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真說遲點去那里，我也不知道要干嘛。”
“具體位置我也不知道。”
“秦子漫？聽說她要去當幼師。”
“應該是當幼師吧，孝真是這樣說的。”
……
某天，董俊源他收到了譚孝真的威脅：“你不能告訴薛燦銘哦！”
“為什么？”
孝真指著他鼻子說：“反正你不能說！”
“……”
怎么不早說？自己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薛燦銘了，現在只能裝傻裝不知道了……
多虧董俊源的大嘴巴，薛燦銘才知道秦子漫的去向。事不宜遲，他立刻出發。
本只想在海邊一家小店休息下，薛燦銘就這樣偶遇到蔣夢擇。雖然是隔壁班的關系，但兩人是校友，也是球友。多年沒見，他們把對方認出來之后還能聊上幾句。
蔣夢擇說附近有幼兒園，他覺得可以順便找找那家幼兒園。那些地圖軟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薛燦銘很快找到一家離自己最近的幼兒園。
門衛知道他不是老師，便上前問他：“先生你找誰？”
薛燦銘想了下說：“你好，我是孩子家長，想找你們的秦老師。”
他問：“秦老師？哪個秦老師？”
按道理應該是這家幼兒園，薛燦銘直接問道：“你們這里是不是有個叫秦子漫的老師，兒子的子，漫畫的漫。”
“哦！你說那個秦老師啊！今天是周六，大部分老師都不在呢！要不你周一再來找她？”
薛燦銘拍拍腦殼，才記起今天不是工作日，自己算是白來一趟了。
“我都給忘了……”
門衛笑說：“沒關系，不過你記得下次不要周末過來，你找秦老師什么事？要不要我幫你轉達？”
薛燦銘打開車門，準備上車，“不用了，謝謝你。”
“不客氣。”門衛大叔朝他揮了揮手。
雖然沒能真正見到她，但能夠確定她在這里上班，就足夠了，自己還可以偶爾來瞄幾眼呢。
——
最近公司事務變多，薛燦銘也很難抽出時間來，他有想過放棄秦子漫，自己的條件還不錯，并不需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于是他開始參加各種活動，比如說長輩們安排的相親活動、朋友開的派對、公司聚會等等，他盡可能地多和異性接觸，只為要擺脫秦子漫，想把她忘掉。
有些妹子對他有好感，但他心里總習慣性地拿人家和秦子漫作對比，其實沒什么可比性的，他就是想這樣做。
奇怪的是，無論他見到多少個女人，他總會想起秦子漫，這不是個好的征兆。
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新年快要到了。
薛燦銘突然想到他和秦子漫還有一個溝通工具——QQ。
有人說，是因為現在過得不好，才會想追念過去。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想要靠近秦子漫的心。
-快過年了，你過得怎么樣？
他也覺得這樣的開場白很土，但卻又想不到更好的語句來表達自己，就是想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面對面地和她聊一下，不然自己只會沒日沒夜地承受著單相思。
從公司那里拿到她的個人資料，想著她過年一定會回家，于是自己特地開車過去，在她家樓下等待。
QQ來了消息，薛燦銘為之振奮，一看內容又變得失落。
消息框里是一堆亂碼。
他回了一句：被盜號了？
沒想到接下來還是一堆亂碼，薛燦銘沒有回復了，他已經猜到那是她，她有很多種拒絕自己的方法。不是她也沒關系，薛燦銘現在已經變得厚臉皮了。
他說：秦子漫，新年快樂。
他說：我想你了。
他還說：真的很想你。
從高中到現在，兩人似乎互換了角色，他變成了秦子漫的跟屁蟲。
而現在，他們最后一個聯系方式，也沒了。
秦子漫也是很狠心的。
他在車內靜靜等待，空中綻放的花朵，是一陣又一陣的煙花盛宴。
車里的氣氛逐漸變得悶悶的，薛燦銘把手機丟到副駕駛座上，從兜里掏出煙盒，打開車窗。
煙味伴隨著無邊的夜色，越飄越遠。
忽然之間，那棟樓的門開了，薛燦銘眼前一亮。
