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扶著我剛走到院中,望見房門里頭由紗上映出來的淡黃色,四下燈火通明,亮光抖動交繪成一整片晃眼的金絲網,閃爍晶亮一如午晝。這樣的燈火溫暖,才讓我本一路浮著的整顆心算是漸漸安定下來。
浮生似流水梭漏,我此時越來越覺得,其實每個人都并非旁人眼中看到的這樣簡單。
大概每個人的心底深處都會或多或少的隱藏著些許不想為人知的故事吧!
心緒好像夏日里手中握著的折扇,還來不及收攏,凝香就從后面轉了個彎,滿臉喜色的迎了過來,“二小姐終于回來了,叫奴婢好找,方才明世子來找過二小姐呢!”
我胸中一亮,忙問:“那他人呢?”
凝香指尖一揮,回道:“總找不見二小姐,明世子就去了,剛剛才出院門,”眉間現出一抹疑惑,“二小姐進門前沒遇見明世子嗎?”
我低了低眼眸道:“許是,走岔了吧。”
菊香拽了拽我的衣袖,道:“剛剛出院門,必定沒走遠,二小姐不是一直擔心明世子的身子嗎?”
我瞧了一眼菊香,心下驀的一軟,生出迫切想見的心思來,掙眉道:“那我去看看,你們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菊香笑道:“奴婢明白。”
凝香跟著點頭。
我疾步出了院子尋來,見無數翠華匝地,蔭蔭倉木悄然的遮住了依舊流瀉似火的夕陽。濃蔭華彩般的生生傾瀉而下,但聞鳥啼婉囀唧唧如珠盤叮咚。周遭的夏日盛氣似乎也隨之靜靜幽幽的消彌散去。小山石上的清泉流水濺濺,一股子清新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
幽靜中,忽有一道溫柔淡沉如山水間詩情畫意般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小姐找人么?”
他就這樣遺世獨立的站在我面前,朝我淡淡笑著,笑顏逆著光色,卻含著一抹躲不去的閃亮,好似流水漣漪炫動的輝芒,微微流轉更恍若漫霞如霧靄縹緲。
我怔了一怔,回神才發覺天色已經全然昏暗了下來,星斗如同悠然灑在深藍色布上的碎銀子,晶瑩透亮,閃爍光華,而另一邊皎潔的月亮就像一只銀色的小舟在深藍色的大海中航行,仿佛陶醉在夢幻溢彩的意境中去。
滄泱身上著的山青色衣袍被涼風悠悠卷起,宛如嶂山疊疊,立如芝蘭玉樹,身姿翩翩若瑤臺月下臨風而立的謫仙。他的人始終沖和清淡,繁華于他就好像不過是滿身陽光照耀,走過了,就能恢復青衫淡泊。
他望著我笑道:“淼淼,過來。”
我垂睫淺笑,挑眉道:“為何不是你過來?”
他無奈搖頭沉吟,淡淡笑道:“如今看到你無甚事情,我便能安下心來了。”他一面說著,一面向我走過來,輕輕拉起我的手。
我看著他道:“我能有什么事,”上下打量他一番,指尖悄悄爬山他的胸前,頂著問,“你傷可都好了?”
他盯了我片刻,溫文道:“你身在云南王府里,我哪敢叫自己多纏綿病榻一分呢?”
我蹙眉道:“若你未好全,就一定要多多休息才好,不必總想著來看我,奔波于你傷勢并無好處,”又輕輕一嘆,“那日,我看你的傷很重,怎么可能這兩日就好全了呢,”手指上移,點著他的鼻尖,湊近小聲道,“不許你騙我。”
他一臂摟住我道:“誰騙你了,”他的目光柔如春水,低下頭,在我的眉心印下一吻,唇角溫煦,久久不離,半晌,他低聲說,“真的無礙了,我以實際行動告訴你,你就不必擔心了。”
我與他貼的那樣近,抬眸間看到他眼中琥珀色溫潤的流光,吟吟打趣道:“你的實際行動又能說明什么呢?你總是擅長強撐的,不是么?”
他雙臂一緊,緩緩道:“淼淼如果實在擔心,不如我去求了干爹,讓你直接搬到我那里去住,如此一來,你我便能日日相見,互相都不必擔心。”
我腦中猛地跳出下午瑾月姑姑和云南王的對話,其中暗藏玄機,我忙道:“不行。”
滄泱微微蹙眉,不解問:“為什么?”停了停,他又道:“若是你的心本不在我這里,我必定不會多說什么,可是你的心既在我這里,又為何總要推三阻四?你就那么不想與我守在一處嗎?”
我斂了斂色,躊躇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嘴角一牽,“有的事情,你不明白,我也無法解釋。”
他瞥著我披散下來的長發道:“什么事情不明白?”
說實話,我的心里此刻也是纏亂糾結無比,一頭扎進他的懷中,悄聲道:“好多事情不明白,比如瑾月姑姑。”
又比如……羅熙。
他輕笑慰道:“瑾月這個人的確存疑,不過不管她什么身份都好,因為在我看來,她暫時還不會傷害到你,否則她也不會救我。”
我仰面皺著眉頭,小聲問:“我且問你,如果有一日,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日我的心不再在你的身上了,你會怎樣?”問完,我便低下了頭去。
他怔了半晌,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絕對不會允許有這種‘如果’發生,”說著,我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抱著我的力氣又大了一些,嘴里念道,“怎么會有這種‘如果’發生呢?如果真有一日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了,那你一定是全然不記得我了,但凡你能記得你我之間的點滴,就不會。”
我“嗯”了一聲道:“果如你所言。”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隨即低頭問:“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我縮了縮身子,抬眸看著他,搖頭緩緩道:“沒有,你別多想,本來就是我信口胡亂一問的,”眨了眨眼睛,“今天下午我在暗處不小心看到了瑾月姑姑和爹在一起說話,我心里很害怕。”
他惑聲問:“他們二人怎么會在一處?”
我道:“我也不清楚,之前瑾月姑姑告訴我說,她和爹只是萍水之交,但是,萍水之交又怎會偷偷躲在一處說話?”
他道:“其中必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聯系,”輕拍了拍我,“沒事的,我在。”
我頷首微微一笑,“我自然知曉你會護著我,但我的想法與你一樣,我想弄清楚來龍去脈,所以現在我還不能離開這里。”
他思考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無論如何,萬不能叫自己吃了虧去,”低眸看著我,滿臉的憐惜意味,“可明白?”
我回望著他雙眉微蹙蜷曲如翻疊的波浪,抿了抿唇,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擔憂,也明白你的鯁骨在喉,更明白你心里的所思所慮所想。不用你說,其實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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