的是我的主子,狐狩君苻搖商!
夜九聽他繼續道,“你一定在想,你們倆有何深仇大恨,這就要從,你的前世說起!
前世。
聽到這二字,夜九只覺得背部一陣寒芒。
她從未想過,什么前世今生。此刻被這少年提及“前世”,只覺得如此不真實,恍如身在夢中一般。
“你是沈君夜,東君故里的幺女,現任東君沈衾的親妹妹。”元狩說完此句,很認真地打量起夜九的神情,“我的主子一眼認出了你的魂,你說,他對你是怎樣的恨?”
“當然,這一切得從四方天的聯姻開始說起,四方天每一代貴族子女之間都有聯姻,到了你們這一代,姬沈兩家是必然會聯姻,姬家有二位嫡子,這二位嫡子皆要迎娶沈家的女兒,你和你的姐姐都是自幼為姬家養得媳婦,不過你叔父將你送到了祗闕子那里做關門弟子,當年四方天內這些事你應該不知道,只是很多年后姬黍變了心,姬黍喜歡上了四方天第一美人,苻搖光,我主子的親妹妹,但姬黍要迎娶狐狩的二小姐,就必須和沈家退親,而這一場退親,算是間接的逼死了你的姐姐,傳言你姐姐深愛姬黍,后面的故事你大致也能猜到了,你姐姐的死成為了四方天大戰的導火線,她是被人奸污之后拋尸荒野,所牽涉之人皆被你斬殺……”
元狩知道,沈君夜姐姐的死,是沈君夜最終瘋魔的主要原因。
當年沈君夜,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修煉至夜尊,將那些牽涉進來的人全部分尸!
所涉事之人大多是四方天貴族,最先是旭家為報喪子之仇,向沈家宣戰,這一次宣戰,正式揭開了四方天大戰的序幕。
再接著沈君夜向溯方和狐狩下達戰書,而姬黍那草包因為生性好戰竟然接下了戰書,這一接無疑是承認了沈君夜姐姐的死與他們有關。
“你誓要讓苻搖光以死祭你親姐亡靈,苻沈兩家此戰不可避免,而姬黍接下你的戰書,那就意味著沈家要面對三家的分食,那個時候你兄長沈衾還不是沈家家主,你叔父拒絕出一兵一卒給你,甚至還暗中向姬家和苻家遞了降書,還暗中派神兵想要殺你……于是,這場大戰中,你動用了陰兵。當然那次大戰中,苻搖商也召喚出了無數妖魔,其性質也許與陰兵無異!
“本來以為四方天此戰,沈家必然被易主,甚至四方天可能成為三足鼎立之勢,卻沒有想到姬家,溯方太子竟然是幫著你的,他將他麾下的全部兵馬都派去幫沈家抵御三家的兵馬。”
“這一戰,足足打了三年!
“當然最后的傳言是這樣總結的,真相往往不為人所知!
元狩大致說完,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所以最后,我被判入了輪回?”夜九瞇起眼望向元狩,“你沒有說他們最終如何處置了我,更沒有提這四家因何和解,畢竟戰爭停止,就說明被滿足了私欲!
元狩一驚,望向夜九,心道,這女子即便不記得前世,但她的聰慧與警覺就像是與生俱來的。
“如果沒有猜錯是四方天之八大家出面調和,既然姬、苻、旭、沈四家都同意了,無非是……”夜九絕美的丹鳳眼微瞇起,“將我碎尸萬段,封棺毀魂,讓我永無來世!
元狩此刻已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我說得對嗎?”夜九望著他,目光幽冷,“我此刻雖不知你是誰,但現在我大致知曉了你今日讓我來的理由,或者說理由之一!
夜九依然看著他,“你也想要天下,對嗎?”
這一刻,元狩深皺起眉,他額角的青筋狂跳著,幾乎是矢口否認,“不是!”
夜九怎會信他,她瞇眼,聽元狩繼續道:“我今日引你過來,是想談一筆交易。我告知你這些,我要你幫我找一個地方,一個人!
夜九皺眉,“什么地方?什么人?”
“被貶去幽冥界的姬玄冥,就是蘇淯!痹髡f道,他說完之后似乎是長吁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他覺得輕松了,夜九的心情卻更復雜了。
她知道他說的是誰,這一刻她幾乎肯定了,蘇淯說過的,都是真的。
“我見過他了!背聊嗽S久,夜九淡道。
“什么?”元狩幾乎是在震驚中猛地抓住夜九的手臂,“他在哪里?你讓我見他我會告訴你更多!”
