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搖下車窗,探著腦袋看向外面,扯了扯他的袖子,“到了到了,你找個地方停車吧。”
許少淮點點頭,轉個了方向。
他們兩個跟著周晴下了車。
來到吃飯的地方,四人整齊落座。
餐廳建筑時間久遠,積淀了歲月的痕跡。
墻壁上掛著各色各樣的菜單,桌子雖然破舊,但是擦得干凈如新,絲毫沒有濫竽充數。
店面雖然不大,但是進去里面人來人往,生意興旺。
穆嘉言皺了皺眉,“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個地方。”
周晴搭著她的肩膀,笑著說道,“之前我爸公司里的員工來這里吃過飯,聽她漫天夸贊,我就好奇。”
許少淮撓撓腦袋,“我生活這么多年了,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飯店。”
“有吃的地方就行。”
蔣星澤哭笑不得,“確實。”
點餐完畢,四個人一時陷入沉默。
穆嘉言輕咳一聲,站起身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然后茫然地看了眼四周,向服務員問了路。
洗手間比較小,只有一人的位置。
一個客人洗手路過她,穆嘉言側身讓了個位置。
按理說來回去洗手間的時間也夠了,蔣星澤他們發現她這么久了還沒回來。
蔣星澤擦了擦手,站起來,“我去看看。”
周晴嘴里吃著飯,模糊不清地說道,“嗯。”
廁所有點簡陋,洗手間門口放著拖把和水桶。
拖把看起來剛用過的樣子,還沒有完全瀝干,滴在水泥地板上黑乎乎一灘。
洗手間一股陰暗潮濕的氣息。
抬頭一看,燈光昏黃。
顯然,洗手間沒有精心打掃過,只是以能上廁所為標準。
蔣星澤放在鼻前輕輕扇了扇,輕聲喚道,“嘉言,你在洗手間嗎?”
剛說完,就看到穆嘉言從里面走出來。
她拍了拍衣服,“找我做什么?”
蔣星澤見到她頓時放心了。
“沒什么,你沒回來,周晴讓我來找你。”
穆嘉言笑了,“剛才在排隊,能有什么事。”
蔣星澤雙手插兜,點了點頭,“嗯,我剛走的時候飯菜已經端上來了,我們回去吧。”
蔣星澤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任何蛛絲馬跡,也相信了她說的話。
穆嘉言跟在后面,悄悄松了一口氣。
剛才去洗手間,遇到了一個難纏的中年婦女。
她懷中抱著小女孩。
小女孩咬著手指頭,在她媽媽懷里不安分地活動著。
穆嘉言往進走的時候,沒看清腳下的路,不小心滑了一跤,撞到了前面阿姨的身上。
然后手指劃到了小孩子的皮膚。
白嫩細膩的皮膚立刻頓顯一道長長的紅色痕跡。
小女孩本就不開心,被陌生人觸碰了,表情更加痛苦。
她的嘴巴往下一扯,哭相頓現。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鼻子變得紅紅的,眉頭一皺,張大嘴巴哭了起來。
“哇......”
阿姨聽到自己孩子的哭泣聲,皺了皺眉頭,拍了拍她女兒的后背,又低頭看到胳膊上的那道痕跡。
她立即回過頭,橫眉一立,憤怒地看著穆嘉言,“你干什么!”
穆嘉言手忙腳亂,低聲下氣地道歉,“阿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女兒一邊哭一邊咬著手指,大顆大顆的淚水直往下掉。
阿姨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厲聲指責道,“沒看到我還抱著小孩子嗎?要是你再用力一點,我女兒的胳膊都要被你劃破了,你不知道小孩子細皮嫩肉,很容易受傷嗎?”
阿姨咄咄逼人,穆嘉言連連道歉。
“我......阿姨,對不起......”
周圍路過的人匆忙看一眼就快速離開了,也忘記了上廁所。
前面排著隊的低頭玩著手機,沒有回頭注意她們這邊的動靜。
穆嘉言默默嘆了一口。
有理說不清,沒理讓三分。
她何止讓了三分。
穆嘉言掉頭回看,身后沒有其他人排隊了。
阿姨用另一只手用力推了推穆嘉言的身體。
她沒辦法還手,只好忍耐著。
“小姑娘,你看我女兒胳膊還紅著,是不是應該買藥膏。”
蔣星澤支支吾吾,低頭沉默著。
兩個人僵持不下。
前面上廁所的人都陸續離開了。
穆嘉言眼看著冷漠的她們消失而去的身影。
她無奈之下,已經準備好要去買藥的自覺。
聽到走廊傳來說話的聲音。
阿姨還一直在喋喋不休,絲毫不管懷中的女兒。
小女孩兒已經聲音沙啞了,小臉通紅。
穆嘉言想要制止阿姨的行為。
她還沒回頭,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呼喚,“嘉言?”
