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有哥!”田秉追上去,拉著張根有說了許久,張根有只是搖頭:“我真的做不到,火候不到,再燒也是浪費(fèi),讓老爺另請高明吧。”
田秉道:“貢瓷是有期限的,這個(gè)當(dāng)口你讓我們?nèi)ツ睦镎胰??br />
“對不起,我現(xiàn)在只想把我爹的喪事辦完!”張根有哽咽著快步離去。
“我再去找他說說!”田四叔跑去拉著張根有說了許久,曉之以情動(dòng)之以理,回來歡喜地道:“我和他說了,讓他先歇兩天再回來做,他答應(yīng)了!
田父拍拍田四叔的肩,蹲在那一堆花盆前皺眉沉思。
邵璟也跟過去,將那一堆花盆翻來覆去地看。
另一邊,張根有出了田家窯場就被謝大老爺攔住。
謝大老爺笑瞇瞇地道:“根有啊,別怪叔啊,叔是為你好!
張根有恨恨地道:“我沒看出你哪里對我好!
謝大老爺?shù)溃骸拔沂遣蝗绦哪闵岛鹾醯貛蜌⒏赋鹑俗鍪!?br />
張根有大吃一驚:“殺父仇人?”
謝大老爺?shù)溃骸澳憧芍溃愀赣H在窯場里好好待著,為什么突然去了水邊?我聽衙門里辦案的差爺說,是一個(gè)小孩子把他引過去的”
片刻后,張根有大吼一聲,紅著眼睛折身往田家窯場狂沖。
田父正和幾個(gè)有經(jīng)驗(yàn)的燒窯工討論失敗的原因,忽見張根有橫沖直闖而來,便道:“根有,你這是怎么了?”
張根有并不搭理他,沖過去抓住田四叔的衣領(lǐng),揮拳砸落。
田四叔猝不及防,被打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田秉、邵璟忙著沖過去把人拉開,齊聲道:“怎么回事?”
張根有大聲道:“我問你,田老四,我爹是不是你家田儉害死的?”
田四叔不能回答,只將手捂著破裂的眉骨羞慚不已。
田父忙道:“害死你爹的不是阿儉,另有其人,我保證很快就能將他繩之以法!”
“你閉嘴!”張根有憤怒地道:“田老爺,我爹跟了你一輩子,你怎么能包庇你侄兒?枉我全家還以為你是個(gè)好人!你對得起我爹!”
田父也不說話了。
田秉上前去拉張根有:“根有哥,你別急,我們不是有意隱瞞”
“蛇鼠一窩!”張根有揮開他的手,對著地上使勁啐了一口,大步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怎么辦?”
白師傅道:“若實(shí)在不行,我給你們介紹一個(gè)把樁師傅,只是他身體不好,得有人幫忙才行。”
田秉立刻道:“我能幫忙!
邵璟也道:“我能幫。”
張根有回去之后就把田家?guī)兔Φ娜巳口s走,搞得議論紛紛的,好多人來問田父是怎么回事。
田父沉默以對。
于是整個(gè)余姚風(fēng)聲四起,都在說田家窯場要垮了。
張家與田家決裂,一時(shí)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出色的把樁師傅,田家不但這一批貢瓷燒不出來,將來也不能燒出貢瓷,被取消貢瓷資格是遲早的事。
謝大老爺?shù)木谱郎嫌侄嗔撕眯┤,其余幾家窯場主都在觀望,有人秘密商量如果田父倒了,該推誰做下一任越瓷行會的行首。
邵璟不動(dòng)聲色地忙碌著,田秉還去張家?guī)兔,?dāng)然還是被趕了出來。
田四叔的眉骨被打開裂,流了不少血,不得不縫了針。
他擔(dān)心田儉留在別家的作坊里不安全,就想和田父商量是不是先把人接回來。
田父默許,田四叔羞愧地道:“我們搬回去住,不給你們添麻煩!
田父道:“不用了,方氏病得不省人事,幼蘭年紀(jì)也不大,你又受了傷,先這樣吧!
田四叔沉默許久,深深地行了個(gè)禮。
第二天,張家把張師傅火化了,骨灰用瓷壇裝起收回家中,沒用田父安排的墓地。
第三天,張家?guī)讉(gè)兒子媳婦一起去把田四叔家給砸了。
田家族人肯定不服,持械攔住張家人不許走。
田父及時(shí)出面將雙方勸退,雖未釀成流血事件,卻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
緊接著,衙門里來人將田四叔、田儉帶走。
田家窯場的窯工們心神不定,都在猜測事情會演變成什么樣子。
就在這個(gè)時(shí)候,田家請的把樁師傅來了。
是個(gè)北人,年紀(jì)很大,不良于行,只能坐在竹椅上被人抬著走,而且隨便說兩句話就氣喘得像風(fēng)箱似的,讓人忍不住擔(dān)心他會不會立刻死掉。
眾人圍觀一回,都不對這把樁師傅抱希望。
把樁師傅得到火眼旁邊觀察窯爐里的火焰,根據(jù)火焰顏色判斷是該加柴還是減柴。
這把樁師傅路都走不了,怎么把控火溫?
有那好奇的看了一回,發(fā)現(xiàn)是把樁師傅躺在椅子上發(fā)號施令,田秉、邵璟跑去火眼邊觀看火勢大小,再回來向他稟告,由他決斷,就更不信了。
“田家窯場要垮,要垮!”溫泰和白老爺坐在謝大老爺家里,興高采烈地舉杯:“來,弟兄們喝一個(gè)!”
溫泰道:“若是這田家丟了貢瓷資格,會給誰呢?”
謝大老爺耷拉著眼皮不出聲,謝三老爺?shù)溃骸罢f這些做什么?同行有難,該幫忙的還得幫忙啊。要不是我家抽不出人手,是該幫的!
白老爺?shù)溃骸皫退鍪裁?等他下了臺,行首肯定是請謝三哥做了!”
謝三老爺笑笑,不以為然地道:“喝酒喝酒,不說這些!
謝良走進(jìn)來,舉著杯子要敬眾人。
謝大老爺?shù)氐溃骸澳阆腴_了?”
謝良勉強(qiáng)一笑:“爹說得對,我想開了,以后我就好好制瓷,繼承家業(yè)!
謝大老爺高興地拍拍他的肩。
夜深,一群人喝得爛醉,各自回家,謝良安置妥當(dāng)謝大老爺,悄悄出了門。
田家窯場,這一爐窯火正燒到最要緊的時(shí)候。
田幼薇、田父、邵璟、田秉、白師傅和新請來的把樁師傅都守著,謝氏貼心地準(zhǔn)備了甜湯、茶水、點(diǎn)心,卻無人有心思吃喝,全都盯著窯爐,生怕出半點(diǎn)差錯(cuò)。
小蟲陪著謝良走進(jìn)來,為難地道:“他說他有事,非要見你們!
田父和顏悅色:“阿良是有什么事?”
謝良羞愧地道:“我和我家把樁師傅說好了,讓他夜里悄悄過來幫忙。此刻人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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