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高唐道，想到了什么，又開口，“最近凡間好像有妖獸肆虐，前些日子明尊派江毅師叔去了青州，將那些作亂的妖怪收了些回來。但江毅師叔前腳剛走，青州又有暴亂的跡象。明尊責怪他辦事不力，這次讓洛師兄帶領弟子下山一探究竟，順便讓弟子們歷練歷練。碧城，你可想下山？”

    碧城想了想，點頭。

    高唐微笑：“那你快去向洛師兄請愿，與我們一同前去吧。”

    與高唐在若耶泉旁分別后，碧城便將佩劍取下，念了御劍決，朝洛棠殿飛去。

    洛卿塵不在大殿，碧城想了想，長劍在天空打了個旋兒，往洛棠殿后方抱廈而去。

    檐角傳音鈴叮叮作響，洛卿塵抬眸，就見碧城衣袂翻飛，卓然立于長劍之上，懸浮在半空。

    “還不下來。”洛卿塵長睫微垂，手中茶盞飛到傾斜的銀壺下方，接了碧色的茶水，又飛回他面前。

    碧城緩緩飄落，收了劍，在他面前站住。洛卿塵將手中書卷放回檀木小桌上，纖長的手指輕擊茶盞薄薄的胎壁。

    “我打擾到師兄了？”碧城小心翼翼問。從他面上窺不出情緒，那清雋無雙的容顏在蓮花池內升騰起的仙霧里顯得縹緲。

    洛卿塵看她局促模樣，彎了彎唇角，黑眸中方才浮現暖意，道：“這洛棠殿平日寂寥的很，弟子們恪守本分，不敢常來叨擾。”即便是來，也是讓傳音獸先行通稟。只有她，每次來都是冒冒失失，恨不得立刻見到他一般。

    碧城聽出他言下意思，心中微赧，道：“我以后也恪守本分便是。”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若是哪天我在這池中沐浴，你突然闖進來，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她現出紅暈的臉，洛卿塵笑出聲來，指了指對面的軟塌，“坐吧，找我何事？”

    碧城坐下后仍舊有些羞赧，半晌道：“師兄，我想跟你一起去青州。”

    “這次下山的都是綠衣弟子，青州的事情并不只是妖怪作亂，”洛卿塵頓了頓，道，“可能還有魔族涉足其間，有些棘手。雖說是歷練，資質不夠的話，我難確保弟子安全。”

    “我的資質并不比他們差。”碧城忙道。

    洛卿塵看她一眼，見她貝齒輕咬下唇，一臉不服氣，便伸手指向面前荷花池，道：“如此，便證明給我看吧。這池中有一百零八只翡翠蓮藕，你要一只不少全須全尾地挖出，傍晚我來驗收。”

