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楚楚幾日被關(guān)在院子里,隨時有丫鬟侍候著,但卻像是鳥籠里不得自由的鳥,出也出不去,跟外界也失去了聯(lián)系。
這日里,她正坐在窗邊,突然聽到前院慕容麒的書房那邊傳來一陣彈琴的聲音,她想了想,便欲出去看看。
“柳姑娘,您這是到哪里去?”小翠連忙問道。
“你不用跟著我,我只是去前院慕容公子書房看一看。”
見她不是要出去,小翠這才放下心來,但卻仍舊跟在她身后,像是在監(jiān)視她似的。
邁進了慕容麒的院子,悠揚的琴聲從書房里傳了出來。
柳楚楚站著聽了一會,這琴聲透著一股空靈,讓人能忘記半刻煩惱,看來慕容麒倒還真是個彈琴的好手。
一曲琴停,柳楚楚輕推書房的門走進去。
“高山流水,撫琴聽曲,公子真是個雅人。”她輕聲說道。
“在下獻丑,讓姑娘見笑了。”
“公子琴聲自然灑脫,又有這般的琴藝,怎會是獻丑呢?”
柳楚楚走前,左右看著這還算是雅致的書房,又看了看書桌的字畫,字寫得飄逸,畫也是別有一番意境。
“慕容公子這琴彈的好,字畫也這般有趣啊。”
“姑娘過獎了。”慕容麒笑著說道,接著轉(zhuǎn)身來到桌前,拿起茶壺,細細拈了一把茶葉,置于茶杯之,將茶壺懸于半空之,冒騰的水流入了杯。
“楚楚姑娘,請。”
慕容麒將一茶杯遞到了面前,柳楚楚微微一笑,拿起來慢慢品了幾口。淡淡的茶葉清香,留于唇齒之,久久不愿散去,十分的令人平心靜氣。
正在這時,突然一家丁匆匆走進來,“冷大人求見。”
一聽是冷云到訪,慕容麒的臉色頓時一變,他當然不能讓對方看到被朝廷通緝的人竟然在自己書房里。
“讓冷大人在前廳稍候,我馬上便來。”他吩咐道。
“姑娘可在這里稍坐片刻,我去會個朋友很快便來。”
“公子不用擔心,我在這里坐一會便走。”柳楚楚點頭說道。她來這里,本是有些話想問他,可沒想到臨時又被來訪給打斷了,只得暫時先擱一下再問。
慕容麒站起身便出了書房門,留下柳楚楚一人在里面。
她環(huán)顧四周,見屋角有一個竹書架,上面擺了好些書,于是信步走過去。
那一排書架子上,都是《君子》、《論語》、《大道》、《南華經(jīng)》之類教人修身養(yǎng)性的書。
她又隨手抽出第二層一本泛黃的書,翻開一看,卻不是洋洋灑灑的圣人之言,而是一本紀傳。
她隨意掃了幾行,心下猛然一驚,沒想到這竟是一本關(guān)于魔鷲幫來歷的書,書中關(guān)于各備幫主都有記載,還包括幫中一些大事。
她心下隱隱感覺到不妙,連忙翻到幫主介紹的末頁,赫然看著上面寫著魔鷲幫第三十四代幫主慕容魔天的一些事跡。
慕容魔天——慕容麒,她的腦中亂成一團。她不敢想像自己竟然在仇敵的家里,而且還等著加害他們的人去救墨離。
逃,一定要逃出去!
柳楚楚的腦中浮出這個念頭。
而另一邊,慕容麒快步走入前廳,只見冷云已經(jīng)負手背對著門站著。
“冷大人——”他連忙走上前拱手恭敬的行禮。
冷云卻沒轉(zhuǎn)過身,鼻子里似乎發(fā)出一聲冷哼。
“慕容老弟,你還知道稱我一聲‘大人’!”
