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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四零:高門俏長媳 【黑化108】挑明

作者/陳小笑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抱歉,抱歉,本王身子不太舒服,本王剛從王妃那里過來,因而耽誤了點(diǎn)功夫,這才來得有些晚了,讓賢侄久等了。還請謝賢侄莫要見怪,莫要見怪。”

    一邁進(jìn)大廳,崇昀便是一陣連連道歉。

    按說,既知謝逾白是上門來商議婚約事宜的,王妃也應(yīng)到場才是。

    只是前日王妃才在言語上沖撞了崇昀,惹得崇昀不快,至今仍被禁足在她的房間里。為了以免王妃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崇昀也便沒有派人去請王妃過來。

    說是王妃病了,除卻是為自己遲到做合理的解釋,更是為何王妃沒有一同到場的原因。

    分明是故意端架子,聽起來倒像是當(dāng)真因為什么重要的事情給耽擱了。

    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誚,謝逾白放下手中的茶杯,彎唇一笑,笑容昳麗,“王爺言重了。既是王妃不舒服,自然是照顧王妃要緊。左右這幾日,歸年閑居在璟天,閑著無事。既是多余、閑暇的時間,不就是用來等的?”

    言外之意便是,無謂的時間,用來等無謂的人,再恰如其分沒有。

    崇昀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就是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一些。

    這個謝逾白,未免太過無狀!

    倘使現(xiàn)在是大晏,倘使瑞肅王府最為榮耀的時候,何曾輪得到魁北謝家小兒到他的頭上撒野!

    倘使,倘使……

    是的,一切都只是假設(shè)。

    建立在假設(shè)之上的事情,便都是虛妄。

    大晏一日不能復(fù)國,瑞肅王府便一日不能恢復(fù)往日榮耀,才會叫謝逾白這類無狀的小兒才能爬到他的頭上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

    當(dāng)日韓信連跨下之辱都能受得,他又有什么受不得的呢?

    今日他所受的屈辱,待大日大業(yè)完成,定千倍、百倍地討要回來。

    崇昀在主位坐了下來。

    視線淡淡地掃過謝逾白身側(cè)的四名親衛(wèi),以及其中兩名親衛(wèi)手中拎著的兩大提箱,明明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來意,崇昀是明知故問,“不知今日謝賢侄前來府上拜訪,是為了……”

    “歸年今日前來的目的,想來王爺多半已是猜到了。家父幾日前便已拍來電報,催問歸年何日歸家。是以,在這里,也請王爺原諒歸年的直白。歸年此次前來,確是為了同王爺商量晚輩同東珠格格婚約一事。”

    窗戶紙既已捅破,崇昀自然不好再揣著明白裝糊涂。

    他面上露出幾分尷尬,適時地擺出愧疚的神色,“這件事,是我瑞肅王府理虧。當(dāng)日……總之,既然已經(jīng)是發(fā)生過的事,我們自是不好再提。不知就賢侄跟東珠的婚約,賢侄目前是何想法?”

    謝逾白給谷雨跟朔月遞了個顏色。

    谷雨跟朔月便一同走上前,當(dāng)著瑞肅王崇昀的面,將手提箱給打開。

    二十三萬的現(xiàn)鈔,在任何場合都是足夠震撼場面的。

    崇昀的家世跟眼界令他當(dāng)然不至于“見錢眼開”,可對于一心想要招兵買馬,光復(fù)大晏盛世的崇昀而言,這么一筆巨款,他自是非常心動。

    謝逾白手一揚(yáng),身后的芒種便遞上一份納吉的帖子。

    謝逾白從芒種手中接過帖子,親自走過去,呈交給瑞肅王崇昀,“這是晚輩找人看過的近期內(nèi)的宜嫁去的日子。倘若王爺、王妃不反對,婚禮,就定在五日后。屆時,歡迎王爺、王妃以及世子攜世子妃跟兩位貝勒或者是其他皇室中人前來觀禮。”

    崇昀聽聞定在五日后,自是喜不自禁,待聽到謝逾白提及,歡迎王爺、王妃以及世子攜世子妃跟兩位貝勒或是其他兩位皇室眾人前來觀禮,從謝逾白手中接過帖子,正打算翻開的他,打開的動作一頓

    崇昀將帖子放在了一邊,微微瞇起了眼,“謝賢侄這番話是為何意?”

