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兒搖頭:“除卻巫山不是云。陳王孫無論是身家背景還是樣貌氣度都很出眾,但我心有所屬,別人縱是再好,也難入眼。”
“你!”陳姣姣氣急。
碧城拉住這暴躁小郡主的手臂,笑問道:“郡主為何如此急切想讓雪兒嫁過去,可是有什么隱情?”
女扮男裝深夜造訪,雖然以陳姣姣的性子,做出這樣的事不難理解。但她剛剛言語急切,甚至有強人所難的感覺,顯然其間有所隱情。
陳姣姣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雪兒終究是要嫁過來的。”
岑雪兒剛想反駁,被碧城止住。碧城黑眼睛眨了眨,向陳姣姣道:“有什么事盡管說與我們知道,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幫你。”
陳姣姣咬了咬唇,道:“陳王府里出了妖怪,我尋了好幾位法師,都看不出所以然。后來被大哥知道,還狠狠教訓(xùn)了我一番,讓我不許做傷害那妖怪的事。我知道他是被妖怪迷了心神。”
陳皎皎眼中現(xiàn)出忿忿之色:“有機會我定會殺了那妖怪,將大哥救回來!”
碧城低喃:“妖怪?可曾見過它真身。”
陳姣姣道:“那妖怪化身為女子,每次雨后,都會出現(xiàn)在王府內(nèi)的池塘邊。大哥說她鐘靈俊秀,是天上仙子,我才不信!只是大哥被迷住,每日神思不知所屬,在池塘邊殷殷等待落雨,期盼能再見那妖怪女子。”
岑雪兒道:“妖怪也分善惡,若是善良精怪,陳王孫對她用情至深,也可成就一段佳話。”
她幫那妖怪說話,顯然是想讓自己斷了說服她嫁去王府的念想,陳姣姣有些生氣,道:“妖怪便是妖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接近人類,都是懷了不可捉摸的心思,我們?nèi)羰钦娴纳拼麄儯詈罂隙〞凰麄兯鶄!?br />
岑雪兒不再說話。碧城想了想道:“我若是幫你除去那妖怪,你是否可不再糾纏于雪兒?”
陳姣姣上下打量她,有些不信:“你真有這么厲害。不過,即便你法力高深,此事也不易辦成。自從上次我讓道士入府收妖,大哥便把那池塘嚴加保護起來,不說是外人,便是我也去不了了。”
碧城微微一笑,道:“若把相思比作病,那妖怪是標,你大哥才是本。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讓他與那妖怪不再相見。你若是愿意,現(xiàn)在便可帶我去見那妖怪。”
陳姣姣將信將疑,又道:“妖怪只有在雨后才會出現(xiàn)。即便我現(xiàn)在帶你去王府,天公不成全,也是見不到的。”
“那我們便一起祈禱明日落雨,得見妖怪真容吧。”碧城仍舊笑著,臉上的自信從容打消了陳姣姣幾分顧慮。
岑雪兒望向碧城,碧城對她點頭示意。岑雪兒稍稍安心,只覺再次相見,碧城與幾年前有些不同了。面容不算美艷,但自有一種聰敏溫婉,舉手投足也多了分自若。再也不是那個陪她跪在玉王宮殿外,在滂沱大雨中無力哭泣的少女了……
洛卿塵踩著廊下積水,被管家引著朝正廳走。蘇淺在他身后,收了手中折傘。
“知道兩位欽差到訪,王爺已經(jīng)在會客廳沏茶等候。”年邁的管家一臉和氣,清早落了雨,園中青石板地面不平處有些積水,他青色的袍子不時濺上水漬。
“這雨下得蹊蹺。”蘇淺道,素白的手掌在空中捻了一絲水汽,放在鼻端。
洛卿塵彎了彎唇角,向管家道了謝,回首看向蘇淺,道:“是法力操縱的結(jié)果?”
蘇淺點頭:“總覺得除了邪神,還有別的勢力來了京城。”
“都來了,事情才會有趣。”洛卿塵笑了笑,牽了她的手,“不過最要緊的還是盡快找到邪神,除去你身上的巫蠱之毒。再拖延下去,我怕……”
他沒有說下去,蘇淺回他一個清淺的笑,說了句:“不會有事的。”
不多時,已到了正廳。管家進去通報了一聲,回來將兩人引入。
陳王孫坐在上首,正在品茗,抬頭見到兩位欽差,臉上顯出詫異。
洛卿塵知他心里所想,上前一步,道:“圣上命令我等查刑部尚書劉長春暴斃一案。昨日御醫(yī)和仵作查驗了劉尚書尸體,發(fā)現(xiàn)死狀與前不久死去的賤籍女子和刑部小吏相同。我等調(diào)查了事情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這三人除了死狀相同,還都曾經(jīng)擁有過一副前朝圣手李南枝的畫作,想來三人之死與這幅畫有很大關(guān)聯(lián)。聽廖青河說此畫現(xiàn)如今輾轉(zhuǎn)到了王爺手中,便冒昧前來,看是否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陳王孫聽他說完,點頭道:“圣上真是好福氣,能尋到像宋御史這樣鐘毓的人物。”他因自身經(jīng)歷的緣故,覺得面前一對男女風姿超群,并非凡人所能擁有,禁不住夸贊了幾句。
管家走過來,雙手奉上一樣?xùn)|西。陳王孫指向那東西道:“你們說的可是此物?”
蘇淺點頭:“正是此物,王爺可否打開讓我們看一眼?”
陳王孫將卷上的絲綢封扣抽開,一幅畫緩緩展現(xiàn)在廳內(nèi)眾人面前。
是幅《醉酒圖》,取的是開國皇帝圣武明君時期楊姓美人禍國的題材。相傳那美人姿容艷麗無雙,深受圣武明君寵愛。美人愛飲酒,醉后媚眼如絲,更具風情。圣武明君便經(jīng)常與美人宴飲,漸漸疏遠朝政,誘發(fā)后來的九國之亂,幾乎滅國。
畫上美人巧笑倩兮,手持玉盞,正在勸酒。美人穿著大紅錦衣,姿容美麗,身段窈窕。整幅畫筆法嫻熟,立意古拙,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筆。畫卷周圍邊角有磨損痕跡,顯然幾經(jīng)周折,多次易手。而且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的關(guān)系,畫上所有的紅色都黑沉暗淡。
陳王孫望著手中的畫卷,皺眉道:“不知為何,本王總覺得這畫有股不祥之氣。”
“可是因為李南枝終生懷才不遇,畫作甚至被肉鋪老板用作包肉的油紙,這幅畫乃是其臨終前所作,凝聚了太多不如意的緣故?”洛卿塵淡淡道,他唇邊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笑意,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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