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望去,夜漓愣在當(dāng)場,嚇得連尾巴都豎了起來。
一面巨大的屏風(fēng)相隔,那屏風(fēng)后的座榻上,一個身材壯碩一些的男子懷中摟著一個少年,它沒瞧見少年的容貌,因為少年坐得靠里,但它看出來那身形應(yīng)該是個少年,那壯碩男子的臉貼著少年的臉,兩人似乎是醉意已濃,整個房間彌漫著酒氣。
男子用臉婆娑著少年的臉,薄唇中發(fā)出細(xì)微地輕哼聲,而那少年似乎是醉的不省人事,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它渾身毛一炸,心里暗罵一聲:辣眼睛。
跑出來撒泡尿讓它瞧見這個,真是夠讓他惡寒三日了。
“漓漓。”
“漓漓……”
女子清淺的呼喚聲從遠(yuǎn)處傳來,聲音不疾不徐,不鋒不利,卻仿佛是劃破寧靜的夜的星辰——
夜漓聽到夜九在喚它,嚇了一跳,拔腿就跑。這時它沒注意到,屏風(fēng)后的少年突然被驚醒了。
少年醒了,在醉意正濃時,被這一道聲音驚醒。
就像是在夢里,他渾渾噩噩地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這聲音……
他迫切的想睜開瀲滟的目,想推開身旁抱著他的人,卻被身旁的人死死地壓住,這一壓也讓他清醒了不少,男子的臉埋在他的頸窩之中。
這廂夜九已抱著夜漓走下樓,月華樓里的管事青年將打包好的飯菜遞給夜九,夜九接過道了聲,“多謝。”
“公子,前面有廟門前有異域舞會,你若感興趣可以去瞧瞧的。”那管事青年在送她出去的時候,建議了一句。
“好的。”夜九淡笑著頷首。
她和夜漓走出樓時,風(fēng)月樓雅室里,公子辰推了禾析半晌也不見禾析醒來,忍無可忍一拳打在禾析俊美的臉上,禾析頓時疼得一齜牙,悠悠轉(zhuǎn)轉(zhuǎn)地醒來。
“嗯?……公子……”他一說話,牽動了嘴角的傷,這才猛地驚覺,方才那一拳不是幻覺!
禾析徹底清醒了,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摟著公子辰的腰,二人的姿勢曖昧無比……
“我……我……”禾析俊美的臉陡然一紅,都不知該說什么話來解釋一番了。
絕美少年眉頭一擰,猛地將禾析推開。他走下座榻,灰藍(lán)色的衣擺輕輕掃地,皂靴點地,他一手撫著額頭頭,跌跌撞撞地沖出雅室。
“哎!你!”醉酒后,仍處于昏沉之中的禾析也跳下座榻追了出去。
在月華樓雕欄玉砌的大殿之中,少年瀲滟的雙眸掃過這一樓出現(xiàn)的男男女女,他不停的搜索,不停的尋找,仿佛是在歲月斑駁里尋找一朵遺失的花朵,跨越前塵過往,只為下一刻沉痛的相逢。
尋尋覓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在歲月無涯的荒野,渡過野草長堤,走過風(fēng)雪,歷過殘陽,只為尋找那一份刻骨的愛戀啊……
“他在看我。”有美貌的貴族少女帕子捂著臉,低頭輕笑。
“不,他是把這一樓出現(xiàn)的人都瞧了個遍。”一個少女解釋道,“是在找人吧。”
“好美的人,可惜是失了魂的人,也不知他是在找誰。”有人嘆道。
在眾人議論聲中,那絕美的少年在滿目流光燈火通明的月華樓里尋找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他的眼前閃過,那些男男女女對他投來驚艷又癡迷的目光,而他卻是一臉慌張與焦急……
終于在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之中,那灰藍(lán)衣袍的美貌少年仰頭倒在地上。
“你!”禾析一瞬酒意全消,沖過去抱起少年。
“來人!”禾析大吼一聲,隨行的仆從立刻上前來,禾析吩咐道,“即刻回府,讓御醫(yī)在府中等候。”
少年這一暈驚動了不少人,禾析走后,樓里的人才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禾析抱著公子辰上馬車,月華樓的幾個管事和堂主都上前相送。