    不說是皇家格格出嫁,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出嫁,誰人不是新郎將新娘從接出,再迎到新郎家中拜堂?

    歡迎他們前去觀禮,是怎么個說法?

    “歸年的意思便是,婚禮的地點(diǎn),改在魁北,即晚輩家人所居住的應(yīng)多。也就是說,格格不日便跟歸年動身回魁北,待人五日后,良辰吉日再舉辦婚禮。如此,王爺、王妃,以及世子、貝勒若是想要參加婚禮,自然得麻煩各位來一趟魁北。屆時歸年定竭誠招待,掃榻相迎。”

    崇昀面色微沉,沉默了下來。

    他早該想到的。

    他早該想到,謝歸年絕不是忍氣吞聲之人。

    不在璟天辦任何的儀式,直接將東珠接到魁北再舉辦婚禮,這何異于在是在明晃晃地扇他瑞肅王府的臉面?

    難道他堂堂瑞肅王府的格格,連一個應(yīng)該有的,像樣的迎親儀式都不配擁有么?

    侮辱人,都不是這樣的侮辱法。

    崇昀心知,這個時候,想要保全臉面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一口回絕謝逾白的提議,可是如此以來,也便意味著這樁婚事,定然就此告吹,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東珠德行有虧在先,這個時候,便是再物色其他結(jié)婚的人選,除非嫁與他人做妾,否則便是男方肯,男方家中也定然不肯。

    放眼承國,能夠與謝家架勢相匹敵的又有幾人?

    如此以來,這份折辱,他們?nèi)鹈C王府竟是不能受,也只得生生受下不成?

    “婚禮改在魁北,本王自是沒什么意見。本來,按照原先婚禮流程的安排,也是將東珠接去魁北,再另行拜堂儀式。本王理解貴府迎接需選個良辰吉日的初衷……這樣如何,本王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倘使五日后在今天舉辦迎親儀式固然趕不及回魁北舉行婚禮,不如便提前兩日。兩日后先在璟天舉辦過迎親儀式,屆時賢侄跟東珠直接搭乘火車回魁北,如此,回到璟天后依然有富余時間準(zhǔn)備婚禮事宜。無論如何,嫁娶始終是人生一件大事。固然東珠有錯在先,本王亦不想……亦不想太過委屈了她。還請賢侄能夠體諒一個當(dāng)父親的良苦用心,想必翁婿定然也能夠理解,暫緩兩日,屆時賢侄偕同新婦一同歸家。如此,賢侄意下如何?”

    到底是自己寵了多年的女兒,崇昀對女兒的愛終歸不是假的。

    何況,這到底關(guān)系到瑞肅王府的臉面,崇昀不得不爭取一二。必要時,更是打起了親情牌。他只口未提倘若不在璟天舉辦儀式,未免太令瑞肅王府遭人嗤笑,只將女兒推了出來。

    這個時候,他也只能賭一把了。

    賭東珠在這位謝長公子當(dāng)中的地位。

    倘使謝逾白對東珠當(dāng)真動了真心,想是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如同阿瑪所言,這件事上,是東珠有錯在先,如今便是受些委屈,也是應(yīng)當(dāng)。不在璟天舉辦迎親儀式那就不舉辦了,怪累的,還挺折騰人。直接在魁北再辦婚禮沒什么不好。一次性到位,舍得兩邊折騰,多好。”

    葉花燃不知道什么時候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她的身后,跟著貼身丫鬟碧鳶。

    沒想到小格格會在這個時候現(xiàn)身,謝逾白拿著杯蓋的指尖微微用力。

    縱然是窮苦人家嫁女兒,也沒有省略迎親這一步驟的道理。

    謝逾白已然做好小格格會怪罪于自己的心里準(zhǔn)備。

    不曾想……

    不在璟天舉辦迎親儀式那邊不辦了,直接在魁北舉辦婚禮,也沒什么不好?

    “聽聽,你這說話的什么話?!迎親這般大的事情,如何便是折騰人?!按照你這么說,那這天底下,女子出嫁,新郎前去女方家里迎親,豈不是都在瞎折騰?”

    崇昀在謝逾白這兒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得不到發(fā)泄,葉花燃這么一出現(xiàn),可不就是給了他一個絕好的發(fā)作的機(jī)會。

    他把對謝逾白的不滿,全部都發(fā)作到了女兒的身上。

    按照往日,崇昀是定然舍不得對寶貝女兒發(fā)火的,可這次不同。

    事關(guān)瑞肅王府的臉面,這迎親一事,豈是說作罷,就能作罷的?!