一聽這話,慕容麒的心下頓時一驚。他和冷云私交甚好,所以一向以兄弟相稱,平時便算是自己有什么難處,冷云也會盡量幫忙。卻從未像今天這樣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說過話。
他心下本來就因為私藏著柳楚楚有些不安,又搞不清楚對方來意,所以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半晌,冷云才緩緩轉(zhuǎn)過身,戴著面具雖然看不見表情,但眼神中卻透出一股陰森森的氣息。
“柳楚楚可在你這里?”他直截了當?shù)膯柕馈?br />
一聽果然對方是因為柳楚楚上門問罪來的,慕容麒額邊的汗頓時流了下來。饒是平時他腦子轉(zhuǎn)得快,此時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付。
他一直以為將柳楚楚藏在宅院中,只要不讓她出去見人,便應(yīng)該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去向,誰知道冷云的情報系統(tǒng)如此強大,竟然才半個月時間便找上門來。
一想到冷云平時里如何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人,他心底便七上八下。
“屬下知罪。”慕容麒一副老實的樣子干脆的答道。此時再狡辯也無意義,只要對方一搜屋子,便想瞞也不可能瞞得住,與其如此,還不如坦然承認。
冷云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藏舉國通緝的要犯,你是想讓魔鷲幫和你一起陪葬嗎?”
慕容麒心下“咯噔”一下,一下子跪在地上。
“冷大人還請高抬貴手,我愿承擔一切后果。”
“你能承擔得了嗎?皇上要的人你都敢私藏。”冷云湊近他用威脅的語氣質(zhì)問道。
見他沉默垂頭不語,冷云又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咱們兄弟出自同一個師們,雖然外人看來我是為皇上做事,你是為魔鷲幫做事,但其實咱們也是師兄師弟之誼,我也不想看著你太為難,所以這件事暫時幫你壓下來了,不過——你得把人交出來。”
慕容麒的心下一顫,交人,那不等于是害了柳楚楚,可是不交,他又能保護得了她多久?而且還會連累整個魔鷲幫。
“師弟,你不要感情用事,天下女子多得是,但你這條命可只有一條,你魔鷲幫上下千余條性命,都在你手里。”
冷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循循”勸道。
慕容麒重重的嘆了口氣。
“師兄說得對,為女人誤了前途,那非明智之選。”
“這就對了,那師弟你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置這女人呢?”
“待我現(xiàn)在便去殺了她!”慕容麒把心一橫,反正將人交出去也是死,不如自己表個功。
“好——為兄就在這里等你提她人頭來見。”冷云的嘴邊閃過一絲笑意。
慕容麒也不含糊,當即站起來朝后院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只見門虛掩著,慕容麒目光一寒,緩緩抽出劍便走了進去,結(jié)果卻沒見柳楚楚的蹤影。
他想應(yīng)該是回房間了,于是便又朝后面的廂房走去。
“小翠,柳姑娘可在房間里?”一見指派給柳楚楚的貼身丫鬟,他便壓低聲音問道。
“是的,柳姑娘回來后便說想喝桂圓湯,于是我便去廚房做了一碗給她。”
慕容麒一聽,“嗯”了一聲,便提劍朝著楚楚的房間走去。
小翠本想跟著一起進去,突然發(fā)現(xiàn)公子的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劍,頓時大吃一驚。
公子不是一向?qū)α媚锖芎脝幔科饺绽锸裁促F重的東西都在送,而且一再吩咐要將柳姑娘照顧好,如今——怎么會拎著一把劍氣勢洶洶的朝屋子里去?
小翠的腦子簡直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可她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對勁,可又不敢上前去詢問,只得端著湯站在屋外傻傻的等著。
慕容麒來到屋外,見房門緊閉,他把心一橫,提劍推門進去,卻沒想到屋子里竟然也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糟了,她跑了——”他心下一驚。雖然也有些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一想到冷云那邊,便又緊張起來。
他趕緊快步返回前廳,冷云見他并沒將自己想看到的東西帶來,目光頓時便得嚴峻。
“人呢?”
“大人,她剛跑了,想必應(yīng)該跑不遠,我這便馬上派人去追。”
“跑了?”冷云盯著他,面具下的臉微微抽搐著。
“怎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我一到她便不見了?是人跑了,還是又被你藏起來了?”
