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很有氣勢的‘靠山’離開后,眾人圍在律子川身邊,恨不得立即問他十七八個問題,但考慮到酒樓店伙掌柜等都在,大家先耐心走到賬房,這才把門一關,七嘴八舌問起那主仆的背景來。
律子川站在中間,好像被問題淹沒了,一言不發。
董湛止住大家,總結所有提問道:“我們都覺得他是某個將門世家中了狀元的翰林官員,是不是?!”
大家伸長了脖子等著聽,律子川面無表情地說了一聲“不是”,再無別話了。
皇帝的身份不能隨意說起,不然也許會危害大周的安全。
大家都很失望,但想到靠山的氣場,一看就是很大的靠山!也就罷了,只問律子川下一步的計劃是什么?
他想起皇帝走前最后一句話,道:“下一步青枝先與神醫姨娘見面吧,探探王府內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青枝心想只是打探情況又不會傷害吳眉,沒準還能說服沈夢心逃出來,立即答應下來。
擇日不如撞日,當天半夜,律子川便燙了頭發陪她又去神醫館。
其實頭發燙了更惹人注目,但吳眉在仁王府遠遠見過律子川一次,所以不敢大意。
在醫館一間充滿藥味的、看起來像是看診的地方等了許久,吳眉方才帶著一身寒氣匆匆過來,進門便對青枝歉道:“我不知你何日會來,所以仍是按需出診……”
青枝趕緊道:“你按你的需要去看視病人,別管我,要是為了我耽誤別人治病,我良心難安。”
兩人并排坐下,老嬤嬤倒了一盅參湯過來,吳眉平日雖極重養生,但禁不住每晚奔波診治患者,每夜皆喝獨參湯養氣。
老嬤嬤給青枝和律子川也捧來兩盞桂圓安神湯,喝完甜湯,青枝先開口問道:“吳姨娘,夢心怎的連小蝶也不見了啊?我當真擔心。”家暴受害者最后都會遠離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小蝶來找我哭過兩次,說起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眼都哭腫了。”吳眉揉揉太陽穴,似乎是想起了小蝶哭泣的場景。
兩人又說了一些關于沈夢心的事,但由于她現在不如何出門,很多事吳眉也不太了解,這次吳眉順利帶話成功,還是王妃鐘若琪親自掃雪給大家煮茶的茶會上,低聲匆匆對沈夢心說‘青枝有話對你說,待會你來找我’。
沈夢心甩掉顧嬤嬤在花園大石頭后面和她低聲說了沒幾句,顧嬤嬤就已到處打聽‘看見我家姨娘沒有?’了。
兩人說了一番,一籌莫展,想到還有病患等著,吳眉匆匆先去了,去前與青枝約定每隔三日,子時在醫館相見。
回到牧場一路上,青枝一直低頭一言不發,律子川坐在她身邊默默牽著她的手。
兩人下了馬車,正好遇到剛從酒樓回來的三人,柳依依雖然滿面疲憊,眼神卻放光,對兩人道:“今晚小番僧告訴了牧云不少事呢!”
董湛搶著道:“他說蕃國國師不日即將抵達梁州……”
孫二娘街上:“而且他說他的師傅當年目睹一位周國將軍慘死,一直心有余悸!”
震撼!重磅消息!
大家齊刷刷看著律子川。
青枝發覺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她用力回握過去,喃喃道:“希望這次可以打聽出當年律將軍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萬國酒樓。
多吉覺得自己愛上了牧云。
在蕃國,一部分僧人是可以娶妻的,但他不知道牧云愿不愿意隨他遠走。
他希望可以多了解她一些,這樣才知道她喜歡什么,想要什么,如果他能在蕃國給她她喜歡、想要的物事,也許她會嫁給他,和他回蕃國家鄉?
但是牧云幾乎從來不提她自己的事,她總是說‘我好喜歡聽你講寺廟中的事!再給我講講你的師父吧!他認識周國什么大人物嗎?’
不然就是‘你來周國,都見過哪些人?’
他不遺巨細地對她講一路上見到的周人,格外著意地講了他自己最喜歡的、會吞火賣藝人,但牧云好像對這不太感興趣,她又問道:“你在周國認識蕃人嗎?上次給你土豆吃的,是不是蕃人?”
唉,這個問題她已問過很多遍了,但多吉還是非常體貼地把土豆的事又說了一遍。
講完土豆的事,牧云去跳胡旋舞,裙擺飛揚,多吉覺得自己的心也連在了那裙擺,一上一下飛舞不息。
牧云跳完又回到他桌邊,別的客人都羨慕地看著他,多吉覺得有些害羞,又很驕傲。
牧云的臉紅通通的,香汗微微,嘴里嚷著太熱,多吉趕緊把自己特意為她晾涼的茶遞了過去。
她一口氣喝完茶,說道:“等你師傅來了,你帶他來我們酒樓嘛!”
多吉盯著她唇邊水珠,扭開了臉,道:“師傅他不喜熱鬧的地方……”
“但你是他最小的弟子,他肯定最喜歡你了!你讓他來,他會來的!”牧云雙眼笑得彎彎地看著他。
“好!”多吉重重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勸師傅來這里的!”
牧云笑了,多吉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好看。
柳依依藏在舞臺幕布后面,對青枝道:“我覺得雁過拔毛媽媽子會非常想讓牧云去麗春院。”
青枝皺起眉頭:“牧云說過不做那種……職業的。”
“麗春院也有只唱歌的好吧?!”柳依依覺得受到了傷害。
青枝轉移話題:“我覺得她也有一點喜歡多吉。”
“她沒有。”柳依依看著舞臺下說話的兩人,“你看,她方才跳舞時手腕稍微扭了一下,他明顯心疼得要死,又不敢勸她不再上臺……哦,不對!他在勸她不要再跳,看!她很生氣覺得他管不著,但很快控制住自己,做出一副笑臉來說了什么鬼話。”
青枝探頭望去,牧云正笑著說了什么,多吉臉上露出又是疼惜,又是愧疚的表情,宋青枝趕緊請教專家:“他們在說什么?”
柳依依哼了一聲,笑道:“還能有什么?肯定是說她必須上臺,為了奉養老母幼弟啊!”
“牧云確實有老母幼弟啊!”
“她又沒有養著他們!一次家都沒回過!”
青枝向外看著,牧云還是笑得很甜,她突然有點擔心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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