    歸根結(jié)底,要不是大婚當(dāng)日東珠逃婚在先,又豈會有連日來的這一番折辱,以致他開口要一個迎親儀式,都這般底氣不足,乃至低聲下氣!

    “這天下女子是如何想,東珠如何知道?東珠也沒那么大臉面,敢以一己所想,替代天下女子所想。至少,于東珠看來,是在何處迎親,是否有迎親的儀式無關(guān)緊要。最為要緊的是,嫁去夫家后,彼此雙方能夠舉案齊眉、相攜白首。歸年哥哥,你說,是不是?”

    葉花燃在謝逾白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眉眼彎彎,巧笑嫣然地問道。

    葉花燃如何不知父親心中所想?

    不舍她受委屈是真,可最為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因此受到天下之人的恥笑。

    是她逃婚在先,累及歸年陪她丟人在后。

    既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情,自是要承擔(dān)相對應(yīng)的后果。

    倘使按照規(guī)格來,依然在璟天舉辦風(fēng)光的迎親儀式,她跟瑞肅王府的顏面是顧全了,可要?dú)w年哥哥,乃至謝家的臉又要往哪里擱?

    今日《興民晨報》的報紙她也瞧見了,想也知道現(xiàn)在民眾如何評價歸年哥哥。

    謝家那邊定然是不滿的,歸年哥哥不愿給她一個迎親儀式,想必也是為了穩(wěn)住謝騁之以及謝家那些長老們。

    夫妻本是一體,自然是維護(hù)夫君的顏面跟利益為先。

    至于她的顏面么,反正也被她自己給丟光了,也不差這一次。

    崇昀被女兒這般漫不經(jīng)心的說話語氣給險些氣個倒仰,他生氣地道,“你一個女兒家家,懂得什么。這迎親儀式……”

    “迎親儀式我跟歸年決定了,省略便省略了。阿瑪,這次是東珠有錯在先,連累咱們王府,東珠無話可說。可事已至此,連累謝家跟歸年哥哥名譽(yù)受損,也是事實。眼下,歸年哥哥肯不計前嫌,照舊認(rèn)下這門親,直言不諱地講,我們已是受益方,到底是免去了咱們被天下人所恥笑的窘境。可如此以來,歸年哥哥跟謝家便成為了民眾所恥笑的對象。阿瑪,咱們總不好再得了便宜還賣乖,還要謝家再若無其事地大肆操辦迎親一事。這口氣,總該讓謝家出一出,您說是不是?”

    崇昀自私而又虛榮的心思被葉花燃直白地道出。

    他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

    竟敢說他這個當(dāng)阿瑪?shù)氖堑昧吮阋诉賣乖?!

    “放肆!”

    瑞肅王站起身,疾步走了過來,右手高高地抬起。

    葉花燃眸色冷了下來。

    一只手臂,在她做出躲避的動作之前,已然先她一步,抓住了崇昀落下來的那只手。

    “小格格頑劣,言語之間有所冒犯,還請王爺看在晚輩的份上,能夠原諒一二。”

    謝逾白放開了抓住崇昀的那只手,語氣談不上冷肅,甚至可以稱之為溫和,可那眼底蘊(yùn)著的警告,卻是一清二楚。

    他的這一番話,聽在崇昀的耳里,不可謂不刺耳!

    倒是這兩人成了一家,他這個當(dāng)阿瑪?shù)姆炊蔀榱艘粋外人!

    面皮抽動。

    崇昀他第一次開始對自己在東珠身上寄予厚望這件事,到底是否正確。

    如果是之前的東珠,他有把握,只要他對東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這孩子對他的孺慕之情,定然會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可不知怎么回事,自東珠從姜陽回來之后,就像是變卻了一個人。

    然而,現(xiàn)在說一切都晚了。

    他已然在東珠身上花了太多功夫,便是如今再想其他的辦法也是來不及了。

    無妨,只要東珠還認(rèn)他這個阿瑪,他總歸還是有辦法叫她乖乖聽話!

    瑞肅王生氣地將手一甩,“罷了。既然你這般能耐,那這婚禮細(xì)節(jié),便你自己同謝賢侄二人詳商吧。本王再不插手,以免落了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名頭!”

