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距離三店市集不遠(yuǎn)處的一個小山村里。
因著連續(xù)幾天下雨的緣故,整個山村都被籠罩在了一股極其濃郁的煙霧之中,家家戶戶也都早早熄燈歇下。
四周寂靜無聲。
村子里的人口很少,大約三十多戶人家。
其中,一戶由黃泥土磚修砌而成的簡陋黑屋子里,大門是那種老舊的門閂插門且左邊的木板門還給缺了一個角。
顯得很是古老且破舊。
里面的格局很小。
住著一戶人家,家中有三口人。
徐鐵頭一生安守本分,從不干那缺德事兒也不會那拍馬逢迎的行當(dāng)卻也是的的確確默默無聞了一輩子的。
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戶。
娶了一個婆娘李氏也是個性子柔軟。
以夫為天的女人。
夫妻倆因為性格相投且也都是老實本分之人,相守了幾十來年,倒也是幾乎就沒有那吵架的時候。
雖然老話都說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
而這徐鐵頭家卻也是那出了名的窮的叮當(dāng)響的人家。
但,即便如此,徐老頭夫妻倆還真的就沒有因為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而就給吵上一架的時候。
不過,兩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卻是就給生了個不怎么省心的圓滑兒子。
徐鐵頭夫妻倆膝下有一子,名叫徐三,大家都叫他小三子。
小三子身形消瘦,長得也是尖嘴猴腮。
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卻也還沒給討上媳婦。
一來是因為家里太窮,沒有那彩禮錢,二來就是因為徐三不務(wù)正業(yè)不說竟是還給沾染上了賭博。
把家里本就沒有的幾個積蓄都給送上了賭桌。
不僅不知悔改,還對徐老頭夫妻那也是倆拳打腳踢的。
嘴里更是臟話不斷。
是這個小山村里出了名的混賬玩意。
人憎狗厭。
畢竟哪有人混賬到對自己的親身父母拳腳相向的,可,徐三就做得出來,不僅做得出來還是家常便飯。
是的,徐三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白眼狼。
在家里,在他父母的面前,那他就是個爺,是個祖宗,在外面,在火箭等人的面前,那他就個慫蛋,是個龜孫子。
這不,徐三那天因為人黃俊杰帶著一大幫子的人火速趕到人徐寡婦家里來并且還親眼目睹了人拾寶文給拿出了他們賭場的欠條時。
自然是不敢真的就和人黃俊杰的人給扛起來的。
所以,他灰溜溜的就給回了賭坊。
然,事情沒有辦好就給回來了。
等待他的自然不是好酒好茶,而是叫人心生膽寒的處罰,畢竟每個人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guī)矩。
不然,上頭的人該怎么管理下面這些魚龍混雜的人。
小三子被打了個半死。
腿都差點給打殘了。
他恨啊。
恨拾寶文,同樣也恨黃俊杰。
同時,小三子也還有幾分小聰明在,知道眼下要是不及時表現(xiàn)自己,很快他就又會被淹沒下去。
畢竟賭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一旦錯過了這次機(jī)會,那他就可能永遠(yuǎn)都沒有那出人頭地的機(jī)會了。
畢竟,火爺對于無用的人,那是連看上一眼都嫌臟了他的眼睛。
而眼下,只要是讓火爺高興了。
那他就不愁接替阿大他們的位置,哪怕是給接管上賭坊的一個邊邊角角,那他以后的日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當(dāng)然是財源滾滾來。
小三子想想就有些熱血沸騰。
可是,讓他動黃俊杰,那怎么可能做得到,畢竟,他身邊時時刻刻都跟著人在,動他家里的人倒是可以找上機(jī)會。
試上一試。
所以,小三子原本是想下黑手的是人黃大發(fā)夫妻倆。
不過,也是巧合了。
