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籬，幫我系圍裙，你進來打下手。”
林秀忙說：“還是我來吧。”
說實話，兩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忙碌奔波，回來就應該能吃上兩口熱飯。
她現在有手有腳身體還算利索，生活也能自理，為什么就非要當個閑人，吃閑飯呢？能做的，林秀真不想讓這兩只插手。
江籬卻是輕輕挽著林秀的胳膊出去了：“奶奶，今天陳意哥哥想做飯，你就讓他去吧。”
江籬都發話了，林秀也就不說什么。
她的臉上出現慈愛的笑容：“行。那你也麻利點勤快點，我把屋子收拾一下。”
“哎。”江籬笑瞇瞇的應道。頭靠了靠林秀的肩：“奶奶，悠著點啊，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現在江籬這個樣子，愛撒嬌的樣子，林秀覺得像極了江老漢還在的時候。
江老漢還在的時候，家里過得清貧，但卻很快樂。江籬那時就是家里的開心果，撒得了嬌，賣得了萌。
江籬重新進來廚房，就看到陳意整個人的狀態都顯得有一些疲憊。
僅管是這樣，他的美還是有一些驚心動魄。
他正靠著廚房的大理石灶臺，姿態有一點點懶散。
灰色的套頭毛衣，讓他的五官更加柔和，也顯得他像一個大男孩一樣。
江籬拿出圍裙替陳意系上。
兩人面對面的，陳意攤開手，江籬就跟他面對面，手環到他腰后，臉幾乎貼在他的胸膛。
陳意伸手將江籬抱在懷里。
江籬的臉貼在陳意的灰色毛衣上，軟綿綿的，毛絨絨的。
“阿籬，讓我抱抱你。”陳意折嗓音也透著點沙啞。
江籬靠著他，沒動。
陳意煩悶或者有心事的時候，就想做飯。
不管再累，只要是這種情況，他就會通過做飯排遣。
江籬一方面覺得心疼，一方面又覺得，她的陳意哥哥，實在是太優秀了，就連愛好也這么與眾不同。
陳意開始炒菜裝盤，江籬就在旁邊打下手。
一會兒遞個鹽，一會兒遞個盤子。
抽油煙機在轟轟轟的工作。兩人都不嫌里面有什么油煙。都沒這么嬌氣。
菜一盤盤的炒好了，江籬負責端出去。
“小溪，作業寫完了嗎？沒寫好也洗個手先吃飯。”江籬喚江溪。
江溪聞言下筆更快，把手下那個沒做完的題刷刷幾筆寫下：“好了，籬姐姐。”
四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偶爾還是會閑聊幾句。
今天陳意更加沉默。他吃東西的時候，除非有必要，一般不會開口講話。
江溪就有很多要分享的。
不過她也是按捺著，吃完了飯，江溪勤快的幫著收拾碗筷，跟江籬一起洗碗，也順便把今天在學校里的事情都說給江籬聽。
江籬就聽著，不多加評判。
如果江溪有點困惑，她才會說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姐妹倆差了十二歲，一高一矮，身影都一樣的清瘦。
洗了碗，陪林秀聊了一會天，江籬和陳意就上樓去了。
林秀洗了澡，問江溪：“小溪，作業寫完了嗎？”
江溪寫完了，正在做手工。
她的成績剛轉過來的時候，是有一些跟不上的。
首先是語言有些不通，其次她以前是在木村的小學，成績是數一數二，可是來了這里，才發現班上的同學成績優異不說，見識也多，興趣也多。
別人張嘴閉嘴就是某某某科學家，某某某名人，江溪都插不上話。
現在好多了，她也加入了一個興趣班，就是做手工。
江溪喜歡各種各樣的手工。材料也是千奇百怪，反正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手工課上都有。
江溪現在學做的都是一些簡單的。她做的東西有些是可以派上用場的。
成績的話，江溪也跟上來了，穩定在班上前十。江溪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努把力。
