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諫下意識地?fù)u頭：“不是這樣的……霄霄，還有其他人……那些你救回來的人……”
沈霄移開眼神，低聲道：“他們本就不是我殺的。我已經(jīng)救過他們一次，但現(xiàn)在……只是讓他們回歸屬于他們的命運而已……”
“為了我的妹妹，你要殺掉被你救回來的兩個孩子嗎？我不能讓你做這樣的選擇！這樣的罪孽……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你承受不了，云諫。”沈霄捧著他的臉，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嘆息道：“云諫……你的心比你自己想象的要柔軟和脆弱太多了……這么殘酷的抉擇你是做不了的……我不能看著你一生都被妹妹的死所糾纏……我甚至懷疑背負(fù)著妹妹的死的你，能不能活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如果放棄我們，你和妹妹都能夠活下去的話，那就放棄我們吧。”
沈霄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流下來。
她努力揚起笑容，但這真的很難：“云諫……你太善良了……你應(yīng)該多考慮一下自己……這么多年，你都在為別人而活，可是這一次，你應(yīng)該為自己做出打算了……救了妹妹之后，當(dāng)年你在筆記本里救援失敗的那十幾條人命……壓在你身上的人命也會隨之消失……那不再是屬于你的罪孽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楚云諫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沈霄。
這原本就是一個沒有正確答案的兩難抉擇。
不管選哪一邊，他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他抱緊沈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力抱緊，好像只要這么緊密地?fù)肀В袩⿶谰蜁䶮熛粕ⅰ?br />
沈霄把臉挨在他肩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霄霄……我不能放棄你……”
他的聲音在微微震顫。
“云諫……”
沈霄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可以的。”
當(dāng)妹妹復(fù)活的那一剎那，整個世界線就會重新修復(fù)，筆記本也會隨之消失，包括他們彼此的記憶。
他不會再記得她，她也不會記得他。
沒有任何痛苦。
他們會平靜地回到自己應(yīng)有的位置上。
“云諫，不要再猶豫了……不要再折磨自己，好嗎？你就選妹妹吧……我會和你一起把妹妹救回來，我會幫你從噩夢中解脫……你就答應(yīng)吧……”
楚云諫埋首在她頸窩中，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沈霄感到自己的頸窩里一片濕潤冰涼。
她輕聲嘆息，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
楚云諫始終沒有同意。
“選擇妹妹”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真正需要操作的時候，卻有很多很多細節(jié)有待解決。
沈霄自然也知道。
筆記本太過于隨機，并且它似乎還有許多功能并沒有被開發(fā)出來，所以，在做最終決定之前，沈霄認(rèn)為她和楚云諫還有許多功課要做。
比如，先搞清楚筆記本到底都有什么樣的功能。
她抱著最大的希望：希望筆記本可以給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也就是既不需要楚云諫拋棄現(xiàn)在的人生，也可以將妹妹復(fù)活。
所以，在一切都尚未明了之前，貿(mào)然做最終的抉擇，確實是為時尚早了。
楚云諫指出這一點，而沈霄，也贊同他的觀點。
于是他們二人約定：在把一切問題都搞清楚之前，不談抉擇的事。
不管如何，人生總要繼續(xù)過下去。
前方迷霧重重，誰也不知道命運的河流會通向何方，而迷霧的背后，究竟是萬丈深淵還是世外桃源——沒有人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拋開一切顧慮，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了。
——
不祥的筆記本被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楚云諫和沈霄坐在沙發(fā)上，四只眼睛一起盯著這個筆記本。
良久，沈霄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地笑道：“我們開始吧。”
“……嗯。”
“那么，從哪里開始呢……”
沈霄將一塊玻璃白板拉到茶幾前面，從白板旁邊的筆盒里拿出一支櫻花色白板筆，在透明的玻璃白板上畫下一條直線，將玻璃白板一分為二。
粉嫩透亮的櫻花色非常抓人眼球，沈霄一看這色澤就喜歡上了，不由自主地回頭朝楚云諫笑了笑：“這顏色好好看，我喜歡~”
楚云諫也笑了：“霄霄……你太可愛了。”
FancyArt的總裁，竟然還會為一支白板筆的顏色而心花怒放。
沈霄繼續(xù)在白板上書寫。
首先，她在左邊寫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在右邊寫下楚云諫的名字。
楚云諫靜靜地看著她在白板前認(rèn)真地書寫，似乎要把沈霄優(yōu)美的背影刻在自己的眼睛里。
沈霄寫完名字后，又在自己那一欄下面寫上“二次穿越”。
“我和你不同，我只在筆記本里經(jīng)歷過兩個案件。但是你之前穿越了很多次，也沒有觸發(fā)‘二次穿越’這個功能，而我卻觸發(fā)了。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沈霄說著，又在“二次穿越”旁邊，用鮮嫩的草綠色寫下“情感波動”幾個字。
楚云諫的眼神動了動。
“情感波動……這是我之前無數(shù)次穿越的時候，都沒有能夠做到的。”
他沉聲說道：“我面對案件的當(dāng)事人，基本都是采取暴力行動。也許正因為這樣，我沒能夠觸發(fā)他們內(nèi)心深處的感情，所以筆記本就沒有為我激活二次穿越的功能。”
“是的。”
沈霄又在二次穿越下面劃個箭頭，寫上“張小毅”三個字。
“在張小毅的自殺案件中，我就是憑借著二次穿越這個功能，回到張小毅跳樓之前的時間，才成功把他從天臺上勸下來。”
“我想問個問題。”
楚云諫舉起手來，像個乖巧的學(xué)生一樣提問：“為何筆記本沒有直接把你送回張小毅自殺之前的時間，而是要先讓你目擊張小毅的死亡呢？”
“這是個好問題，楚云諫同學(xué)。”沈霄促狹地朝他擠了擠眼睛：“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那你覺得，是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穿越回去的人是老師你，只有老師才能知道是為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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