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濤媽媽怔了怔,還沒說話,就聽見丈夫又一巴掌拍到兒子腦袋上,黎濤被他父親拍得險些一頭栽進面前的湯碗里。
“說啊!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個討債的,成心讓我不好過!天天在外面丟我的臉!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知道嗎!你快說!你都干了些什么腌臜事!說!”
“你干嘛打兒子!”黎濤媽媽急眼了,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將兒子的腦袋護在懷中:“你把兒子打壞了怎么辦!有什么事情好好談就是了嘛,你干嘛動手動腳的!不就是要錢嗎?我們賠就是了嘛!”
楚云諫聽到黎濤媽媽的話,默默地從褲兜里掏出車鑰匙,往桌上一放。
“錢,我們還真不缺。”楚云諫慵懶地說道:“如果給錢就能解決問題,那我們也不用坐在這里了。”
黎濤父母一看到楚云諫掏出來的車鑰匙,眼睛頓時瞪大到極致。
“能來這里用餐的人,應該都不會缺錢吧。”沈霄涼涼地說道:“二位還是先坐下來吧。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沒搞清楚,就急著斥責孩子、用錢砸受害者、還有夫妻內訌吵架——這就是你們解決孩子問題的基本流程嗎?怪不得黎濤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黎濤父母聞言,有些擔憂地互覷一眼,隨即慢慢地坐回原位。
“您請說吧,這不孝子到底又干了些什么事?”黎濤父親勉強鎮定地問道。
沈霄微微一笑:“他在學校里霸凌其他學生,這件事,您二位知道嗎?”
聽到這件事,黎濤夫妻二人立刻作出了不同的反應。
黎濤父親勃然大怒,又想揍孩子,黎濤母親則松了一口氣,同時制止了丈夫教訓孩子。
沈霄目光如電,犀利的眼神直刺向黎濤母親:“看來,您是知道的,對吧?”
“濤濤……對,我知道。”黎濤母親強裝鎮定,昂著下巴道:“濤濤之前是跟一些同學有點小過節,發生了一點小摩擦,但事情都已經解決了,該賠償的我都超額賠償了,怎么,還不夠嗎?現在又想來訛錢了嗎?”
“小過節,小摩擦……?”
沈霄瞇起眼睛:“所以,在那之后,您并沒有認真地、鄭重地教育過他?也沒有因此而懲罰他?”
“我一直都有在教育我家濤濤,他是個好孩子,學習成績也不錯,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孩子之間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難道我還能因為這樣去懲罰我兒子?那些人怎么就不管好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別來招惹我家濤濤呢?”
黎濤母親被沈霄語氣中的不屑激怒了,開始變得口不擇言。
黎濤父親立刻打斷了她的話:“你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
“丟人丟人,你天天就只管丟不丟人,你兒子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只顧著自己的臉面!”黎濤母親既委屈又憤怒。
楚云諫聽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識地跟沈霄交換了一個眼色。
沈霄回了他一個“看,我說得沒錯吧?”的眼神。
這對父母簡直是最可怕的組合,任何孩子到了他們這里都得被“教育”到走上犯罪道路。
當父親的只知道苛責,只知道責打,只知道“面子、面子”。
當母親的只知道庇護,只知道溺愛,只知道“兒子、兒子”。
他們兩人宛如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將黎濤的心往兩個方向拉扯,扭曲,直至黎濤的心撕裂、淌血、腐壞,他們依然在盡全力地蹂躪著那顆早已沒有任何知覺的心。
一個人的內心里,同時被灌入了自卑、低賤、自大、傲慢的思想,這些無法兼容的內核使得黎濤最終只能通過折磨其他人,以觀賞他人痛苦為樂,因為只有暴力,才能讓他發泄出內心的痛苦。
沈霄對這一切都了然于心。
她理解黎濤為何會變成這樣。
但她無法原諒。
理解一個人,本來也不是說就非得原諒他不可。
理解和原諒是兩回事。
就如同警察可以理解犯罪者的想法,因為他們研究的就是這個東西,只有理解洞察犯罪者的思想,才能夠順著他們的思路將他們抓捕歸案。
但這并不代表,警察會原諒他們。
沈霄拿起一根小勺子,輕輕敲擊酒杯。
叮叮叮……
清脆的響聲打斷了夫妻倆的爭吵,他們再度清醒過來,轉向沈霄。
沈霄有些不悅,也有些不耐煩。
“從剛才到現在,我們坐下來還不到5分鐘,你們就已經吵了三次了。請問,兩位是否真的有誠意跟我談一談黎濤的事情?如果沒有,我也不打擾兩位,我直接去警察局得了。”
說罷,沈霄裝作起身要走。
黎濤媽媽連忙叫住她:“哎!你別走啊!有話好好說,什么都可以談的,好嗎?你別沖動!”
沈霄如愿以償地坐回椅子里:“那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了嗎?”
“可、可以了……”黎濤媽媽有些心驚肉跳地看著沈霄,她感覺到沈霄此人和以往那些來訛錢的人都不同,她似乎并不是很在乎錢,反而在乎一些她給不了的東西。
這讓黎濤媽媽很焦慮,但她不敢再多說什么。
“沈小姐,你說吧,我們聽著,絕對不再插嘴了。”黎濤父親擦了把汗,將手帕反復展開、疊成小塊兒、展開、疊成小塊,重復著這樣的動作。
沈霄將一切都收入眼底。
她用清冷的嗓音說道:“黎濤,你對我做了什么事情,不如你自己說一下吧?”
黎濤猛然一驚。
被父母左右夾擊的他,宛如一只鵪鶉,一點小小的響動就會讓他跳起來。
他抬起頭,看到沈霄眼中幽深難言的冷漠,他慢慢地將頭垂了下去。
他的父母反復催促他說出真相,但他都不敢說。
在父親的暴怒和母親的勸說下,他咬牙硬撐,一言不發。
他偶爾會用哀求的眼神示意沈霄來說,但沈霄卻像沒看見一樣,無動于衷地望著他,仿佛像在看一個被圍攻的小丑。
終于,在父親又一次的怒吼之下,黎濤爆發了:
“我捅了她一刀!”黎濤臉紅脖子粗地瞪著沈霄:“我把這么長的一把刀,全部捅進她腰里了!行了吧!”他比劃著刀子的長度,雙臂在空中揮舞著,仿佛一個不堪重負的精神病患者。
整個餐廳都靜了下來。
黎濤父母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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