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在旁也看到信件上的內容,滿臉堆笑,柔聲道“老奴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了。”
趙洞庭輕輕點頭,笑道“這事倒真是值得恭喜。福州安定下來,忽必烈是想不議和都不行了。”
之前即便收到黃華密信,他心里也還有點沒底氣,但現(xiàn)在,那真正是底氣十足。
稍作沉吟以后,趙洞庭便開始提筆給黃華回信。
諸位愛卿在福州作戰(zhàn)有功,當為我大宋諸地表率,待戰(zhàn)功統(tǒng)計出來以后,朕自當另行封賞。
黃安撫使所言立碑之事,朕答應,只斬將之事且再做斟酌,待和元朝議和后再定。此前,黃安撫使務必留下那些降將性命。
趙洞庭的回的信就這些內容。
此前各地作戰(zhàn),各軍中都有不少將士立有軍功。他自不可能在現(xiàn)在就全部封賞下去。
因為這是需要細細斟酌的。
待紙上墨跡干涸以后,趙洞庭便讓太監(jiān)將密信送往了易詩雨那信鴿豢養(yǎng)司去。
然后他也沒有繼續(xù)呆在御書房里,回到了寢宮里去。
長沙城內街道上。
高滿山、關蜀等足足上百官吏被押在囚車內游街。
囚車蔓延足足數(shù)條大街。
不知道多少百姓駐足在街邊觀望。
這陣仗,甚至和兩天前朱海望、朱河琮回城時差不多。
有監(jiān)察省和律法省官員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囚車前面,身后及街道兩側都有穿著銀甲的將士隨行,有足足數(shù)百之眾。
而且,其中還有武鼎堂的高手隱藏在其中。
這種陣仗,想來即便是有人膽大包天敢來截囚,那也只能是自尋死路。
“貪官”
“罪人”
街道兩旁的百姓聽著那監(jiān)察省官員嘴里喊著高滿山這些人的罪責,人群漸漸激憤起來。
有不少百姓拿著爛菜葉、臭雞蛋什么的向著囚車內的那些官吏扔去,直讓得他們都是好生狼狽。
這些人,都是罪應當斬的。除去通敵以外,不少人都還有其余的罪名。
一路行,一路罵聲不止。
等終于趕到菜市場的時候,高滿山等人臉上已是看不出原來的容貌。
他們神色各異,有的失落,有的悲憤,有的黯然。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他們心中大概是沒有什么怨念的。因為監(jiān)察省全部是以律法判他們的罪,算得上極為公正。
皇上沒有用那種酷刑,如凌遲、蛇坑之類的來解決他們,而給他們斬頭這樣痛快的死法,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
午門處。
監(jiān)察令張世杰已經(jīng)親自等候在這里。
這回官員牽扯極多,涉及的勢力也是極多,由他親自監(jiān)斬。
午門處的士卒比押送的士卒要更多,且連皇宮內
的禁衛(wèi)也都被調撥過來不少。
等眾嫌犯押到,許多百姓也跟著到這里。
張世杰眼神從高滿山、關蜀等人臉上掃過,眼神有些復雜。
同僚多年,他真沒有想過高滿山等人竟然會是大理的棋子。而且,現(xiàn)在將由他來送他們離開。
有官吏在旁側將罪狀遞給張世杰。
單是這罪狀,就是一張很長很長的紙。
待得眾士卒將高滿山等人都押下囚車,張世杰高聲念道“罪人高滿山,原社安部尚書,通敵叛國處死。”
“罪人關蜀,原財務部侍郎,通敵叛國處死。”
念這百余罪官的罪狀,便是足足念了十多分鐘之久。
刑場周圍早已是悄然安靜下來。
無數(shù)百姓震驚。
因為這些官吏的身份要遠遠超乎他們的意料。尤其是高滿山和關蜀兩人,這已經(jīng)是他們尋常連想都不敢想的大官兒。
而這百余人中官階最低者,也都是從七品。根本沒有沒有品階的小吏。
