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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跟誰說話?”江浪慌忙掛斷電話,說,“沒跟誰,我在跟江籬打電話,剛剛小溪著急,問江籬到了沒有。”
聽到江籬要回來,江老太的臉色也沒有喜色。
她七十歲出頭了,可是人看起來,卻好像這幾年一直沒有變過。不再顯年輕,也不再顯老。
“回來別光顧著玩。”江老太淡淡囑咐了一句。她現(xiàn)在脾氣倒好一點,不過也只限于對江浪。
江浪馬上大三了,再熬兩年,就熬出來了。
“奶奶,我知道了。奶奶,你累不累?我?guī)湍愦废卤场!苯苏f著,就湊到了江老太身后,不輕不重的力道。
“說吧,你有什么事?又缺錢了?那點錢你要省著點花。”
江老太閉著眼睛。江籬給的錢,她就存在銀行里。每個月江浪不夠錢就問她要。江老太雖然不知道大學(xué)生開銷要多少,但問了其他人,一個月女孩子八百塊也夠用了。那時鎮(zhèn)上的人工資也才一千多塊。
江浪卻經(jīng)常不夠。江老太就最多給一千,超過那個數(shù),多一分錢她也不給。
江浪現(xiàn)在嘴上說得是好聽,以后老了給她養(yǎng)老。
可是江浪也是要嫁人的。就像江沙一樣,那個臭丫頭不知道死哪去了。養(yǎng)到成年等于白養(yǎng)了。
兩年都沒再跟家里聯(lián)系。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江沙去了哪里。
江浪現(xiàn)在還好,如果將來結(jié)婚了,還不是要聽婆家的。
江老太手上的錢不多,她想留一點給自己養(yǎng)老。
江籬將來有錢沒錢,都跟她沒關(guān)系。她說了,她不喜歡江籬,就一直不喜歡。以后她也不會去沾江籬的光。
江浪還在捶著背,江老太不發(fā)話,江浪也不敢停。
江溪一個人站在家門口的小道上,翹首以盼。
隔臂的張大媽笑瞇瞇的招了招手:“小溪啊,過來。”
江溪乖乖的過去,還很有禮貌的叫人:“張奶奶”張大媽五十出頭,也的確當了奶奶了。農(nóng)村家孩子沒讀大學(xué)的話,結(jié)婚就早。
“小溪,太陽這么曬,你個小娃娃怎么一直站在太陽底下。你在等什么?”
“張奶奶,我在等我三姐。籬姐姐要回來了。”
“啊,真的啊?她回來做什么?”
“三姐說回來接我去Z市。”
“那真好。小溪啊,你以后要加油,像你三姐一樣,做個有出息的。”說完,張大媽看了一眼屋內(nèi),小聲地說,“別學(xué)你大姐和二姐。”
那個江浪,雖然也考上了大學(xué),可是跟江籬比起來差遠了。每個月伸手要錢。同樣是孫女,為什么還要有區(qū)別對待!
江溪懵懂的點了點頭。
小溝渠的橋道上,出現(xiàn)了一抹纖細高挑的身影,江溪只覺得眼眶紅紅的,都顧不上跟張大媽說,扒腿就往橋頭跑。
張大媽嚇了一大跳,又有一些著急:“哎,你這孩子,慢一點,怎么突然跑了?”
待張大媽看清楚橋頭的影子,也不由笑了。
江籬回來了呢。
劉大嬸家的,也正干農(nóng)活回來,見狀都是笑著道:“這孩子回來了啊。”態(tài)度非常的親切。
江籬一路笑著打著招呼回到江家。
“二姐。”江籬笑容淡淡,打了一聲招呼。
江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江籬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江籬比以前更好看了。現(xiàn)在的江籬氣質(zhì)更加出眾。
她今天頭發(fā)是隨便梳了個馬尾,做火車有點亂了。
衣服穿的是天藍色的雪紡衫,牛仔長褲。
雪紡衫扎進褲腰里,顯得那腰更加纖細不盈一握。
她的大長褲在牛仔褲的包裹下,顯得纖細又筆直。
簡單的打扮,不俗的氣質(zhì),清清冷冷,讓人移不開眼。
聽見江籬叫她,江浪眼里沒有笑意。
江老太正在堂屋里,閉目養(yǎng)神。
江籬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江家的一切都老舊了,似乎透著腐朽的氣味。
當年她才進江家的時候,三扇連著的大門以及旁邊的一個小側(cè)門都是木頭做成的,上面的藍色油漆嶄新嶄新的。那時江老太看著她的目光,就像要把她吃掉似的。
現(xiàn)在,江老太仍然坐在那里,不動如山。
江籬喊了一聲:“奶奶。”面子上的,總要過得去。
沒有人應(yīng)她。江溪又紅了眼眶。
籬姐姐這么好,為什么大家都不理她呢?