夫妻倆最近那也是在忙著給田地里種植的甘蔗撒肥料。
畢竟今年秋播的甘蔗有些晚了,如果再不及時撒些肥料給養(yǎng)養(yǎng),怕是今年12月中旬收割的時候就及不上別人家的了。
然,也是天不遂人愿。
當(dāng)天傍晚夫妻倆這還沒給撒完肥料就給下起了瓢潑大雨。
無奈,夫妻倆只好打道回府。
可,即使是打道回府,兩夫妻那也是形影不離的,不是一起在屋子里播著棉花就是一起炒著花生。
一個掌勺,一個打下手。
倒也是沒給那小三子尋摸到下手的好機(jī)會。
再加上,雨越下雨大,那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三子也就一直都沒有找到那合適的機(jī)會動手。
這才給十分氣憤的就來到了陶家大河,站在了那西橋之上,小三子那也是一臉的陰沉。
總感覺自己時運不濟(jì)的同時,那也是一肚子壞水在想著別的法子給陰上黃俊杰一把。
這一想就有些入神了。
這不直接就給在西橋之上站到了臨近下午的時候。
腿都給麻了。
身上更是濕透了。
正當(dāng)他啐了一口,又準(zhǔn)備罵上一句的時候卻是忽然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巫木沙河里正稀稀拉拉間的人頭涌動。
并且,好像個個手上都還拿著個五顏六色的盆子亦或者是水桶之類的東西。
小三子還是給啐了一口。
反正也還沒想到什么好點子就也給走過去瞧了一瞧。
這一看,就給他逮著機(jī)會了。
畢竟,動不了黃俊杰家里的人和黃俊杰,那么,動上那讓火爺心生不悅的拾家人那也是好的。
所以,小三子就趁著村民們個個都滿載而歸的時候就對拾金動了手。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進(jìn)展的那么順利。
畢竟當(dāng)他靠近拾金的時候,拾金是知道的,而且,還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三子當(dāng)時是給嚇得血液都給凝固了起來。
然,很快,他掃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往他這一邊看,再加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村民們也都在往岸邊上走。
而拾金本人更是一門心思的就給撲在了那條大魚上。
小三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一悶棍就給狠狠的敲在了拾金的腦兒上,看著他后腦勺鮮血涌出且直接身體就給沒入到了河里的時候。
他這才慌慌張張的就往回跑了。
不過,他是高興的。
并且很快就在心里給組織了一下措辭,這才也在第一時間就回到了賭場,懇求見火爺。
小三子有幾分聰明。
他并沒有直接就告訴人火箭他去干了些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是有些委婉的就道:“火爺,小三子這幾天苦思冥想了好幾天,終于是給想到一個法子既可以避免與警局那邊沾惹上也可以替你出口惡氣。”
火箭冷嗤了一聲,“說說看。”
小三子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就道:“老拾家的人不是覺得開個沙場不用您的照拂生意也照樣是能做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嗎?
這不,老天爺都給看不下去了!”
見到火箭并沒有不耐煩,小三子這才繼續(xù)道:“小三子之所以這么晚了還來打擾火爺您休息,是因為,我剛剛就給聽說了,這老拾家死人了!”
火箭睨了他一眼,“哦——”
小三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火爺,您說,要是您去到那些個經(jīng)銷商的面前給稍微提上那么一嘴,說是這死了人的人家給挖出來的沙子,給到他們建立成了那高樓大廈,那以后,要是鬧鬼了算誰的?”