這時,夜九抱著夜漓堪堪走到那月華樓管事所屬的廟門前。
她當(dāng)年喜歡和相熟的蘇門弟子騎馬游逛盛京繁華街市,這種異邦人跳舞的場景她也見過,但是很多異邦人聚在一起的舞會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熱鬧,就像是盛世該有的景致。
那頭有敲著木鼓的昆侖奴,那一頭有衣著露骨,身姿妖嬈的天竺舞姬,還有踏著細(xì)碎步子舞著紅紙傘的東瀛婦人……
“主人,那里有個人是銀色頭發(fā)。”夜漓指著一處說道。
夜九聞聲望過去,果見幾個穿著斗篷的人,圍著一個將臉藏在斗篷下的銀發(fā)人。
“那個人也是異邦人嗎?”夜漓歪著腦袋低聲問道。
夜九瞇眸,仔細(xì)一看,沉聲道:“那不是異邦人。”這人雖膚白銀發(fā),但觀其骨相是華胥一脈無疑。
“我還以為只有異邦人,才會有不一樣的發(fā)色。”夜漓揉了揉胖臉。
“那漓漓我問你,你這身毛色金光閃閃,你可是異邦人。”夜九笑道。
夜漓不滿道:“我修成人型后也是黑發(fā),俊美也可比朱權(quán)、師沂、離夫子,雖然比起你師尊那模樣差了一點。”
“……”夜九無語,這胖家伙連容貌也要一較高低?
“漓漓,先別說話。”因為夜九走近了幾步,方察覺到這個銀發(fā)人內(nèi)修極高……
若是修道者進入一定的境界后,白發(fā)童顏也時常有之。但這個銀發(fā)人……有幾分古怪。
再看了一會兒異域舞娘們的舞蹈,夜漓陡然注意到,“主人,那個銀發(fā)人離開了。”
夜九朝著人群處一望,沒見到那個銀發(fā)人的身影。
看了眼天上的月,估摸已經(jīng)酉時末了,夜九想可該回去了,于是也朝著長街而去。
快回客棧的時候,夜漓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那廟門口見過的銀發(fā)人從他們所在的客棧里出來。
“主人,那不是那個銀發(fā)人嗎?”
雖然穿著斗篷,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但是寬大的斗篷那身姿錯不了,因為廟門口見到,印象太深了。
夜九一皺眉,怎么會從客棧里出來,莫非……
夜九立刻想到了安吉,莫非與安吉認(rèn)識?
當(dāng)然,這家客棧里的外鄉(xiāng)人很多,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想到了安吉,但卻覺得很有可能。
她抱著夜漓進客棧,上樓之后回房,見安吉房里傳來說話聲,可見安吉房里今日有客,夜九只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便取出鑰匙開門。
正這時,她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人注意到了。有個尾隨她來到這家客棧的人,在客棧外十米處,站了一盞茶的時間后離開了。
夜九將打包好的飯菜取出來,放在桌上,對夜漓道,“你餓了就先吃,我去取熱水來洗澡。”
夜漓爪子夾了一塊炸肉酥,放進嘴里,問道:“主人,你聽不到對面在說什么嗎?”
夜九搖搖頭,夜漓一疑,“不應(yīng)該啊,在柳城的時候你連幾十里外的鱉魚作亂都能聽到,還有昨夜那笛聲,和怪物哀嚎聲。”
夜九轉(zhuǎn)身望向它,“你也知道,那是怪物發(fā)出的聲音,那是九陽靈力能感受到的聲音,但是人不同。”
夜漓撐著下巴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并不是你體內(nèi)的九陽靈力在幫你感受那些怪物的聲音,還有神器發(fā)出的聲音,而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在感知。九陽靈力只是一種助你強大的力量,而你的能力是你的元神,經(jīng)過幾生幾世的積累,沉淀下來的能力。也可以理解為你前世對你今生的饋贈……”
又是前世今生?