    瑞肅王冷著臉,極為諷刺地丟下這句話,便生氣地拂袖而去。

    他倒要看看,沒有他開口,光是這嫁妝,她又如何備得齊!倘若沒有瑞肅王府的嫁妝作為依托,東珠嫁去謝家,又如何會有底氣?

    到時候,還不是得求到他的頭上來,乖乖地跟他開口道歉。

    崇昀如何能夠想到,小格格還當(dāng)真已經(jīng)著手在準(zhǔn)備自己的嫁妝。

    碧鳶在王府待了這么久,還是頭一回見到王爺發(fā)這么大的火,“格格,王爺好像真的很生氣的樣子——”

    葉花燃不慌不忙地道,“慌什么?是本格格要出嫁,又不是阿瑪要出嫁。阿瑪就算是再生氣,對這樁婚事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阿瑪要生氣,由他去好了。等他想通了,自然也就氣消了。”

    碧鳶臊紅了臉。

    天爺!

    什么叫出嫁的人是格格,又不是王爺?

    這,這世上還有什么話是格格不敢說的嗎?

    “方才一事,東珠在這里,謝過歸年哥哥了。”

    小格格眨了眨眼,唇角微翹,心情似乎半點(diǎn)沒有受到方才險些被瑞肅王掌摑巴掌的印象。

    歸年哥哥打算何時動身回魁北?如果婚禮是定在五日后,我們應(yīng)該得提前回魁北吧?否則璟天跟魁北這般遠(yuǎn),當(dāng)天趕回,自是來不及。”

    崇昀被氣走了。

    臨走前,撂下負(fù)氣之言,讓葉花燃跟謝逾白兩人自行商量嫁娶事宜即可。

    葉花燃還當(dāng)真就問了嫁娶的細(xì)節(jié),詢問其了謝逾白來。

    這放眼整個承國,由女子當(dāng)面親自詢問未來夫君婚禮相關(guān)事宜的怕也是沒有幾人了。

    碧鳶就跟那拔了舌頭的鵪鶉似的,只紅著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土行孫,會鉆天遁地只能,好逃去了這尷尬的場景。

    反觀小格格,面上倒是沒有半點(diǎn)窘迫,更無半分羞赧。

    碧鳶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總覺得自家小格格不是在同姑爺商量嫁娶一事,而是在商量去哪玩兒,哪個地方比較好玩,否則怎能如此泰然自若呢。

    “格格有何想法?”

    方才在瑞肅王面前,小格格不惜當(dāng)面頂撞她的阿瑪,只為尊重他的決定。

    禮尚往來,這個時候,謝逾白自然也不介意給小格格幾分面子,詢問她關(guān)于婚禮一事是否另有想法。

    “沒有。在這件事上,如同東珠同阿瑪所言的那樣,東珠自然是完全尊重歸年哥哥的決定。只是若是可以,不知道若是將時間定在三日后再回魁北,不知道歸年哥哥是否同意?”

    謝逾白并未一口,“原因?”

    “璟天同魁北相隔萬里之遙。這一去,日后再聚首的機(jī)會怕是不多了。我想再多陪陪家人幾日。”

    葉花燃言語十分懇切地道。

    葉花燃這句話,當(dāng)然是發(fā)自肺腑。

    她確實是想要趁這幾天的功夫好好跟哥哥相處,珍惜現(xiàn)在在一起的時光。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她已經(jīng)命碧鳶去給映竹院的那兩位傳了話,要她們?nèi)蘸蟊M數(shù)歸還這些年她所贈予之物。倘使她現(xiàn)在就動身很歸年回魁北,以白薇跟邵瑩瑩那母女二人的厚顏程度,定然是不會再有下文。

    當(dāng)小格格提及想要三日后動身再跟他一起回魁北,理由是想要多陪陪家人,思及小格格同她那幾位兄長親昵的畫面,謝逾白本能地就要開口拒絕。

    “好。”

    不知怎么的,到了嘴邊的拒絕不但沒能說出口,反倒是一口應(yīng)允了。

    謝逾白這一開口,別說是葉花燃,便是驚蟄跟谷雨他們幾個亦是吃了一驚。

    老爺那邊可是三申五令地拍電報來催,要長公子盡快歸家……

    如何便要拖到三日后去?