一聽冷云話語不善,慕容麒心下一下子慌了。
“冷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這便親自帶人去找,今天晚上一定將人帶到你府上去。”
“好,我便再相信你一次,無論是死是活,今天晚上我都要看到,否則——”冷云的嘴角一揚,眼中露出濃濃的殺意。“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說完,轉(zhuǎn)身便離去了。
慕容麒連忙召集手下去抓人。他生怕手下辦事不利,現(xiàn)在也顧不得什么兒女情長了,只希望趕快抓到柳楚楚交給冷云,了了這樁麻煩的禍事。
他猜測柳楚楚對附近不熟悉,應(yīng)該跑不遠,所以也親自帶了些人在附近搜查。
他覺得最有可能是柳楚楚趁著小翠去廚房之際,她順著后院柴房的后門逃走,于是順著延路去搜索。可奇怪的是搜了半天,上百個人無論是朝哪個方向搜,竟然都沒有找到人。
“這可奇怪了,難不成會飛?”慕容麒的頭都大了。
剛才自己已經(jīng)立了軍令狀,今天晚上一定要交人出去,可沒想到現(xiàn)在卻連人影都沒見到,今天晚上可如何向冷云交差?
一想到到時會面對的結(jié)果,慕容麒就覺得心底一陣陣的發(fā)寒。
聽說冷云收拾人是很有一套的,無論多嘴硬的人到他手里,只要一用刑便乖乖開口。
而自己若被他當成是故意放走柳楚楚,最糟糕的便是根本沒法招供,到時只怕用刑到死,他都說不出什么來。
一想到這里,慕容麒就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京城內(nèi)】
皇帝跟幾個大臣討論完邊疆工事的修筑進度,還算順利。
幾個大人出去之后,立刻便有太監(jiān)捧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走進來。
“皇上,成了。”
“呈上來。”
打開錦盒,一枚小半個指甲大小的寶石出現(xiàn)在眼前,晶瑩剔透,璀璨奪目。
“好。送到護國將軍府上去吧。”
上官慕川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便又低頭處理其他公務(wù)。
收到皇上送來禮物的子菡坐在寬榻上苦笑,拿出一只錦盒,打開盒子,明黃的綢布里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
這是君王御賜之物,一顆價值萬金!
她嘆了口氣。寶石在她眼里,倒像是一顆眼淚,看著怪為刺眼。
“從此蕭郞是路人——”
她的心底像是被什么刺中似的,一陣難言的疼痛。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若是知道自己明天便要入宮,成為姐姐的替身伴在皇上左右,他會不會感到心痛呢?
她忍不住拿出他送的那塊玉佩,雖然不比皇上送來的禮物值錢,可在她的心底,卻比什么都更加珍貴。
因為這是他送給她的,他說,只要這塊玉佩在身旁,就代表著他陪著她。
她原以為能和他在一起,可沒想到,一切這么突然的便結(jié)束了。
她很想逃出去,和他一起生活在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就算男耕女織也好,就算種田放牛也好,只要他們倆能在一起,天涯海角隨處都可以是他們的家。
可如今,她想逃,卻只能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xiàn)的夢。
姐姐從宮里給她捎來的書信中,最后一句話是用血寫的。
“家族興亡,全在你身上。”
這一句話,讓她一下子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竟然這么沉重。
一向都是被照顧,溺愛,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需要為這個家做犧牲。
她哭了一個晚上,可最后她終于還是想明白了,姐姐是對的,若自己不進宮,雖然父親有護國大將軍之位在身,可是如今天下不穩(wěn),且父親又是站在皇上這一派,到時很容易被當成目標被其他人攻擊。
若姐姐病重無法再坐穩(wěn)皇后的位置,那到時自己的家族便失去了皇上這個最大的靠山,只怕到時再有人來找麻煩,皇上便會將他們棄之不顧,甚至做個順水人情,讓這個護國將軍成為大家泄憤的目標。
其實她也聽說過一些,關(guān)于自己父親助皇上登基,被臣民們譏諷為是“助紂為虐”的事,可她能怎么樣呢?
這是她的父親,親生父親,從小將她像掌中明珠一樣呵護的父親。
而這個家族里的人,在她眼里,也未曾做過什么壞事,反而對她而言,是最有愛心的親人,她怎么能舍得眼睜睜看著這么多人因為宮內(nèi)失勢,而最后落得不堪的下場。
“流玉,今生怕是無緣了,咱們來世若有緣再相見。”
她仰起頭,對著天空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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