秦子漫走出門來，傻傻地，抬頭看著天上的煙火。她衣著單薄，遠遠看著，讓人很想狠狠地疼愛一番。復雜情緒夾雜在一起，像打火機閃爍出小火苗，他立刻付出了實際行動。
薛燦銘一步步向她逼近，高領毛衣蹭得他脖子癢癢的，正如他現在的心情。而她杵在原地，一直想通過微弱的路燈，看清自己的臉龐。
燈光撲打在他的臉上，她驚訝道：“你，怎么，在這。”
薛燦銘只是盯著她，不語。
我怎么在這？當時是來找你的，難道來找阿貓阿狗？
沒有等待回復，她竟然想著要離開。滿腔思念、心里頭的郁悶和委屈，一瞬間變成一個無言的擁抱。
肌膚之親只差一層薄衣裳，他享受著這個擁抱，把她摟得更緊，讓她更多地往自己身體靠攏。
她的微微顫抖更不經意地撩撥著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讓他這么久以來的不安情緒都暫時消散，他有很多話想要問她。
“為什么不等我回來？”
“為什么要辭職？”
……
秦子漫像一只受到挑釁的剛出生的小狗，暴躁卻只能溫柔地反擊：“想辭職就辭職。”
他問她：“為什么刪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
是要我心里明白，還是你心里不夠明白？
薛燦銘淡淡地說：“你在躲我。”
你明明對我有意，我現在來了，你為什么不能選擇靠近我？
煙火表演結束之后，四周寂靜無比。秦子漫表現得冷漠與輕蔑，“這種逢場作戲的東西，有什么好問的？”
逢場作戲？薛燦銘笑容僵住，他并不認為那天的吻是逢場作戲，最多也只是情非得已罷了。
秦子漫覺得自己不可能喜歡她，為什么不可能？事實就是，自己動心了。
自己動心了，對方卻完全不相信。
薛燦銘必須親口告訴她，自己并不是在逢場作戲，要用最直接、最清楚的話告訴她。
“我喜歡你。”
驚恐神情沒有在她臉上有過多的停留，她很快下了逐客令，“我不喜歡你，你走吧……”她毫不留情地甩上門。
他覺得，她是在嘴硬，她或許多多少少地，對自己還是有點意思的。
鼻尖還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但很快又被煙味占了位置，他深刻地體會到屢遭拒絕的郁悶感。
也不知道地上積攢了多少個煙頭，他才舍得離開。
——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那家幼兒園工作，故意寄了盒東西過去，里面有她喜歡的物品。
沒過多久她回了電話，問自己是不是寄錯了，還想著要寄回來。
電話里，自己表現得非常淡定：“那就送你了。”
她不依不撓：“不是，先生，寄錯了得寄回去才行啊！”
他早已想象出她這時候的神情，“寄來寄去太麻煩，我也用不著，你收著吧。”送出去的東西，他也不想再拿回。
找到一個合適的時候，薛燦銘終于又去了一次那家幼兒園，這次他特意挑在了放學時候。
混在家長車子的隊伍里，薛燦銘仔細留意校門口的情況。一群又一群孩子從幼兒園里出來，他還是沒看到她的身影。
心有不甘，他又再等了一會兒。
一個家長7點多才到，秦子漫把孩子交到那人手里，笑著寒暄了幾句，然后才離開。薛燦銘等她開車走了幾米路后，才發動車子，尾隨前行。
她開摩托的樣子好像……也挺傻的？
越走這條路，薛燦銘就越覺得熟悉，直到她在一座建筑物前停下。
那個不就是自己之前來過的地方嗎？就是蔣夢擇開的那家小店，自己當時就應該先問問蔣夢擇認不認識她的。
慢著，他轉念又想，說不定她只是路過吃個飯而已。于是又耐著性子，忍著饑餓等待。
半個多小時后，她離開小店，向旁邊那棟建筑物走去，上了樓梯。
原來她就住在這里！薛燦銘非常開心，自己沒有白跑一趟。但如何再接近她，又是一個大問題。
貿貿然過去，自己可能再一次嚇到她，到時候她又離開就不好辦了。
——
機會出現在一條朋友圈里，是蔣夢擇發的一條朋友圈。
海邊小屋半年慶，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能夠在那天光明正大地接近她。
意料之中的，蔣夢擇答應了，不過仔細一想，這件事也沒什么好拒絕的吧，一個派對而已，還能幫他的店提提人氣。
