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塵與碧城站在佛櫻樹的頂端,眼前是幻像殘留的剪影,兩人雙手仍緊緊相握。
碧城呆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微紅了臉頰,望向洛卿塵。
洛卿塵的目光卻落在海天相接處,眸色凝重,道:“瑤華圃要現(xiàn)世了。”
“瑤華圃?”碧城問。
洛卿塵點頭,攬住她腰肢,道:“走,我們過去看看。”說罷,飛下佛櫻樹,朝海邊而去。
剛到近處,碧城認出海面上混戰(zhàn)在一起的兩人,道:“那個穿白衣的,是上官水月。”
洛卿塵看她一眼,眼中神色莫名,道:“是。”
剛說完,懷中一空,碧城已越過重重鼠兵,朝兩人飛去。
操縱御水咒將妖族大長老隔絕在外,碧城腳踩一縷浮云,凝眸望向上官水月。
上官水月穩(wěn)住身形,剛剛跟大長老的混戰(zhàn)并沒有耗費他太多心神,一身白衣仍舊從容俊雅。只是那成了精的老鼠狡黠多詭,短時間難以脫身。他認出了面前的青衣女子,微微有些驚訝:“碧城?”
“你果真認得我。”碧城微一勾唇,露出個諷刺的笑意,“我送上官掌門的東西,不知掌門是否還留在身邊?”
“那根水玉簪是你的心意,我自然好好收藏著。你待我情深意重,我怎能負你。”
那桃花眸很好地掩飾了一開始的愕然,柔情蜜意偽裝得天衣無縫,顯然是精于此道。
聽聞此話,碧城不想再跟他虛與委蛇,眼中閃過絲冷笑,手中御水符往前一揮,無數(shù)海水如同晶瑩的蝶,朝上官水月飛去。
在十方界中她問玉靨進入別人十方界的方法,玉靨將她右手抬高,指著她手上的琥珀戒指道:“你如此窮酸,肯定買不起這上等的法器,想來應(yīng)該是洛卿塵送你的。通過它,我們就能進入你大師兄的十方界。”
這世上有一種尋魂索途的術(shù)法,可以根據(jù)想要尋找那人身上所遺留的任何東西,找到此人。這尋魂術(shù)又有上下品之分,下品尋魂術(shù)便如獵狗搜索獵物,憑借氣味尋找人的蹤跡。而上品尋魂術(shù)則是高等修仙之人方能使用,至于那些達到通神境界的仙者則可以不需要媒介,憑神識在十界八荒中尋人。之前洛卿塵所用的驅(qū)魂術(shù)是這尋魂術(shù)的一個旁支,將咒術(shù)融入其中,觸類旁通,是修仙之人在長達數(shù)年的修行中悟出的門道。
所以說若是楚天心想要進入她的十方界,身上自然也要有她的東西。
碧城回想跟楚天心會面的情景,憶起她發(fā)上一根白玉簪子。那簪子是男子款式,簡單樸素,簪在楚天心發(fā)髻上,那時便覺出突兀,跟她平日帶的那些奢華繁復(fù)的首飾大不相同。碧城當時心不在此,沒有細想,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自己送給上官水月的信物,又被上官水月轉(zhuǎn)交給楚天心的無疑了。
他與楚天心聯(lián)手害她,最后禍及高唐師兄,她怎么會放過他!
上官水月躲過水蝶,碧城已將海水凝成冰刃,手持長劍朝他刺來。
“碧城,”上官水月抓住她手臂,斂眉道,“這是為何?”
“我送你去陰曹地府,日后你若是見著楚天心,可向她問個明白。”碧城道,手中劍綿密不絕,招招致命。
上官水月皺眉,長袖中滑落一柄折扇,握在手里,以扇為劍,迎向碧城。
被水幕隔住的白胡子長老突然尖叫起來,吱吱哇哇,不停用手中權(quán)杖去敲打水幕。水幕與天相連,如同天庭垂下的萬丈瀑布,大長老雖然修煉了上千年,但本體為鼠類,乃萬靈中較為低下的品種,靈力并不高深。如今實在拿碧城的御水術(shù)無法,眼睜睜看著水幕另一方那片黑云漸漸收攏,云海蒸騰,海市即將消失。
洛卿塵一襲白衣飄然,望著碧城,黑眸中神色復(fù)雜。他沒有出手,望向海面上的蜃景,表情轉(zhuǎn)作冷漠。
上官水月察覺大長老的異常,知道時間再也耽擱不得,手中折扇翻轉(zhuǎn),扇風凌厲,將碧城逼退,朝半空中的黑云掠去。
碧城右手高抬,陣風忽起,成百只海鳥貼著海面疾馳而來,飛上高空,團團將上官水月圍住。上官水月左閃右避,那些海鳥只是圍住他,形成一個淺灰色的圓球,阻礙住他的視野。
一聲怒吼從灰色的圓球中傳來,鳥羽四散紛飛,溫熱的血液朝四面八方散射噴出,伴隨著無數(shù)鳥靈的尸體落到海面上,那片海水瞬間被染成猩紅色。
上官水月突出重圍,不敢停留,朝海市飛去。那黑色漸變的云層已經(jīng)收縮到丈方大小,上官水月尚未飛到,天邊黑云現(xiàn)出金邊,倏然分開,燦燦霞光從云后射出,海市便如水霧蒸汽,迷幻泡影,消散得不留一絲痕跡。
上官水月一臉陰鷙,伸出去的右手緩緩收回,在長袖中緊握成拳。
水幕落下,嘩啦啦如水銀四濺。大長老停止了掙扎,望向天邊那片云霞,懊惱不已。還不待他朝那禁錮自己的女子問責,就看到一抹白影如鬼魅般瞬間移動到了那女子身前。
上官水月身上白衣斑斑點點,濺上了鳥靈的血跡,他的發(fā)髻有些散亂,有一縷烏發(fā)從銀冠中滑落,垂在臉頰畔,令他俊秀的容顏顯得有些可怖。
這個男人周身散發(fā)著無形的怒火,那雙桃花眸子卻藏著笑意,溫溫暖暖的笑意。
桃花眸中瞳孔分作兩個,其中的黑層層疊疊,仿若山巒,仿若深海暗流,碧城只覺目眩神迷,心中一空,雙眸失了焦點。
大長老看得明白,大驚道:“攝……”第二個字尚未吐出,身旁仿佛有流星劃過,他的白胡須和白眉毛飛上了天際。
洛卿塵抱住眼神空洞的碧城,右手向前推出,與上官水月?lián)魜硪徽葡嘟樱皇嵌虝旱膶χ牛瑥娙趿⒎帧I瞎偎略谔摽罩酗w出去丈許,才堪堪停住,唇邊流下一縷血絲。
“堂堂水月洞掌門,竟然會妖族邪術(shù),若是被其余四宗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洛卿塵冷聲道,黑眸泛著點點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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