不說鬧鬼吧,就說是平常人要是給沾染上這些個死人的東西,總歸是會讓人感覺到有些晦氣的。
更別提是生意人了。
畢竟,生意人最是忌諱這些不過了。
且也十分的相信風(fēng)水學(xué)。
火箭就笑了。
鷹一眼的眸子第一次有點贊賞的看了小三子一眼,就只說了四個字,“做的不錯。”
是的,他們這些人精什么看不出來。
看破不說破而已。
小三子當(dāng)天晚上就給得了一筆不菲的酬勞不說,火箭還真的就讓他在賭坊給當(dāng)了個跑堂。
小三子自然是春風(fēng)得意。
這不,當(dāng)天晚上也是難得的就給了徐鐵頭夫妻倆一個好臉色。
臨到入睡的時候,嘴里都還吹著口哨。
然,夜半三更的時候,小三子就有些笑不起來了。
他看著眼前的一只只青白小鬼,不是直接就摘掉了自己的頭顱,就是直逼他而來,霎時就給嚇得三魂沒了七魄。
整個人都傻掉了。
徐鐵頭今天一天本就眼皮直跳。
自然是沒法安心入睡的,外加,夜半三更的本就十分的寂靜,那也是有些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能聽見了。
于是,幾乎是在小三子開嚎的第一嗓子就給驚動了隔壁的徐鐵頭。
他當(dāng)即就給從床上給爬了起來不說,后又直接就給拉著老婆子也一起就去了兒子的屋里。
彼時就看到。
自己的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正哭的眼淚鼻涕一臉都是,褲子都還是濕噠噠的且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給嚇得整個人都抖如篩糠。
一直就對著某個方向不停的磕頭。
嘴里更是念念有詞,“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放過我吧,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見到兒子這個情形,徐鐵頭和李婆子當(dāng)即就給嚇得六神無主。
兩人幾乎是同意時間就給一把抱住了小三子。
慌得不行。
“三啊,三,你怎么了?你這是,你這是怎么了啊——”
小三子看清楚眼前的人時。
當(dāng)即就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死死抓著徐鐵頭的手,然后就是眼神閃躲的不敢直視前方就道:“爹啊,媽,鬼啊,好多鬼啊,他們來跟我索命來了,他們要兒子的命啊,你們救救我,你們救救我啊——”
徐鐵頭和李婆子都是心下一慌。
老一輩的人自是信奉那鬼神之說的,更合論,他們的兒子是個什么品性,作父母的,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倘若不是真的給看到了,不是真的給嚇到了。
他們家的三是絕對不會這番模樣的。
畢竟在他們的面前,自己的兒子從來都是趾高氣昂的,哪曾有在他們的面前露出這樣的一面來。
于是,夫妻倆幾乎是想都沒有想。
當(dāng)即就給跪了下來。
對著四面八方的墻壁猛磕頭就道:“饒了我兒吧,求求你們饒了我兒吧,有什么,沖著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來,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有教好他,有什么沖著我們來吧,我們兩個來償還——求求你們饒了我兒吧——”
徐三娘氣得直想直接就吞了這倆夫妻的魂魄。
真是越看越心煩。
然,不遠(yuǎn)處的一個聲音卻是吸引去了她的注意力。
“媽個了巴子的!老子今天非得廢了這個小癟三不可!”黃俊杰正怒氣沖沖的帶著小六子直奔這邊的小山村而來。
是的,因著小三子太過得意的緣故,晚上自然那也是有去到了市集有名的館子里喝酒的。
且人一高興嘴巴就容易不把門更合論他還給喝高了。
當(dāng)即就跟幾個賭坊的弟兄就道:“看到?jīng)]有,爺再次在火爺?shù)拿媲奥赌樍耍朗菫槭裁磫幔俊?br />
那幾個人就給紛紛豎起了耳朵,這才得知,原來是小三子偷偷對著老拾家的人給下手了。
人多本就口雜。
外加,三店市集比較有名的酒館也就那么幾家,自然,分舵里的弟兄也是喜歡過去喝上兩口好酒,吃上兩口好肉的。
這就也給聽了一耳朵。
然,旁的人怕是不知道這老拾家和黃俊杰是個什么關(guān)系。
可是,小六子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他十分氣憤填膺就將這一則消息給匯報給了人黃俊杰知曉。
黃俊杰更是氣得直接就砸碎了手中的茶盞。
二話不說直奔小三子的家里而來。
然,兩人眼看著就要走到小三子所在的村子了,可是,眼前突然就給出現(xiàn)了一道剛剛他們走過的場地。
小六子當(dāng)即就道:“大哥,我們這是遇上鬼打墻了!沒事,看我的大哥!”