    “謝謝歸年哥哥。東珠以茶代酒,謝過歸年哥哥。”

    葉花燃端幾案上的茶杯,言笑晏晏地敬了謝逾白一杯。

    已經(jīng)連喝三杯清茶的謝逾白:“……”

    “這茶可是昔年宮中賞賜的貢品,可香醇了,這年月,可是有錢都買不著的了,歸年哥哥怎么不喝?”

    為什么不喝?

    當(dāng)然是因為主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裝了一肚子的水啦……

    謝逾白一個眼神瞥了過,驚蟄當(dāng)即眼觀鼻,鼻觀心。

    嗯,他只是一個人形擺件兒。

    謝逾白拿起杯盞,略抿了一口,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那就定在三日后動身。屆時,本少再派車來接。”

    “好。”

    碧鳶一臉茫然。

    這就……談完了?

    三日后姑爺會派車來接,然后呢?

    婚禮具體事宜什么的,都不用再商量了么?

    “對了“

    已經(jīng)走至門口的謝逾白折回,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封信箋來,遞給小格格。

    身后,碧鳶瞪大了眼睛。

    這該不會是姑爺給格格的情書吧?

    姑爺是要格格當(dāng)面看這份情書嗎?

    那她是不是要回避?

    要不要屏退左右啊?

    全然不知自己的丫鬟內(nèi)心戲這般足,葉花燃困惑地接過信箋,“這是?”

    葉花燃可不認(rèn)為,這人會給自己寫情書。

    上輩子,若不是預(yù)料到……他怕是也不會將他的喜歡,宣諸于口吧?

    “昨日白天,有人往我所入住的酒店,送了這封信。”

    “咔擦——”

    有腳步踩斷樹枝,發(fā)出“咔擦”的聲響。

    這大廳里,除了碧鳶跟伺候的婢女,每一個都是聽力的高手,如何不知外頭有人在偷聽?

    葉花燃倏地朝聲音來源看去,但見廳外抄廊柱子的后頭,露出杏黃色的衣角。

    看布料,如府中丫鬟的規(guī)制。

    如果她沒有記錯,好像邵瑩瑩的貼身丫鬟,凝翠就有這么一件杏黃色的衣衫?

    莫非,歸年哥哥口中的這封信,還同這主仆人人有關(guān)?

    “這信里頭,可是提及了我?”

    葉花燃接過信箋,眉峰微挑。

    葉花燃何等聰明,她一下就推斷出了謝逾白將這封信交由她看的理由。

    否則,又何必將信箋拿與她看?

    不過,倘若這封信當(dāng)真是邵瑩瑩的手筆,那這信中會提及她,可就一點(diǎn)也引以為奇了。

    這也令葉花燃有些好奇,好奇邵瑩瑩在信中到底都說了些她什么,以及寫這么一封信的目的到底何在?

    總不至于,是想要勾引歸年哥哥?

    呵。

    倘若邵瑩瑩當(dāng)真如此這般膽大包天,她倒是要給她請個大夫,剖了她的肚,好看看,她是不是比尋常人多長了一個膽子!

    謝逾白建議,“格格不妨打開看看。”

    封口是已經(jīng)拆開過的。

    想來,歸年確實已經(jīng)看過了。

    葉花燃從信封里倒出信箋,攤開。

    信箋上,每一個字都是從報紙上剪下的鉛字黏貼、拼湊而成。

    一目十行。

    看過了信箋上的全部內(nèi)容,葉花燃彎了彎唇,“呵。倒是難為這寄信人了,這么多字,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去剪,多少時間去黏貼,這般‘有心’。”

    謝逾白別有深意地道,“格格似乎對信箋的內(nèi)容一點(diǎn)也不意外?又或者,格格已猜到了是何人寄來這封信?”

    葉花燃唇邊的笑意不減反增,“自然是個無膽鼠輩。倘若對方當(dāng)真是她在這封信當(dāng)中自詡的,所謂正義之士,又怎會連寄一封匿名信,都這般藏頭露尾,連筆跡都不敢為人所知曉?至于信上所述之秘密……歸年哥哥是信,還是不信?”