穆嘉言汗顏,想鉆到地縫里去,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熟人也是很尷尬的事情了。
穆嘉言慢慢回頭。
原來是醫院同科室的小護士。
她勉強笑了笑,打了聲招呼,“曉月。”
曉月和另一個伙伴走了過來。
她看向穆嘉言和那個阿姨之間。
阿姨不數落了,抱著孩子站在一旁,氣勢洶洶地看著她。
曉月瞪大眼睛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穆嘉言苦笑著搖搖頭,“沒什么。”
阿姨聽到這句話,“哼哼”了兩聲。
“小姑娘,你給我評評理。”
阿姨低頭看著她女兒,順便摸了一臉,將淚水抹去了,輕聲吼道,“別哭了。”
小孩子仿佛被嚇到了,睜大兩只眼睛望著她媽媽,停止了哭泣。
曉月笑瞇瞇地說道,“阿姨,您說。”
然后將手放在身后安撫著穆嘉言。
曉月知道穆嘉言不可能無緣無故得罪人,一定是有個中緣由。
阿姨喜歡聽話懂事的孩子,她點點頭,“嗯,既然小姑娘和她認識,那阿姨就明說了。”
一番解釋下來,曉月總算明白了她們的矛盾在哪里。
她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胳膊,發現紅色劃痕已經有退散的痕跡了。
曉月笑了笑,禮貌地說道,“阿姨,沒什么大礙的,我就是護士,我懂,既然她已經給您道過歉了,就大人大量地原諒吧。”
曉月推拉的功夫很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阿姨的怒火沖散開來。
阿姨也是能聽進去話的人。
她也沒有緊抓著不松口。
她不耐煩地看了穆嘉言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行了行了,不跟你計較了。”
穆嘉言點頭彎腰,恭敬地說道,“謝謝阿姨。”
阿姨看了她一眼,帶著孩子上了廁所后走了出去。
穆嘉言唉聲嘆氣。
曉月拍拍她肩膀,招呼道,“嘉言,那我們先過去了,有事聯系。”
穆嘉言洗了手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里蒼白無力的自己,好像透過鏡子可以看到自己那顆破碎的心臟,在跳動著。
可是,心卻已經死了。
突然聽到蔣星澤的呼喚,她猛然驚醒。
好像她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
怪不得蔣星澤要出來尋找。
她迅速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做著深呼吸的運動,然后確保一切正常后走了出來。
她淡定地和蔣星澤走回了座位。
周晴的腦袋一直隨著穆嘉言的走動旋轉著,直到她落座。
周晴問道,“嘉言,這么長時間,我們都以為你掉廁所了。”
穆嘉言看向了眾人,平淡地說道,“廁所排隊。”
不疑有他,都相信了穆嘉言的措辭。
蔣星澤雀躍著坐到了穆嘉言身邊,穆嘉言又往后移了移。
蔣星澤還是鍥而不舍地往前湊了湊,穆嘉言伸出胳膊阻擋,平靜地說道,“五厘米!”
蔣星澤撇撇嘴,沒敢再前進一步。
穆嘉言沒有說話,蔣星澤也不敢主動開口。
于是,穆嘉言拿起杯子喝一口水,他也跟著喝一口水。
穆嘉言去冰箱里拿零食,他也跟著去冰箱里拿零食。
就這樣剛重復了一兩次,穆嘉言再沉悶別扭的性子也忍受不了。
在蔣星澤跟著她去洗手間的那一瞬間,她立刻回過頭,伸出手指指向他,“蔣星澤,我要去上廁所,你跟著我干什么!”
蔣星澤差點沒剎住腳步,頂著慣性往后倒退了幾步才沒有撞到穆嘉言身上。
聽到她這樣說,蔣星澤尷尬地笑了笑,“沒事,就是看你有沒有什么需要。”
穆嘉言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她穩住了氣息說道,“不需要。”
然后將蔣星澤隔絕在房門之外。
她氣呼呼地坐在馬桶上,對蔣星澤的幼稚行為深表無奈。
穆嘉言看著緊閉的門,試探地問道,“你還在外面嗎?”