說著就給解下了褲腰帶,往某個角落給撒了一泡尿。
得,很快,兩人就再次看到了眼前的小山村。
徐三娘“......”
拾七勾了勾唇角,然后,直接就打了個響指。
很快,原本正興致昂揚(yáng)的大步往前走著的小六子直接就給傻眼了,當(dāng)即就破口大罵了一聲道:“草!還跟咱杠上了!”
得,當(dāng)即又是如法炮制。
然,這次不管小六子給撒了多少泡尿,往哪個角落里撒,都不管用,他和黃俊杰仍舊是走不出眼前的田間小路。
只能一直就在原地打轉(zhuǎn)。
氣得小六子和黃俊杰都有些禿廢就給氣得直接就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背靠大樹,一臉陰郁。
拾七垂眸,掩蓋住了眸底的一絲笑意。
“走吧。”
徐三娘呆了呆。
這才又回眸看向了小三子的家里,對著拾七就道:“小,小仙姑,奴,奴這還沒吞了那王八蛋的魂魄呢!”
拾七挑了挑眉,“生吞了他的魂魄只會給你徒增業(yè)障不說,還可能會給黃俊杰他們帶來牢獄之災(zāi),何苦來哉,更合論,他的業(yè)障他父母都愿意替他償還,又哪里扯得清楚,這是一筆糊涂賬。”
“那,那就這么算了?”
徐三娘簡直是難以置信。
畢竟,這根本就不像是小仙姑的作風(fēng)啊!
拾七冷笑,“算了?”
可能么。
故意殺人罪,按照法律的制裁那可是要處以死刑、無期徒刑或者最少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的。
即使是算徐三是情節(jié)較輕的。
因為,拾七會讓他主動去到警察局自首,可,即使他是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么,拾七也會讓他在那里好好的懺悔。
早日修得“正果。”
是的,在家里嚇唬他有什么用。
畢竟他的家人就在旁邊。
而且像這種白眼狼,一旦遇到什么危機(jī)到自己生命的事情就會像現(xiàn)在這般,毫不猶豫的就將自己的親人給推出去的。
毫無責(zé)任感不說。
還沒有良心。
這種人真的是很需要遭到社會的毒打才行啊。
監(jiān)獄就是個不錯的地方。
好好改造。
最起碼,對于徐三這種人,監(jiān)獄就是個不錯的去處,同樣也是個適合洗滌他心靈的好去處。
因為一旦蹲在了牢里。
誰還會管他在那里鬼哭狼嚎的,不主動踹上一腳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
是的,她拾七就是這么的睚眥必報。
畢竟拾金要不是因為碰到了她,很可能就會因此而丟了一條性命不說,更甚至是連自己的軀體都還保不住。
下場遠(yuǎn)比眼前所看到的要凄慘的多。
她怎么可能就會如此算了。
拾七掂了掂手中的古曼童,順著他身上的氣息再次回到了巫木村莊且直奔六組王娘子家。
然,當(dāng)拾七看到眼前的農(nóng)家小院四周迷漫著一股極其濃郁的怨氣,煞氣時,還是忍不住就給蹙了一下眉頭。
“王娘子,出來吧。”
彼時,一個渾身都散發(fā)著黑氣且雙目癲狂的女子幾乎是在拾七喊出話來的第一刻就從屋子里給飄了出來。
是的,王娘子死了。
可很明顯,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因為,她在看到拾七手上的古曼童時仍舊是忍不住顫著雙手,一臉焦急的看著拾七,語氣都不自覺就給有些壓低了些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放開他——”
“王娘子,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忘記了嗎?”