    自昨日在鵬遙賭坊,小格格想出利用一銀元賞金,動員賭客替他們?nèi)ジ浇_商戶,以現(xiàn)鈔兌換銀元那一絕妙的主意,謝逾白便意識到,或許這么長時間以來,他都小瞧了這位養(yǎng)在深閨的格格。

    神秘信箋一事,更是令他證實心中的猜測。

    倘若信箋內(nèi)容所言是真,小格格臉上理應(yīng)會出現(xiàn)心虛、慌張乃至害怕的神情;倘使信箋內(nèi)容所言是假,被惡意冤枉,尋常人都會難免出現(xiàn)激動,憤怒等情緒。但是以上種種情緒,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在小格格臉上出現(xiàn)上。

    不但如此,還將問題拋給了他。

    “格格以為呢?”

    謝逾白不答反問,輕而易舉地便又將問題拋了回去。

    兩人你來我往,聽得碧鳶是一陣云里霧里。

    格格跟姑爺?shù)降自谡f什么,怎的她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請歸年哥哥能夠正面回答本格格的問題。”

    謝逾白注視著小格格。

    小格格的唇角分明噙著笑意,便是那雙漂亮得眸子也未見有任何不虞,謝逾白卻分明聽出小格格話語里的零星火氣。

    何況,按照往日經(jīng)驗,當(dāng)小格格在他面前以“本格格”自稱時,便是當(dāng)真動了氣。

    “不信。”

    謝逾白本可以隨口搪塞。

    鬼使神差,還是給給了一個確切的答復(fù)。

    就憑一封沒有署名,由始至終都藏頭露尾,連真筆跡都不敢冒然暴露的信?

    他沒有那么蠢。

    表面上看,這件事充滿了神秘。

    比如驚蟄開門,沒看見送信的人,再比如,信箋上所有的字都是用報紙上的鉛字黏貼而成。

    或許,這也是寄信人想要造成的效果。

    想要令他對這份信箋上的內(nèi)容深信不疑,卻又讓他找不到寄信人能夠?qū)χ拧?br />
    但事實上,這樣一來,反而畫蛇添足。

    尤其是,信的內(nèi)容太過針對性。

    心中口口聲聲,稱是不忍他蒙在鼓里,故而將真相大膽告知,實際上卻是直接暴露了對方的目的——對方是沖著小格格來的。

    對方在信中提及,瑞肅王崇昀野心勃勃,想要借助謝家財力,招兵買馬,光復(fù)大晏,小格格,便是她阿瑪?shù)鸟R前卒。

    只能說,寄信之人,未免對自己太過自信。

    他以為,只要將這個秘密抖落,謝逾白便一定會怒而解除同葉花燃的婚約。

    對方?jīng)]有想過的是,謝逾白是一個疑心病非常重的人。

    他豈會因為對方如此畏首畏尾的手段,便對信箋內(nèi)容深信不疑?

    即便是謝逾白當(dāng)真對信箋所言內(nèi)容將信將疑,他只會試探小格格反應(yīng),而不會蓋棺定論,全然輕信這份信箋所言之內(nèi)容。

    因此,真要嚴(yán)格說來,謝逾白的的確確是對信箋所言內(nèi)容并不相信,至多,是將信將疑罷了。

    當(dāng)然,后半句話,自是無需告訴予小格格知曉。

    “有歸年哥哥這句話,便夠了。”

    葉花燃彎了彎唇,笑意在眼底漾開。

    如魁北春日里一夜綻放的灼灼繁花,入了眼,便再難將這幅景致從心底剜去。

    謝逾白眸光轉(zhuǎn)深。

    五日。

    五日之后,這繁花,這春光,連同她整個人,便將徹底屬于他。

    葉花燃的心思全然在這份信上,并沒有察覺到謝逾白眼中的炙熱的她開口保證到,“這件事,就交給東珠來處理。屆時,東珠定然會給歸年哥哥一個交代。”

    謝逾白點(diǎn)頭,“如此,本少便靜候佳音。”

    “那這封信……”

    說這句話時,葉花燃特意沒有壓低嗓音。

    她就是要讓躲在抄廊圓柱后頭的人聽個清楚、聽個分明。

    想來凝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忙不迭就要回去跟她的主子匯報了吧?

    呵。

    且別忙,待會兒,可有她們真正要受的時候!