“三姐,你進這里來,我已經(jīng)收拾了哦。”江溪可愛的說。
一個學(xué)期未見,江溪又高了一點,但是還是瘦,身上一點肉也沒有。江籬有點心疼。
見江溪要帶著江籬進小黑屋,江老太猛然睜開了眼,揚手就給了江溪一巴掌:“就你會賣乖!”
江溪都被打懵了,瞪著圓溜溜黑漆漆的大眼,人都不會動了。
江籬看著江溪嫩嫩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紅腫起來,手上的行李啪的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子,看著江溪的傷,眼里的氣憤與憤怒,根本遮擋不住!
江老太這是殺雞敬猴呢,指桑罵愧呢。
“奶奶,你這是在做什么?我現(xiàn)在一年回來一兩次,也礙著你的眼了?小溪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懂,每天還給你洗碗,每天還甜甜叫你奶奶,小溪做錯了什么?”
江老太火也騰地冒了出來:“你算老幾?你現(xiàn)在連我們江家的人都不算了!你有什么資格指責(zé)我?自己的孫女,我打一下不行嗎?農(nóng)村的孩子哪個沒挨過打?就你們嬌氣了?尤其是你,我打了你,你到現(xiàn)在還記恨,是吧?”
江浪也在旁邊幫腔:“江籬,你別每次回來都氣奶奶好嗎?”
見江溪怯生生的躲在她的身后,手緊緊的拉著江籬的手。江籬壓抑著自己的火氣。就算要吵,也不能當著江溪的面。
而且,跟江老太這樣的人,吵架有什么用?對她好,也沒什么用。
她一輩子都這樣了,不可能會改變的。永遠永遠也不可能。
江籬什么也沒說,拉著江溪進了小黑屋。
白天,太陽正熱辣的時候,光線正明亮的時候,這房間卻仍然需要開燈。可以想像光線有多差。
她睡過的房間,現(xiàn)在輪到江溪來睡。
江籬覺得有點歉意。
她關(guān)上了門,看著江溪,伸出手。
江溪一愣,似是不習(xí)慣這樣的親密,正如她小時候。
在這個江家,哪里有人會抱江溪呢。
她正處于喜歡撒嬌的年紀,卻被迫成熟,跟以前的江籬一樣。
“小溪,奶奶對你好嗎?”江溪緊緊的抿著唇,不說,有一些抗拒。
江籬嘆了一口氣:“小溪,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現(xiàn)在就帶你走,你愿意走嗎?”江溪的眼睛瞬間亮了,使勁的猛點頭。
江籬只覺得心酸酸澀澀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江溪的頭,說:“嗯。我跟陳意哥哥也商量一下。小溪,以后你就跟著三姐走吧。”
把東西放好,江籬拉著江溪往外走:“奶奶,我要去苦村一趟,小溪跟我一起。”
江老太是應(yīng)都懶得應(yīng)一下。
她能說什么,不準去?她說了,江籬也不會聽。
兩人的腳步聲遠去了。
江浪有一些憤憤不平地說:“奶奶,你看,這到底誰才是她的親奶奶,里外不分,吃里扒外的家伙!”
*
江籬趕到苦村的時候,屋子里卻是大門緊閉,江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使勁的敲門:“奶,我回來了!奶,你開門,你在家嗎?”
門外并沒有上鎖,應(yīng)該是沒有出門。
隔壁的鄰居家都去干農(nóng)活了。此時正是稻田抽穗的時候,再過一個月,稻子就成熟了,金黃金黃的一片,就能收割了。
江籬心慌無比,拿出手機給林秀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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