話落,拾七直接就幻化出了當(dāng)初神婆送走她兒子的一幕和她后來挖錯骨灰盒的一幕。
并且,王娘子其實一直都知道古曼童并不是她的孩子。
是的,一個母親,怎么可能真的會認(rèn)不出誰才是自己的孩子。
她只是已經(jīng)走不出來了而已。
就像后世有很多的孕婦在生產(chǎn)完孩子后就給患上了抑郁癥一般。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因人而異。
王娘子的眼神有些閃躲,“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的孩子,你為什么要搶走我的孩子——”
說著,王娘子身上的煞氣陡然大增。
拾七并不想對眼前這個可憐的母親動手,而是在王娘子準(zhǔn)備攻擊她的時候,幽幽開口道:“想知道你兒子去了哪里嗎?”
王娘子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給停止住了手中的動作。
她有些木訥訥的就看向了拾七,喃喃自語道:“我兒子,我兒子,他,他怎么樣了?”
“他很好,你們雖然是沒有母子緣分,可是,也正是因為他投到了你的肚子里,沾了你們夫妻的恩澤。
畢竟,你和你丈夫這一世行善積德,做過不少的好事,這些不是沒有回報的,你們的福澤系數(shù)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他已經(jīng)重新步入了輪回,很快就會投胎轉(zhuǎn)世,他會去到一個很不錯的家庭,你可以放心了。”
王娘子訥訥道:“真,真的嗎?”
“是真的。”
王娘子喜極而泣,或許拾七就是她的救贖,畢竟沒有一個人是甘愿一直身處黑暗的,王娘子就是個普通的女人。
并且,她本性善良,自然也是愈發(fā)的想要得到救贖。
只不過,沒有方向,沒有人牽引她,她走不出去而已。
聽到了拾七的話,她是信拾七的,畢竟誰有又那個能力可以讓她看到過去所發(fā)生的事情。
眼前的人必然不簡單。
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王娘子就想要去抓住拾七,然,卻是給撲了個空。
她楞了一愣。
繼而就是回頭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這才發(fā)現(xiàn)。
籬笆圍欄的屋子里。
一個身形消瘦,頭發(fā)散亂,雙眼之下滿是烏青,幾乎都難以看出身前的容貌是個與她大相徑庭的自己正倒在了地上。
王娘子的身體有些微顫。
簡直是難以置信。
“她,她——她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拾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之中透著一股安撫人心之力,“王娘子,你的陽壽已盡,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媽-媽媽——”
就在王娘子回眸看向拾七之際,被拾七捏在手里的古曼童卻是突然就給開了口,喊了王娘子一聲:“媽媽。”
拾七有些訝異。
王娘子也在楞了一秒之后卻是當(dāng)即就給跪在了拾七的面前。
一邊磕頭,一邊就苦苦哀求道:“求求仙師,求求仙師,放過這個孩子吧,都是我,都是因為我——”
拾七直接就將古曼童放在了地上。
它當(dāng)即就沖著王娘子爬去,王娘子更是一把就將那娃娃給抱在了懷里。
“媽,媽媽——”
古曼童依偎在王娘子的懷里,笑呵呵的喊了一聲又一聲的媽媽。
黑漆漆的牟孔竟是慢慢變得清澈,純凈。
王娘子滿是慈愛的看著懷里的娃娃,笑著抬眸對著拾七連連就道:“謝謝,謝謝你——”
“你還有什么心愿嗎?”