    “既是給了格格,自是但憑格格處置。”

    寄信之人的目的,無非是想要用這封信來離間他同小格格之間的信任。

    寄信人怕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拿著這封信,來當(dāng)面同小格格問個清楚。

    他既已將這封信坦然示出,這封信便再不具有任何的意義。

    不若就交給小格格,做一個順?biāo)娜饲椤?br />
    “謝謝你,歸年哥哥。”

    謝謝你,愿意信我。

    小格格望著他的眼神太過純粹,太過炙熱,她的感激是如此地真誠,發(fā)自肺腑。

    心尖仿佛被人拿著煙頭給燙了一下。

    生平第一次,謝逾白憎恨自己與生俱來的詭譎的心思與滿心的算計。

    抄廊圓柱后頭那抹杏黃的身影已經(jīng)要準(zhǔn)備離開了。

    葉花燃心知杜明,凝翠定然是回去像她的主子通風(fēng)報信去了。

    所謂捉賊捉贓。

    她得趁著凝翠著急忙慌地往回趕,給她們堵個正著,來一個人贓并獲才好。

    余光一路注視著凝翠跑開,葉花燃收回目光,對謝逾白道,“今日東珠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留歸年哥哥了。東珠先行失陪。我們,三日后見。不見不散噢。”

    謝逾白自是也發(fā)現(xiàn)了那抄廊后頭的可疑身形不見了。

    猜到小格格接下來要去做什么,謝逾白只淡聲道,“希望這次,格格信守承諾。”

    逃過一次婚,又鬧過一次失蹤的葉花燃:“……”

    好氣噢,還是要保持微笑。

    凝翠一路小跑著,跑回映竹院。

    邵瑩瑩著急地等在房間門口。

    一見到凝翠小跑地跑回來,她就焦灼地迎上去,抓住凝翠的手腕,把人往里頭一拉,關(guān)上房門,迫不及待地問道,“快說!如何,那謝歸年今日前來,是不是來王府退婚的?哈!東珠臉上的表情是不是精彩極了?只是可惜,本小姐沒能親眼瞧見。”

    “回,回小姐的話……”

    “不用回,回小姐的話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在謝逾白提出退婚的時候,東珠臉上的表情是不是相當(dāng)精彩?有沒有羞憤到恨不得去找一根柱子撞死?哈!我要是她,被人當(dāng)眾退婚,我肯定也沒有臉見人吶!”

    邵瑩瑩是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

    “瑩兒,你先別著急。你讓凝翠把氣喘勻且再問話,也不遲。”

    白薇走了過來,勸女兒先不要著急。

    不知為何,瞧凝翠的神情,她總覺得事情并不同瑩兒所想地那樣。

    “回夫人…小,小姐的話……謝大公子,不,不是來退婚的!他是來提親的!而且婚期就定在五日后!”

    氣息總算稍稍穩(wěn)一些下來的凝翠,一口氣道。

    “什么?!”

    邵瑩瑩失聲尖叫了一聲。

    她的雙手放在凝翠的肩膀上,大聲質(zhì)問道,“怎么回事?謝逾白怎么可能是上門來提親的?!是不是你那位在祥和酒店工作的弟弟把信給送錯了地方,或者是根本就沒有把信給送到?否則,那個謝逾白在看過信之后怎么可能還會上門來提親?!”

    “不,奴婢,奴婢的弟弟是當(dāng)真將信給送到了的。今日,今日謝長公子還,還同格格提及了此事。不但如此,還將信箋直接交給了格格。可見,信箋奴婢的弟弟是的的確確送到了謝公子的手中的!”

    邵瑩瑩尚且沒能反應(yīng)過來,凝翠這句話蘊(yùn)含的信息,倒是白薇一下就聽明白了。

    她的臉色驟變,“你說謝公子同東珠方才還提及了信箋一事,還將信箋直接交給了東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謝逾白怎會跟東珠提及那封信的事情?”

    “是啊。為何歸年哥哥收到信件后,會直接將信箋交給了本格格呢?當(dāng)時,凝翠站的地方到底是有點(diǎn)遠(yuǎn),可能許多細(xì)節(jié),她也沒聽清。不如白姨你來問我呀。本格格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好不好呀?”

    “嘭”地一聲。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唇角噙笑,眉眼彎彎的葉花燃滿面春風(fēng)地,走了進(jìn)來。

    ------題外話------

    你們的虐渣達(dá)人,小格格已上線。

    ……

    小劇場:

    “希望這次,格格信守承諾。”

    逃過一次婚,又鬧過一次失蹤的葉花燃:“……”

    好氣喔,可是還是要保持微笑。

    格格式皇家微笑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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