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縣令輕輕點頭。
吳長運的話倒是說得不錯。
長河縣出再多、再大的官,對長河縣都只有好處。
他突然間倒是巴不得這回來省親的將領(lǐng)軍銜越高越好。
微微沉吟后,何縣令便又道“快些請他們?nèi)氤恰T谂耘阒蛱角宄准殹H羰呛线m,本官明日再請那將領(lǐng)赴宴。”
“好咧”
守軍將領(lǐng)答應(yīng),便連忙向著外面跑去。
出吳家府邸,就縱馬上街,向著城門口疾馳而去。
他還真不敢耽擱太久,因為城外的守備軍等得不耐煩,找起麻煩來,他這個守軍將領(lǐng)還真未必招架得住。
畢竟他不是守軍團長。
而且,縱是團長,在靜江府守備軍面前也不會有太大分量。
那將領(lǐng)能帶著數(shù)百將士回來省親,想來在靜江府守備軍中的地位不會低到哪里去。
將領(lǐng)邊馳馬邊咧嘴,心里只想,“該不會是那靜江府守備軍軍長”
若是這等存在,那官銜可比宜州知州都還要高。在區(qū)區(qū)天河縣,絕對是通天的人物了。
剛到城門口,他便匆匆下馬,連喝道“快請諸位袍澤進城來”
城門沒關(guān)。
只城外吳阿淼等人并未進城。
同時大宋軍卒,但也不是想進哪個城池就能直接進哪個城池的,先行通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這便好似是投拜帖。
聽得這將領(lǐng)的話,城門口的長河守軍士卒連忙讓出道路。
“進城”
穿著金甲的吳阿淼揮揮手,帶著眾軍卒緩緩入城。
在他后面,是五十個同樣穿金甲的皇宮禁衛(wèi)。再有柳紅的車輦。
再后面,便是五百穿著黑色甲胄的靜江府守備軍。
這樣的軍容,當(dāng)然不是只穿著布甲的長河縣守軍能夠相較的。氣勢也是要威武許多。
眾長河縣守軍眼中無不有著艷羨之色。
都是當(dāng)兵的,現(xiàn)在看起來差距卻是有點大。
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只怪他們當(dāng)初投軍時成績不是那般好,沒能被分配到靜江府守備軍中去。
而那數(shù)十穿金甲的皇宮禁衛(wèi),他們自是認不出來,更不敢去想。
誰會想有皇宮禁衛(wèi)千里迢迢趕到這小小的天河縣來啊
皇宮禁衛(wèi)可是向來都只伴著皇上出行的。
這些穿金甲的皇宮禁衛(wèi),也只是被他們當(dāng)成那位“省親將領(lǐng)”的親衛(wèi)而已。
進城以后,吳阿淼便率著眾軍卒直往吳家府邸而去。
吳家在天河縣根深蒂固,這些年并未搬過府邸。輕易也絕不會搬,這點吳阿淼想也想得到。
那守軍將領(lǐng)沒敢和吳阿淼去套近乎,只依著何縣令的意思帶著幾個
人悄然跟在后面。
只漸漸的,他臉色有些古怪起來。
因為吳阿淼帶著人離吳家府邸越來越近。
這守軍將領(lǐng)不禁想,“難道是吳家的人”
只看吳阿淼模樣,他卻又沒有半點印象。
他也常常到吳家做客,還從未聽說過吳家有這樣的人。
這和吳阿淼以前的處境不無關(guān)系。
以前吳阿淼作為奴婢生的孩子,在吳家并不受看重。整個天河縣內(nèi),知道他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莫說這守軍將領(lǐng),怕是連吳家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忘記他。
吳長運有十多個妻妾,再有和他發(fā)生過關(guān)系的奴婢也是不少。吳家少個吳阿淼,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守軍將領(lǐng)心中升起那個想法后,只不自覺地搖頭,“應(yīng)該不是。應(yīng)該是吳家旁側(cè)哪個宅院的。”
他有些艷羨。
看這將領(lǐng)還這般年輕,以后定然前途無量。哪家出這樣的人物,以后在天河縣當(dāng)如日中天了。
只最終,吳阿淼卻是帶著人駐足在吳家府邸門外。
這就又讓得這守軍將領(lǐng)發(fā)愣了。