王娘子目視前方,坦然一笑。
兒子過得好,并沒有因為她之前的瘋狂舉動而遭到了什么不好的后果,她就真的是已經(jīng)別無所求且放心了。
而且,她都已經(jīng)得到了救贖,沒什么放不下的了。
拾七笑了笑,“王娘子,你再仔細(xì)想一想,這是你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陽間,好好想想,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王娘子又跟拾七道了聲謝,這才看了看四周,當(dāng)她看到昔日丈夫的那雙球鞋時,終是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這才抬眸再次看向了拾七,幽幽就道:“的確是,還有一個——”
拾七笑了笑。
半小時后。
王娘子抱著懷里的娃娃給拾七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便就由陰差山竹帶往了陰間。
山竹一如既往,沒啥好臉色給拾七看的。
拾七摸摸鼻子。
她這次可是做的好事好不好。
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呀。
然,待鬼門關(guān)閉之后,拾七便就收斂起了臉上的調(diào)侃之意。
眉頭忍不住蹙了一下。
畢竟,她原本是還打算去一趟鳳凰鎮(zhèn)上看一眼拾金的,因為,他的魂魄還有些不穩(wěn)。
拾七在還沒確定拾金是否真正度過了危險期的時候。
終是有些擔(dān)心的。
不過,她又看了一眼月色。
今天老拾家怕是得起得很早了。
畢竟,二房一大家子的都給在衛(wèi)生所守夜了,第二天肯定是要有人過去輪流換班且送早飯的。
自然,周氏和黃婆子就會起得很早。
且黃婆子有個習(xí)慣,那就是不論什么時候,只要是一起來就會去到她的房間看看她。
這是要是一大早的就被黃婆子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屋里子怕是就得胡思亂想了,于是,拾七直接就給回了家。
并且,她也只是給小瞇了一會兒。
黃婆子和周氏就都給爬了起來。
畢竟是家里的小孩子出事了,黃婆子雖然平日里不是打就是破口大罵的,但,這真的就給出事了還是擔(dān)心的。
這不,黃婆子當(dāng)即就讓周氏給烙上了好多個餅子,又讓熬了濃稠的小米粥,先是給拾老頭添上了一碗又讓周氏在家里照看小財。
她便就打算和拾寶海,沁兒一起去換班了。
拾七卻是直接就將沁兒給換下了,讓沁兒在家里幫忙,畢竟現(xiàn)在還在下雨,而二房又給出了這么檔子事兒。
自然,二房的衣服也就沒人洗了。
二房除了張氏就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很多的事情即使是不用拾七說,懂事的沁兒都知道,她當(dāng)即就給應(yīng)了一聲。
黃婆子倒是也沒說什么。
畢竟,五房的衣服也要有人洗的,而且,周氏還得看著小財兒,自然,她一個人那也是忙不過來的。
就在老拾家一大早就開始分配任務(wù)的時候。
被困在拾七所布下的結(jié)界下的黃俊杰和小六子卻就看到了徐三正一臉驚恐的從屋子里給跑了出來不說。
嘴里還一直念念有詞就道:“是我殺了老拾家的大孫子,我就是故意的,是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就這么一路狂奔著去了派出所報案。
也是奇了怪了。
就在徐三瘋瘋癲癲的從他們眼前跑過的時候,兩人突然就可以走出那個圈子了,黃俊杰倒是沒多在意。
畢竟,天亮了嘛。
所以,他和小六子就也跟著徐三的步伐去了派出所,并且也因為徐三一口承認(rèn)就是自己蓄意殺人的。
警方自然沒有放他走的意思,當(dāng)即就給將人給扣押了下來。
后面自然是進(jìn)一步調(diào)查。
也全然沒管人徐鐵頭夫妻倆的請求,說是他兒子腦子不清楚之類,畢竟,殺人償命,豈是兒戲!
