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這事你別問了。”柳玲瓏正煩著呢,她見這附近好像沒有任何人行痕跡,從掩體后走出來決定進入這座院落一探究竟。
“你說說他是誰,我?guī)湍憧粗俊睕]架打的離火閑的要死,見柳玲瓏并沒有說一句‘與你無關(guān)’,瞬間躍躍欲試起來,跟蹤這種事,平生頭一遭!
“是,我爹爹……”柳玲瓏打量著院門,聲音有些低,說的漫不經(jīng)心,她見院門并未上鎖,便壓著合頁處輕輕推開,沒發(fā)出一丁點聲音。
“?!你爹爹?”
“噓——”
離火立刻捂住嘴,見柳玲瓏收回殺人的目光,才試探著放開了一些,跟在她身側(cè)悄然落步,壓著嗓音疑惑道。“你為什么要跟蹤你爹爹啊?”
柳玲瓏的父親,就是他也有所耳聞。
柳余書是北衡藏書閣的主事,亦是同代名聲最盛的幾個學(xué)者之一。
后來那些人誤入歧途的誤入歧途,閉門隱山的閉門隱山,就連柳余書也是,進入藏書閣就沒再聽說有什么大動靜了。
長者們都不太愿意提及與之同期的這一代學(xué)者,聽說確實是有無數(shù)天才閃耀而過,但最終都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是‘被詛咒的一代’。
難不成,柳玲瓏發(fā)現(xiàn)她爹爹身上也有什么秘密?
“我也不知道。”柳玲瓏見他這樣問,步子一頓,又重新抬步向前,她手指緊握顯然是有些緊張,聲音倒還算平靜。“但我覺得我一定能弄清楚。”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jīng)深入到內(nèi)院,內(nèi)院中只是堆放雜物的廂房,主屋則被用作雜役的集體居所,并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這里就是盡頭了,你爹爹走進來,也沒人看著他出去,說不定是有暗道什么的。”完全被冒險吸引的離火很是興奮,幻想道。
“沒準兒還有拿不起來的花瓶,能被旋轉(zhuǎn)的柜子,暗格里的機關(guān)……”
“你別做夢了。”柳玲瓏和他相比,顯然是情緒不高,她總覺得這地方莫名其妙的危險,叫她控制不住警惕起來。“小心著點,說不定……”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從后方傳來的聲音驚動了二人,離火轉(zhuǎn)身,稍一挑眉,對方正是他在客院撞見過的那位雜務(wù)主事,記得桑衍說過,這人還是南皇出身。
對方四十來歲,模樣算不上丑但也和英俊沾不上邊,普通男子的個頭,瘦弱了些,不是商與那種麻桿似的細瘦,而是一看就容易生病的樣子。
離火之所以清楚的記得這人,還是因為這人的模樣他說不出的眼熟。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這人?
見兩個人被他嚇了一跳的樣子,這男人好心的重復(fù)了一遍。“這邊是堆放雜物的地方,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
“啊,我們兩個要去比武臺,但是路有點繞,想著翻墻過去比較快,前面不就是三年院嗎?”就在柳玲瓏答不上話的時候,身側(cè)響起了離火的聲音。
他這話雖然乍聽是胡扯,但仔細一想居然還挺合理,柳玲瓏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這么會隨機應(yīng)變,立刻附和道。“抱歉哈走了你們的屋子。”
“……”雜務(wù)主事沉默了片刻,顯然不明白隔著半個東亭之外的三年院,怎么能翻一堵墻就到了,只得解釋道。“你們走錯路了,還是問問裁決吧。”
“不能吧真走錯路了?”離火和柳玲瓏對望一眼,立刻嚷嚷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迷路到這地方我們怎么能?!”
離火挨了柳玲瓏一巴掌,柳玲瓏心知戲再演就過了,立刻開口道。“多謝您了,我們這就走,三年院是往……?”