董俊源一直勸他不要去，薛燦銘知道那肯定是譚孝真的意思。董俊源還告訴他秦子漫和蔣夢擇的關系，他剛開始會覺得不高興，但后來覺得，自己可以再試試，應該要再爭取一下，作最后一搏。
他偶爾會回想起她從前的樣子，自己好像瘋了似的過分留戀。
如果她還是如此決絕，他也算盡力過。
他理所當然地出現在派對上，秦子漫一見到自己便想逃跑。如果他們之間沒什么的話，她為什么要逃跑？
抱著這個想法，他直接去攔住她。
“不要和他在一起，來我身邊。”
“別再自欺欺人了。”
“來我身邊。”
他做著最后的掙扎，“那天我們在辦公室的吻，你敢說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神經病！”
秦子漫在竭力拒絕自己，后來蔣夢擇也跟過來了，他聽到了自己的秦子漫的對話，三人一不小心形成了一個小型戰場，然而場面沒有想象中的熱鬧。
蔣夢擇平靜地問：“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
“過來吃東西吧，快涼了。”
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表白，被人吻了，蔣夢擇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氣憤或是護短，他竟然滿目悲傷，扯開話題。
薛燦銘看得出來，蔣夢擇想逃避。可是他究竟為什么要故作冷靜，為什么要逃避呢？這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有可能、還有機會。
飯桌前，秦子漫的臉色并不好看。一邊是蔣夢擇，另一邊是自己，她是時候做出抉擇了。
離開之前，他喊住她：“秦子漫！”
她讓自己別再這樣。
她說她不喜歡自己。
他問：“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她說：“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承認，我曾經因為你而糾結，而郁悶……”
薛燦銘打斷她：“你糾結、郁悶的時候，為什么不嘗試接近我，為什么要逃避？”
半晌，秦子漫說：“那些多說無益，我現在很清楚自己喜歡的，是蔣夢擇。”完了她又補充一句，“非常非常喜歡。”
他輸了，徹底地。
無論多少次糾纏，她都明確地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相比起在公司那會，她的眼神變了，變得更加堅定。
他終于學會放棄。
“好，再見。”
他聽到她再次松了口氣。
“再抱一次，可以嗎？”
她再怎么猶豫，自己還是想要擁抱她。他們的擁抱是一個貌合神離的擁抱，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秦子漫更像是一個完成任務似的機器人，很快推開自己。
“可以了。”
她可能是害怕蔣夢擇會看到這個場景吧……
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對過往還有眷戀并不可行，人要往前看。
黑夜無星，薛燦銘驅車馳騁在馬路上，企圖從疾速中尋找一絲慰藉。
車上播放著一首粵語歌，叫《羅生門》。
“離別了若想心安，先不要每夜重翻舊案，望著更好的陽光，為下段愛戀吸收陽光。”
“那動人時光，不用常回看，能提取溫暖以后渡嚴寒，就關起那間房。”
“那動人時光，未必地老天荒，難忘的因你太念念才難忘，容易抱住誰十年，最難是放。”
“最纏綿那黑影，即使每夜游蕩，其實一早已給安葬。”
……
這首歌剛出來時，薛燦銘并不覺得它有多好聽，但他現在聽著這首歌，眼眶竟濕潤起來。
詞詞傷神，句句錐心。還停留在過去的，只有自己一個而已。
兩旁路燈快速往后掠過，他輕輕嘆了一聲。
啊，這路燈也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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