而就在警方進(jìn)行調(diào)查的期間,巫木村莊還發(fā)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王娘子畢竟人緣不錯。
雖說她自流出之后就一直沒怎么出門見人,一直就將自己關(guān)在了家里誰都不愛搭理不說,還整日蓬頭垢面的。
但,往日她的好,大家都還記得。
尤其是王娘子家左右隔壁的鄰居,這不,一大早的,王娘子家隔壁的一大媽就又給她送粥和白面饅頭來了。
然,這才剛剛一推開他們家的門就給嚇得碗筷直接落地。
“死,死人了——”
還不帶大媽出門喊人,一個久違的人影便就給匆匆忙忙的直奔王娘子家而來,此人正是和王娘子離了婚的許海濱。
許海濱看著瘦骨嶙峋的妻子,一把死死的就將人給抱在了懷里,一個大男人就那么哭得不能自已。
是的,他昨天晚上就曾經(jīng)夢到了自己的妻子。
許海濱很是不安。
這才天都還沒亮就給直接從三店市集走到了巫木村莊來。
一進(jìn)門,果然,果然如此。
他就是說,小柔,小柔好久都沒有那么喊過他了。
“小柔,小柔……”
“我沒有怪你,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啊,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理解你,都是我——”
大媽在一旁都有些于心不忍。
抹了抹眼淚便就給兩人留了空間默默離開了屋子。
“小柔,你知道嗎?離開你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即使是掙到了不少的工錢都不知道該干些什么,買些什么。
沒有你,我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來,整日渾渾噩噩的,你知道嗎,我就是膽子小,我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你啊。
對不起,都怪我,怪我——”
“我們一起拋棄了榮華富貴,一起下鄉(xiāng)過上這清貧卻快樂的日子,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真的小柔,你等著我啊,小柔你一定要來接我,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落荒而逃……”
待大媽領(lǐng)著從老拾家那邊走過來的警察時。
王娘子家便就是兩具尸體。
是的,許海濱跟著王娘子去了。
兩人從相識到相知到相守,中間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畢竟這份感情對于他們而言是珍貴的。
沒了王娘子的許海濱更是就沒有了生活所奮斗的目標(biāo)。
他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莫過于沒能在妻子癲狂之際將人給拉回來不說,還因為害怕的緣故和她離了婚。
許海濱是愧疚的,同時,也是慶幸的,因為,老婆臨走之際來看他了。
這次,就換他追隨她而去。
村民們在看到許海濱滿是笑容的抱著王娘子而去的一幕時也都是心有戚戚然,多好的一對小夫妻啊。
唉,世事無常。
而彼時的拾七卻是正挽著黃婆子的手臂就在往鳳凰鎮(zhèn)上趕了。
是的,因著還是下雨天,而家里唯一的一輛自行車在昨天晚上也都給拾銀載著拾寶翰等人給騎到了衛(wèi)生所里。
外加,挖沙車也給停了工。
自然,他們家也就沒有那代步的工具,也就只能走著去鎮(zhèn)子上了。
好在,一路上拾七都有在給黃婆子說說她在學(xué)校里的事情,解解悶,分散分散注意力。
時間倒是也過得很快。
差不多徒步走了快兩個小時左右。
黃婆子,拾寶海,拾七等人這才來到了拾金所呆在的那家衛(wèi)生院。
張氏,拾寶翰,拾銀,拾寶,除了拾寶一個就那么在衛(wèi)生院里枕著人拾銀的大腿給睡了一個晚上以外。
張氏和拾寶翰,拾銀那都是雙目通紅。
顯然,都給熬了一個通宵。
好在,醫(yī)生說沒什么大事。
并且昨天晚上拾金就已經(jīng)從急癥室出來了。
但是,幾人都是看著拾金沒了脈搏的,自然是放不下那個心的,這才就給生生守了一夜。
不過,有一點有點奇怪。
拾金自從昨晚上因為口渴給睜開過了一回眼睛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拾銀問了大夫,醫(yī)生說是正常現(xiàn)象。
他這才給放心了。
然,當(dāng)所有人都去吃黃婆子他們帶來的早餐時,拾七也是因為擔(dān)心拾金的緣故就給默默去了拾金的病房。
卻是叫她大吃一驚。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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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包子感覺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讓咱們的九爺現(xiàn)身了,嗯,我得自覺~~~那么,下章就出來啦~~~~其實,下章看標(biāo)題估計大家也能猜到是咱們的九爺~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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