    他說完起身進了偏殿，玄衣飄逸，一派仙人風姿。

    碧城盯住蓮花池半晌，咬了咬唇，走了下去。

    洛棠殿的金荷花嬌嫩得很，池中雖無污泥，但水色如碧，翡翠蓮藕隱藏在團團荷葉下，頗考驗眼力。

    蓮藕頑皮，飄忽躲閃。碧城右手結印，手心騰起一張金色大網，沒入水中，朝蓮藕們飄去。蓮藕吱吱叫喊起來，憤憤不平，攪動起大片水花，將碧城淋了個透心涼。

    只聽吧嗒脆響，碧城心驚，忙松了金網。這些嬌氣的蓮藕，真弄疼了它們，寧愿斷做兩截也不會讓她得逞。

    碧城氣餒，看見一抹翠綠從身邊游過，探手入水，飛速捉住一只，掐斷母根，扔到抱廈內。

    那蓮藕被她摔得“吱呀”一聲，跳動著斷了的根須，在琉璃石上拍打。

    然后，碧城便在這一方池水中游弋，左右開弓，飛快地從水底揪住那些通體碧色的蓮藕，“刷刷刷”扔到抱廈。

    一炷香過去，碧城滿臉水漬，長發狼狽地貼在鬢角，腰酸背痛，站起身來，看了眼軟塌旁整整齊齊碼好的三十七只鮮活蓮藕，臉色開始發青。

    她有些懷疑洛卿塵不是真想考察她術法，而是在變著法兒整她。

    洛卿塵回來的時候，碧城端然坐在軟塌上，旁邊是高高堆起的翡翠城墻。

    洛卿塵挑了挑眉，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在碧城看過來時又快速消失。

    碧城在他來前便用術法烘干了自己的衣物和頭發，確定沒有紕漏，方才偷睨他神色。只見洛卿塵一臉淡然，長袖一揮，那堆翡翠蓮藕便消失不見，應該是被他收入了空間法器。

    “師兄，我現在可以跟你去青州了嗎？”碧城問，眼神懇切地望著他。

    “當然。”洛卿塵答得很是愉快，笑道，“你既然樂意在水池里游來游去將這些到處亂竄的蓮藕一根根拔出來，而不是先用催眠咒將它們催眠，顯然是精力旺盛。又有誰會不喜歡精力旺盛的同伴呢？”

    碧城臉上一紅，她竟沒有想到先用催眠咒……蓮藕如果入睡，便不會掙扎，任憑她是用網還是使鉤，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將它們打撈上來。而她卻傻乎乎的在池子里游了一個下午，其間不留神時還喝了幾大口某人的洗澡水……

    “回去準備一下吧，明日我們便出發。”洛卿塵道，眼中的笑意還沒有褪去。

    碧城點頭起身，不敢看他，快速跑走了。

    此次下山歷練，洛卿塵只帶了五人。碧城是到了山腳下才知道楚天心也在這五人之內。

    楚天心看到洛卿塵先是面上一喜，繼而看到旁邊的碧城，鳳目中閃過厭惡嫉恨之色。碧城知她必定是求了楚朝如，方才得了這個機會跟隨洛卿塵左右。

    “師兄，為何不見圣女？”楚天心迎了上來，她今日薄施粉黛，精心裝飾，一襲緋色長裙，廣袖翩躚，容光照人。站在她旁邊的紫朱峰綠衣弟子也跟著上前，朝洛卿塵行了一禮。

    “邪神巫蠱下落不明，明尊命她再次前往苗疆，此次去青州便不與我們一起了。”洛卿塵道，見人已到齊，將手中蒼玄劍靜懸空中，“走吧。”說罷，躍上劍身，白衣飄然而去，不多時已消失在云海中。

    楚天心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玉骨冰魄劍，眸中露出笑意，挑釁地看了碧城一眼，得意道：“冰魄，我們走。”

    綠衣師兄對高唐等人拱了拱手，也跟著楚天心御劍而去。

    “碧城師妹，劉暢師弟，你們御劍跟在我身后。快的話，今晚便能到青州城。”高唐道，見碧城點頭，彎了彎唇角，飛身上劍。

    劉暢同高唐一樣，也是洛竹峰的綠衣弟子，年歲不大，開朗善談。三人御劍在云層間飛行，一路上劉暢口不停歇，他言語生動幽默，逗得碧城和高唐數次展顏而笑，倒也不算寂寞。

    暮色四合時，高唐看了眼手中羅盤，眼中露出疑惑神色。碧城問道：“怎么了，高唐師兄。”

    高唐將手中羅盤往前伸了伸。天光暗淡，他們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松樹林，陣風吹過，松濤陣陣，如同海嘯。

    “這個時候，本該到青州城了的。”高唐道。

    “會不會是計算有誤。”劉暢道。

    高唐搖頭，眉頭微皺。羅盤的指針突然瘋了般旋轉起來，毫無章法，最后停在一個方位，晃了幾晃，徹底不動了。

    風又起，松林嗚咽。三人腳下仙劍毫無預兆地向下墜去，碧城驚叫一聲，手臂胡亂揮舞間被一人手掌托住，她睜開眼睛，看到高唐溫柔的臉。

    “沒事的。”高唐安慰道。在他的牽引下，碧城穩準身形，隨著長劍緩緩墜落。

    腳踩在林間厚厚的松針上，碧城的心情也平復下來，看了眼四周，松林茂密，除了林間漂浮的過分濃厚的霧靄外，并未發現什么不妥。

    劉暢拿出法器在周圍勘探了一圈，回來搖頭道：“沒有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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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開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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