說實話夜九真的不信這個,但她沒有反駁,因為無法解釋她突如其來的能力,在乾城一役之后突然能聽懂鳥語,能觸摸到夜漓的靈體,能聽到夜漓說話,這都可以解釋為那九陽九陰閉合之陣勢,助她成為不死不滅之身。
而之后她被人捏碎心臟,活下來之后,就突然能感知幾十里外妖物的異動,這個根本沒法解釋。
如果是前世賦予今生的能力,那么就是……沈君夜的能力在逐漸回來了?
那個吹笛的少年稱沈君夜為夜尊,說沈君夜是一夜之間修成尊者。既然能成為尊者,那其能力,毋庸置疑。
如果,她真的是沈君夜……夜九的手猛地握緊,不知怎么,心臟處猛地抽疼了一下。
“主人?”夜漓看到夜九僵直在面前的身體,不禁皺起蛾眉望向她。
夜九捂住胸口搖搖頭,她轉(zhuǎn)身望向夜漓,“夜漓,我覺得那個銀發(fā)人,可能不止是從北邊來的那么簡單。”
夜九陡然想到四方天,她拉開房門,沉著眉目正想去問安吉一些話,卻只見安吉正好走出來,瞧見了夜九,他笑道:“夜小子你出來正好,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了,這男奴可交由你自己照顧了。”
夜九正想說話,安吉卻一瞇眼將手邊高大的兒郎往夜九身前一推,笑道,“大叔先走了,你可別想大叔,大叔是有急事要回去一趟,那些道別的話就給省了,再會了。”
安吉說著也不等夜九開口,帶著老管家離去,生怕夜九追上來,離去時還把那高大男奴推了一把。
宮寒身姿高大卻體弱,一時站不穩(wěn),朝著夜九的方向倒去。
夜九眼疾手快地?fù)巫∷澳銢]事吧?”
等男奴通紅著臉站穩(wěn)了,夜九再看這樓道里哪里還有安吉的身影。
連夜出城,太詭異了,夜九想追上去,卻只聽樓下那駿馬嘶鳴,馬車已經(jīng)出發(fā)離開了。
心知追不上了,夜九這才想起男奴。
她一抬眼望向男奴,這才驚覺男奴一直看著她。
她在微訝中愕然發(fā)現(xiàn),這男奴竟是……
“宮寒?”她眉目里滿是震驚之色,當(dāng)初十九爾爾,官至飛騎,這副將宮寒一直跟了她兩年,從她還是六品小將的時候,一直跟到她官至飛騎,兩人雖然相談不多,但也是以禮相待。
“何以至此?”夜九滿目沉痛,睚眥俱裂,想到她手下副將竟然成了男奴,在街市任人侮辱買賣,她幾乎要咬碎牙齒,此刻恨不得去殺光那些買賣奴隸的販子。
只見宮寒跪地,沉聲道:“末將當(dāng)馬革裹尸而死,卻因為想茍活而做了逃兵,在逃亡途中摔下懸崖,是蒼天對末將的懲罰,將軍不要動怒,要怒就怒宮寒自作自受……”
“荒唐!”夜九猛地彎腰將他拽起,“你是多好的兒郎,我心中有數(shù),東秦皇帝早已投降,氣數(shù)以亡,與你何干?你若不是率兵死守又何至于要茍活逃逸?若你是那無氣節(jié)的男子,又何苦死守?上蒼為何要懲罰你,不去懲罰那在行宮中吃喝玩樂仍在享樂的秦廢帝!”
夜九的一番話,讓夜漓心中都頗覺震撼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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