雜務(wù)主事看不出什么表情,抬手指了指東方,柳玲瓏點著頭拉住離火一同離開,兩人沒聽見背后那人的腳步聲,便都沒有回頭,沉默退出院子。
兩人站在樹后,見此處離北門很近,北門方向人流很多,這才松了口氣。“那人怎么走路沒聲的?之前可沒看見他在附近啊。”
那院落不深,短短時間若是從外面進來,應(yīng)該能聽見開門聲,就算一直在屋中沒有發(fā)出聲響,也不可能是幽靈似的無聲無息飄過來的吧。
“那人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柳玲瓏壓著聲音低聲念道,她咬著牙掃了一眼看似平凡無奇的小院落,想評價些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那是她的爹爹,雖然行事古怪了些,可爹爹愛她是不容否認的事實,若爹爹真的被迫陷入到什么無法掙脫的陰謀中,她絕對會把爹爹救出來的。
母親早逝,可就只有她來保護爹爹了。
“什么有問題?”
柳離二人站的位置,對于院落方向十分隱蔽,但北門這邊看的可是一清二楚,許行素從北門一踏出來,就看見倆人躲在樹后竊竊私語,不禁很是好奇。
離火確實發(fā)現(xiàn)有人在往這邊走,本以為是路過的學(xué)生呢,沒想到是沖他們來的,還算是半個熟人,立刻開口道。“你怎么在這兒?”
他以為這些人絕對要去追查封長羽的事情呢。
“剛從慕城回來,我還沒問呢,你們說什么問題?那屋子?”
許行素望了一眼前方,就是個普通的雜務(wù)院,為了方便去慕城采購,送東西的雜役有時候會落腳此處休息,平時沒有人,只是雜物而已。
“我們路過去看看,被一個雜物的主事轟出來了。”離火本能的認為這是兩人間的秘密,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那邊不是沒有人嗎?”
許行素怎么可能聽不出那是謊話,但他沒有在意,探究的目光從偏過臉神色復(fù)雜的柳玲瓏處掃過,隨即開口道。“確實沒有人。”
“就算有人……那邊也不是什么不讓去的地方,誰有權(quán)利轟你們出來?”他似乎有什么想印證的事情,繼續(xù)道。“我去看看。”
“誒?”離火說這話可不是為了讓許行素再去被轟出來一次的,那地方看著說不出的危險,許行素沒什么可傍身的,萬一是真的有問題,他一個人……
“你還是別去了。”柳玲瓏也是同樣的想法,里面說不定真的是有些機關(guān),許行素只是個身手不好的刻印師,別再缺胳膊少腿的出來就不好了。
“沒事沒事,這可是東亭院內(nèi)。”許行素倒是并不怎么擔(dān)心,他眸子在兩人身上一轉(zhuǎn),開玩笑道。“行了,你們?nèi)e處約會吧,我看看。”
“……?!”兩個人的臉頰瞬間漲紅,也懶得再管他了,一齊轉(zhuǎn)身走開,發(fā)現(xiàn)對方和自己一個動作的時候,咬著牙哼了一聲。
許行素掃著柳玲瓏的背影,心道這姑娘看著粗暴簡單,實際上心細的很,又是個很懂形勢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被她跟蹤至此的……
一定是那位可能有問題的柳余書。
既然和她有關(guān),還是先讓她離開吧,要是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事情,她在這里也不好細查,許行素見二人走遠,回身觀察了一番看似普通的院落。
他徑直推開院門,故意叫不太結(jié)實的合頁發(fā)出了吱呀一聲,院中沒有絲毫動靜,可他剛剛穿過外門走入內(nèi)院,那位雜務(wù)主事就又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了。
“在這兒做什么?”
對方語氣并不算嚴厲,但許行素還是聽出了幾分不滿,他瞇起眼睛掃了眼對方,平淡回答道。“閑逛,不行嗎?”