夜九看了眼他伸過來的手臂,心道:這少年在初見時看似謙和,神情深處卻暗含譏笑,言辭之中也微帶著兩面三刀的挑撥,他是個有野心的人,卻不敢外露他的野心,應該與他的身份和地位有關。但是,只這一刻,她才感受到這個少年的單純之處。
蘇淯,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說來,我欠你一條救命之恩,只是必須如實相告,我剛和他作別,再見面不知是有期或者無期,恕我不能幫你!币咕诺暤。
聞言,元狩那張俊美的臉上,在震驚之后,只剩下三分薄笑。
這時,夜九才從這少年臉上,找到幾分蘇淯的神采。
他二人是否是親人?
“你給我滾出去!”
頓時——
一道掌風劈向夜九,若不是夜九反應敏捷擋了一掌,恐怕能被這道掌風打吐血。
夜九微抱拳,道了聲“告辭”后離去。
“呵呵呵呵……”
在夜九走出茅舍后,茅舍里傳來瘆人的冷笑聲。
“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入輪回去了?我以為他只是喜歡……只是喜歡罷了……呵呵呵……”
方才當夜九說剛見過蘇淯的時候,元狩就明白了,蘇淯其實一直跟在沈君夜身邊!他不僅補齊了沈君夜的殘魂,還陪著沈君夜入了輪回!
真傻!
這時,戴著銀色面具的黑衣少年站在茅舍前,長長的身影一直延展至茅舍的木門處。
“誰?”屋中元狩瞇眸望向屋外。
只見,那黑衣少年緩步進來,銀色面具下的絕美的臉是麻木的,他手中已卷起一道冷風,所有的靈力在掌心交錯著——
正當元狩走至木門處,那一掌如風而至。
“噗——”的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元狩口中吐出,汩汩地,無止境的外流。
“我一直想瞞著她,你竟然全部告訴她了……你去死吧!蹦呛谝律倌觌p目極冷,如看死物一般地凝視著眼前的少年。
這一瞬,元狩聽到了這道聲音,這一瞬,他強忍住胸口疼痛,他一手捂住汩汩外流的鮮血,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他朝著少年伸出另一只手……
“蘇淯……是你嗎……”他想摘掉面前黑衣少年的銀色面具。
那黑衣少年,冷笑了一聲,走過去,伸出手緩緩地將他面上的銀色面具摘掉——
露出那一張驚艷了世俗,能驚動四方天的絕塵美貌。
如此絕美的人,猶如神人墮世,本不該屬于塵世。
鏡花水月,不過如此。
只是,又有什么不一樣了。
是神情……
蘇淯為人雖冷清,卻不至于孤寒,更不至于殘暴。
而這少年……
“蘇淯……”元狩忍住疼痛,咬牙再喚他。
蘇淯削薄的唇一揚,“是我!
元狩眉一擰,他微閉上雙眼,似乎是想讓體內的靈力上涌,感應某處——
而這一刻,蘇淯卻手撫上他的臉頰,淺淡道:“不必感應了,如你所見,我是我,亦然不是我。
“你——”元狩驚呼地后退了一步,“瘋子!你為沈君夜那個女人瘋魔不曾,竟然用了禁術!是不是非要等到哪一日灰飛煙滅了才痛快!”
元狩嘶吼著,俊顏上寫滿憤怒與驚奇,他唇角的血汩汩地外流,沾染了他的白衣。
“你知道的太多了。”蘇淯冷冷一笑,再度戴上銀色面具,遮住那一張絕美的容顏。
“蘇淯,你什么意思?”元狩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莫非是想為了一個女人殺了我不成?我竟沒想到分出的神,也會對元神起異心!蘇淯,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蘇淯上前一步,手中已蓄力,“我只是不想她知道!
“想獨占她?哈哈哈哈……”元狩輕笑間,已取出竹笛,“蘇淯,你殺不了我。或者說,我只是怕你殺了我將來會后悔!”
說話間元狩已吹想竹笛——
聲聲入耳,伴隨著鳥鳴之音。
天地間,無數昏鴉飛旋而至。
“嘎——”
“嘎——”
蘇淯一沉眉運起渾身靈力,緩緩取過纏繞在腰間的金鞭。他輕輕一揚鞭,那群昏鴉扇著翅,飛散開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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