還真是吳家的人。
這到底是吳家哪位
而吳家看門的傭人也不識得吳阿淼。
或許他是在吳阿淼離家后才來吳家做事的,又或
許,他以前在吳家都沒能見過吳阿淼。
愣愣瞧著吳阿淼半晌,這傭人問“敢問將軍到吳府可是有公干”
守軍將領(lǐng)忙不迭從大街上跑過,繞過吳家府邸院墻,從后門進去報信。
吳阿淼對著守門的傭人道“我回來省親。你進去通傳,說我來尋淼淼。”
淼淼。
這個名字很古怪,卻是吳阿淼他娘親的名字。
吳阿淼的娘親出身貧苦,自幼便被賣到吳家為奴。是沒有姓的。
淼淼,這據(jù)說還是當(dāng)初吳家老夫人給她賜的名。
那時候她還是頗受吳家老夫人喜歡的。
之后吳長運和淼淼發(fā)生關(guān)系,未免也沒有吳家老夫人撮合的因素在里面。
只沒想,吳長運在要了淼淼的身子,且淼淼為他生下吳阿淼后,他卻并未將淼淼迎娶進門。
淼淼在吳家仍然只是奴婢,且地位更為尷尬。
說著便是直勾勾看著吳長運。
何縣令也跟著站起身,“我也去看看吧”
他怕是寧愿相信這位將軍是淼淼家舊人,也不會去想會是淼淼和吳長運的兒子。
“將軍稍待”
見著吳長運不開口,他輕聲道“父親,該不會是五弟他回來了”
何縣令也是看向吳長運。
吳長
運皺眉低喝道“要見誰何故吞吞吐吐”
他點點頭,道“真是在門口停下了。吳家主不妨想想,貴家中以前可有從軍的人”
而在這傭人趕到府邸內(nèi)吃飯的堂屋之前,那守軍將領(lǐng)已經(jīng)是先行趕到。
話是這樣說,他卻是有些坐不住了,對何縣令道“何兄稍待,且容我去看看。”
淼淼在吳家算是個名人了。
守門的傭人聽得吳阿淼的話,神色頓時有些古怪起來。
如吳家這種深家大院,總有著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八卦傳聞。一眾在吳家為奴為仆的人都樂此不疲。
他些微喘著粗氣,跑進屋就道“縣令、吳家主,那位將軍在吳家門口停下了。”
他倒希望那將領(lǐng)真是吳家人。
何縣令倒是不知道淼淼,只問“莫非是府中某位傭人的親戚”
而吳長運自個兒也是愣住,“在我們吳家門口停下了”
沒想到吳家還有這樣的大人物。
羨慕啊
吳長運愣在原地。
嫉妒啊
好不容易為家主剩下子嗣,卻沒能被家主喜歡的苦命女人。
淼淼這些年不受老爺待見。府內(nèi)人大多知曉,也就不愿在吳長運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他的表情,倒是又讓得那守軍將領(lǐng)疑惑起來。
吳阿淼他不認識,但淼淼自是聽過的。
吳長運微皺著眉頭道“沒有啊,我們吳家世代從商,沒有人從戎入伍啊”
只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走到府門口,就見得那傭人匆匆走來。
虧得這吳長運之前還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傭人沒敢說“淼淼”這個名字,興許是覺得有些犯忌諱,只道“要見打掃老婦人祠堂的那位。”
因為他剛剛已經(jīng)和吳家定下姻親,若是吳家出這樣的大人物,對他只有好處。
吳長運也沒攔著。
說罷便起身要往外走去。
傭人想不到吳阿淼,但他們還是想得到的。
這傭人仍然沒敢去聯(lián)想?yún)前㈨禃琼淀档膬鹤樱苁枪Ь吹毓恚蛑畠?nèi)走去。
這是因為府內(nèi)有傳言,淼淼生的那個兒子早被趕出府去。前些年兵荒馬亂的,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
見到吳長運,傭人連道“老爺,屋外有位將軍說回來省親,要見要見”
難道吳長運真是不認識那位將軍
而后來,趙洞庭取消這種賣身制度,淼淼也并未離開吳家。或許是不知道去哪,也或許,是在等吳阿淼回來。
吳阿淼的娘親也就吳阿淼這個親人。
吳長運答不出話來。他旁邊,他的長子也是神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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