學(xué)院確實是臥虎藏龍之處,沒有什么身份地位的‘雜務(wù)’主事,卻偏偏藏著不少高手。
可惜,書老為了叫他幫忙修補陣法,每個地方不能招惹的人早給他一一講過,這人他敢肯定,絕對不在名錄上。
既然如此,普通的雜務(wù)主事便就還沒有一個天才的地位高些,他又不擔(dān)心因為形象不好被刁難或趕出學(xué)院,那么也沒必要對這個人態(tài)度恭敬。
不要說恭敬了,這一句分明是有些挑釁。
不知是戳中他什么心思,對方怒氣驟起,但還是硬壓下來了,攥起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卻十分平靜。“這里灰塵多些,還是去別處吧。”
“本少爺就看這里有意思……”
許行素仗著自己很少出現(xiàn)在人群前,喚了個稱呼裝出一副紈绔的模樣,故意抬步想往主屋走,主事并未阻攔,卻一直跟在他身側(cè),叫他越發(fā)覺得這地方不對勁。
“你總跟著本少爺做什么?礙事。”意識到主事分明想誘他進屋,許行素步子驟停,他不耐煩掃對方一眼,反身疾步走出內(nèi)院。“真是晦氣。”
幸好主事也并不想引起什么動靜,眼看著他走出院外,許行素一直走到柳玲瓏之前站的地方才轉(zhuǎn)過身,他皺起眉,想不出這地方能有什么問題。
路邊又有一人往那院中走去,許行素一怔,這院子有毒怎么的,什么人都要來參與一下……等等,這人看背影就眼熟……席故霜?
不遠處席故霜輕車熟路推開院門,又將其回身合攏。
許行素眨了眨眼,一副驚訝的模樣。
這他就看不懂了,難不成席故霜也和柳余書的事情有牽連?
一個南皇出身、侍于東亭的雜務(wù)主事,一個曾求學(xué)東亭、現(xiàn)居北衡的著名學(xué)者,一個并沒有什么身份背景、諸神是催眠的年輕藥師。
這三人怎么看,都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啊。
背后一聲輕咳,叫他迅速轉(zhuǎn)過身來。
書老正用陰冷的目光盯著他脖頸,顯然是如果不是還想留著他干活,早就一拐杖把他敲死了,許行素渾身一抖。“師、師父……”
“你的‘創(chuàng)新’怎么樣了?”書老說話時候總帶著慢悠悠的冷意,尋常小孩能被這人嚴厲的目光嚇哭,但許行素對此早已經(jīng)免疫了。
“還差點。”許行素知道書老問這話的原因,是希望他有不知道的問題來詢問自己,但許行素很堅定想要獨自一人完成這個課題。“馬上了師父。”
“弄完了滾去給我把禁林附近的刻印補完。”書老沒好氣的訓(xùn)斥道。“你都這么大了,還逼著你師父我成天辛苦修補,要你何用?”
許行素訕笑道。“不是還有師弟嗎?”
“你師弟那是個蠢貨!”書老忍不住略提高了些聲音。
他造了什么孽,一輩子就收了許行素一人,也算是傾囊以授,亦師亦父的把許行素拉扯大,然后這家伙三天兩頭跑的沒影,害的他這么大歲數(shù)還要親自動手。
無奈之下才又收了一個青年,可惜了,天賦是有,腦子不好用,什么東西得一筆一劃教了才會,和許行素完全不能比較,也就是老實這一點算是優(yōu)勢。
老實到除了看白樓之外,也沒什么能做的事情啊!
許行素只能傻笑,他確實感謝書老,但書老刻板的職業(yè)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為了爭一爭未來,他也只好先辛苦對方一下了。
如果他什么都做不到,最后是會老老實實繼承衣缽的。
可他分明還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不是嗎?
“你來這兒做什么?”書老還沒等他回答,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算了算了愛去哪去哪……我問你,你是不是招惹小姑娘了?”
“啊?”許行素發(fā)出了一個短促的問句,說他干什么壞事他都可以理解,但招惹小姑娘?是書不好看還是前程不夠麻煩,他招惹姑娘干嘛?
“人家小姑娘都找到我這里來了,說是有事問你,這會兒在白樓等著呢。”書老掃過他臉上那副蠢表情,嘆了口氣提醒道。
“你啊,長點心,那姑娘好看歸好看,但絕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勸你別和她有太多交集。”
“好看但不好相與的姑娘……有事問我?”
許行素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這書老說的,該不會是蘇猗湖那朵毒花花吧?!
蘇猗湖無聊的踢著白樓門口的石子,這邊少有人來,青年也只顧著睡覺,連個閑聊幾句的人都沒有,蘇猗湖立刻將所有的錯怪在了許行素頭上。
那家伙怎么還不來?
許行素其實早在一旁貓了半天,他知道蘇猗湖不動用諸神便只是個尋常女子,絕對感覺不到他就在附近,可看對方的表情,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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