不過江籬說了，她現在也才上三年級，不著急，把基礎打好了，一步一個腳印，扎扎實實的往前走，一天比一天進步，成績總會慢慢的提高到前面去。
當時怕打擊了江溪的積極性，江籬還給她請了家教，一對一的對江溪進行輔導。
學了三個多月，江溪怎么也不肯再讓家教教了。
她覺得自己可以跟得上進度了，不想花這個錢。
江溪怎么說呢，雖然年紀小小，但也是過個苦日子來的。她太懂事了，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懂事與沉著。
她舍不得花錢，一點也舍不得。
江籬沒太往心里去，就覺得是一孩子吧。才跟著他們過好日子沒多久，舍不得花錢也正常，總比那些孩子一有點錢了，就忘乎所以的好吧。
平常呢，江籬給江溪一些零花錢，讓她自由的支配。
結果，給她一百兩百也好，回來了，絕對是一分錢都沒動過。
后來有一天，江籬特意交待林秀帶江溪去逛街。
好家伙，逛回來之后，江溪就花了一塊錢，買了根冰棍。問她怎么不花呀，江溪說，家里什么都有了，她沒什么想買的。
*
林秀就坐在旁邊陪著江溪做手工，心里是一片安寧，覺得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
江溪把手工做好了，林秀讓她去洗澡。
頭發有幾天沒洗了，林秀幫江溪洗。
江溪的頭發開始留長了。
以前在江家，江老太哪里會讓江溪留長頭發。
第一是不洗干凈，容易長虱子；第二，江溪那么小，洗頭發也洗不干凈。到時如果留長頭發，洗頭發還不是得她來，江老太才不愿意管。
江籬上大學的時候，江溪六歲了。兩年多的時間，江老太就硬是沒管過江溪。
江溪洗澡洗頭都是自己來的。
現在，江籬和林秀都讓江溪把頭發留起來。
小姑娘也是愛美的，不說留多長的頭發，到肩膀下，可以梳辮子，可以弄發型，可以戴發箍，打扮得美美的。
之前江溪剪成小子頭，要不是那雙特別有靈性的眼睛，別人都會以為她是男孩子。
現在江溪坐在一個塑料小板凳上，林秀也搬了一張板凳坐在她的身后。
林秀讓她先圍了毛巾，怕她著涼。
給她頭發打濕了，手心抹了洗頭液，給江溪頭上搓出豐厚的泡沫，林秀耐心的給江溪洗著頭，對江溪就像對小時的江籬。那時她就是這樣把江籬照顧長大的。
兩個孩子都一樣的懂事。
當然，若說林秀心里誰更重要，自然是江籬了。
江籬是她和江老漢從小嬰兒一點點一天天不容易的拉扯大的。
江溪洗完澡香噴噴的，一張小臉也紅撲撲的，像個小蘋果，特別可家。
“奶奶，我好喜歡你。我以后長大了，也像籬姐姐那樣對你好。”
小姑娘的頭發吹干了，人也鉆在被窩里，林秀給她掖被角，邊邊角角壓實。
江溪說完自己就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她嘴不像從小嬌養的小姑娘那樣甜，這樣的話說出來，也是肉麻的。她跟江老太就從來沒有這種感情上的交流。江老太對她說話的語氣都是呼來呵去，一不順眼就是打罵的。哪里像林秀這樣，就算她調皮或者不小心惹了禍，林秀的臉上都是帶笑，不疾不徐的，也沒有氣極敗壞的表情。
林秀在床邊坐下，伸出手替小姑娘理了理頭發，又摸了摸她的額頭，覺得一切正常就心安了。
“小溪，你以后長大了對我好不好沒關系，但一定要對你籬姐姐好。”
江溪用力的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嗯。奶奶，我一定會的。”
“小溪，睡了啊，晚上蓋好被子，明天還要上學呢。”
“嗯，奶奶，我知道的。奶奶，你也早點睡。”
林秀應了，關了燈關了門，輕輕的走出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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