蔣星澤在穆嘉言關上門之后,就回到了沙發上。
他終于明白自己父親為什么總是時常跟在他媽媽身后了,也明白了做什么都唯命是從的精神。
穆嘉言可以不清醒,但是不代表他也可以不清醒。
蔣星澤小跑了兩步,跟上了穆嘉言的腳步。
剛走進小區,走過一個拐角,蔣星澤之前背著穆嘉言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叔叔又碰面了。
叔叔主動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蔣星澤笑了笑。
穆嘉言不同于剛剛的冷漠,神情有些松動,稍微拉開了距離,點了點頭。
雙方并沒有寒暄多久,各自便離開了。
蔣星澤忘記了穆嘉言之前的警告,拉著她上了樓。
穆嘉言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這雙手,但是卻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這一刻就當定下的規則不存在吧。
她只想緊緊攥住一個人的手,汲取他掌心的溫度。
穆嘉言的動作此刻取悅了蔣星澤的內心。
她的小手冰冰涼涼,握上去柔弱無骨,手心有些許薄汗。
穆嘉言看著蔣星澤將全部東西都放在了左手上,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幫你拿上點吧。”
蔣星澤搖搖頭,“不重的,沒事。”
穆嘉言仔細瞧了瞧他的臉,沒看到一絲勉強的感覺,也就作罷了。
殊不知回到家里的蔣星澤在放下東西后,才感覺到了重量對他深深的惡意。
趁著穆嘉言換衣服的空擋,他在客廳里揉了揉發酸的胳膊。
左手還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穆嘉言一出來,他立即把自己的手藏到身后,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右手拿著手機胡亂地看著。
穆嘉言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
蔣星澤卻是想到了在公交車上的事情,他抿了抿嘴巴,沉聲說道,“嘉言,現在讓我回酒店已經遲了,所以你不要做亡羊補牢的事情了,明天你媽媽回來,還有我在,如果我今天出去住的話,明天就剩你一個人了,我不放心。”
穆嘉言收拾著買回來的東西,平靜地說道,“我知道,如今放你出去住的話也于事無補,反正我媽已經知道了,改變不了什么。”
她的語氣里還帶著一絲幽怨和抵觸,顯然心里還是存著一分抱怨的。
“嘉言,我信你。”蔣星澤認真地說道。
穆嘉言聽到這話苦笑了一聲,表情似乎像是在哭泣,不甘地說道,“你看,你都相信我,我媽,她是我媽,我是她女兒,她連我都不相信,我能怎么辦?”
她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砸在蔣星澤心上,讓他無法忽視這樣的穆嘉言。
這樣的她看起來弱小,無助,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怎么也抓不住她的身影。
蔣星澤很怕這樣的感覺。
他連忙站起身走到穆嘉言身邊,輕撫她的長發,試圖穩定她的情緒。
穆嘉言后退了一步,轉過頭冷淡地說道,“蔣星澤,我不值得。”
蔣星澤主動上前一步,“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是值得的。”
他不顧穆嘉言的意見,主動擁抱了她。
穆嘉言已經伸起的手在那一刻落了下來。
她的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全身的重量全都交付在蔣星澤身上。
蔣星澤輕拍她的后背,溫柔繾綣地不斷低語著,“我在,我信你,你值得。”
蔣星澤的聲音有一種治愈人心的魔力,讓她的心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穆嘉言貼著他的胸口感受著蔣星澤的心跳動的聲音。
兩只胳膊情不自禁地摟上了他的腰。
蔣星澤低頭看了看穆嘉言的動作,回抱的更緊了。
后來在一起,來了他家,蔣問她,你記得我那個時候被軟禁吧,上面有你的通話記錄我突然想起來。
你一直不喜歡打電話,我當時就沒有看通話記錄,只在短信微信里找你,后來出國以后有一天翻看。記錄,看到你的電話。
我很吃驚,當時也很高興,還以為你那個時候都不關心我,不曾喜歡我,讓我難過了好久。
看了時間,我也沒有找我爸質問,也和你約定學成歸來聯系,后來就忘記了,今天他們講了我這段故事,我才想起來。
你和我爸聊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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