天曉得這皇城周遭城市到底會空出多少空缺來。
“午時已到”
忽然間,有帶著插云帽的官吏一聲長吼。
高世杰從他面前書案上簽筒中抽出了一支竹簽,扔到地上,“斬”
竹簽上有個腥紅的“斬”字。
刑臺上,
筷子手們將高滿山等人背后的罪簽給抽了去。
手氣刀落。
一顆顆頭顱滾倒到地上。
一具具無頭尸體栽倒下去。
鮮血噴濺。
午門亡魂百余數(shù)。
在大宋鬧得浩浩蕩蕩的通敵案,至此總算是初步有個告落。
只是余波顯然并不會就這么結束。
百余官吏午門處斬,總是要在民間興起不少議論之聲的。
等不多時,高滿山等人被處斬的消息便被太監(jiān)遞到趙洞庭的寢宮內。
正在陪著趙安、趙如兩個小家伙的趙洞庭看過張世杰親自寫的奏疏,只是輕輕嘆息一聲。
對于高滿山這些人,他不想發(fā)表什么評論,也不知道該怎么評論。
福州簡直比江陵府敗得還慘,除去信鴿外,基本上沒有士卒逃出城去,連阿術都沒有絲毫消息。
五路大軍聯(lián)合大理、新宋、越李朝攻宋國,忽必烈真的從沒想過最后會是這個結果。
而忽必烈臥病的事,他自是不可能告訴周興言的。甚至這事,在皇宮中都是秘密。
短短數(shù)年之內,宋國于絕處逢生,現(xiàn)在已是這中原大地上最大的霸主。
上百只信鴿向著各地而去。
在看到信的瞬間,他便只覺得有股逆血忽然間涌到腦袋里,然后直接昏迷了過去
。
桑哥坐在椅子上,眼神掃過周興言,道“皇上偶感風寒,身體不適。特命本官來接見于你。”
而前夜,他又收到福州敗報。
“諾。”
趙洞庭也不得不斬他們。
其實如高滿山、關蜀,乃至于官居監(jiān)察省副監(jiān)察令的謝枋得,他們能夠官居到這個位置,能力自是有的。這些年來,他們也為大宋出過不少力,建立過不少功勞。只可惜,終究是各為其主。
之前收到江陵府敗報,大軍徹底潰敗的消息,就已是讓得他大發(fā)雷霆。
之前求和,忽必烈尚且是看著大理、新宋、越李朝、江陵府接連兵敗,想退軍保留實力,以期日后繼續(xù)和宋國爭鋒。
他看出來周興言臉上的疑惑了。
而此時,元皇宮內皇帝忽必烈已是氣得臥病在床。
數(shù)十騎離開長沙。
而現(xiàn)在現(xiàn)實卻告訴他,他大元的兵力已是根本無法和宋軍相提并論了。
求和
不是因為別的,而僅僅是因為現(xiàn)在太子真金還在宋朝北疆。
沉默半晌之后,趙洞庭才對身旁劉公公說道“將這消息通報各地吧”
以忽必烈的頭腦,當然可以預料到自己在此次議和中必然盡處下風。
大宋駐元使臣周興言在收到趙洞庭的信以后,臉上露出喜色,便立刻帶著信向元皇宮,求見忽必烈去了。
元中都。
他之前甚至想,即便是新宋、大理、越李朝兵敗,單以他元朝兵力,也是足夠和宋軍爭鋒的。
于是忽必烈病倒后,愣是沒有能很快就痊愈。這是心病,就像當初段興智那樣,實在不是那般容易就能痊愈的。
他到底是年紀大了。
越想,便是越氣。
這自是讓得忽必烈惱怒非常。
他雖在北疆還有二十多萬大軍,但這點人,根本不可能是宋國的敵手了。
法不容情。
若是忽必烈撐不過這個劫太子不回朝元朝局面將會很難想象。
又是一日。
周興言到元皇宮門口求見以后,在門口等待許久,才被太監(jiān)給領進去。
他已經(jīng)沒有和宋國談判的本錢。
只到里面,他自是沒有能見到忽必烈,而是被帶到中書省,見到了桑哥。
劉公公只是領命,就向著外面走去。他當然看得出來此刻的趙洞庭心情有些沉重。
周興言見到桑哥,頗感意外。
但現(xiàn)在,他是想不求和都不行了。
耶律鑄被俘、阿術自盡,忽必烈的頂尖智囊團中也就僅僅只剩下桑哥了。
他們對大宋造成的損失不是他們的功勞能夠相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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