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佐伊抱著肩膀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寒冷為她披上一層紗，一時間，她竟分不清心和身體哪里更冷。

    上官谷一手支頭，一手轉著筆玩，用他那邪魅的丹鳳眼好整以暇地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young的新case交給黎明。”

    “嗯。”佐伊懶懶散散地窩在椅子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新買的包，重重地點頭。

    “兩個問題。第一，你怎么知道這個案子的，誰未經我同意透露給你的。第二，我手下有能力有眼力見的人多的是，我憑什么用他。”

    “第一，沒有誰透露給我，是上次我來華耀拍攝時，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黎明就隨口說了一句而已。第二，我喜歡他，我就要向著他。”

    “當著剛分手不久的戀人訴說你喜歡另一個人，佐伊，我不得不懷疑我們戀愛的純潔性。”

    “蹬鼻子上臉了你還，明明每次都是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有，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這么小氣。咱們分手了，現在男女雙方都是自由人，有自由選擇戀人的權利吧。”

    上官谷用指節敲打著桌子，有節奏地不緊不慢。好像，他覺得自己正在行使審判者的真正職權一樣，目光繼續在她的身上流連，由下而上。

    忽然，他猛地站起來向佐伊走來，她坐在他桌子正對面的沙發上。他大踏步走過來，一只手放在她身后的沙發椅背上，另一只手，拖住她的下巴，一點一點地拉近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他棱角分明的臉在她的眼前越發真切。

    “上官谷，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每天堵到你公司來騷擾你。你要是不在，我就搬個小板凳坐在你們公司門口守株待兔。你要是敢躲著我，我就在你辦公室支個睡袋睡，被你女朋友逮到，你可不能怪我！”

    “佐伊，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為什么還能給我難以抗拒的致命吸引力呢，到底是我眼睛瞎了，還是你太壞？”他溫暖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聲線曖昧又低沉。

    “或許是我太有吸引力了吧，畢竟我甩過的男人都夠裝一火車了吧，你不也剛剛下車嗎，怎么樣，印象深刻嗎？”

    “佐伊，”他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我勸你，別招惹我，惹怒了我，我保不準會做出什么事來。趁我還有耐心，對你好言相勸的時候，走。”他的聲線喑啞低沉，別過頭，似乎在躲避些什么。

    他站起身，回到桌子前，按下電話，“送客。”

    楚葉弦進來，禮貌不失風度地向佐伊擺了請的手勢。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還會再來的哦！”佐伊扭頭撂下最后一句話，擺了個花枝招展的笑容，扭著腰走了。

    上官谷有些抓狂，將桌子上的某張文件迅速卷成一團粗魯地扔進垃圾桶。

    “一個月來，我忙得要死，不是出差就是開會，連個認真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她倒好，這么快就勾搭上個小白臉，還是我自己的手下，還得讓我給她平息風波。現在，又要求我把最新的游戲設計給他的小白臉做，憑什么！啊！憑什么！你說，我是不是平時對她太好了，讓她覺得可以跟我無法無天了？”他又抓起一個文件夾，順手向楚葉弦扔過去。

    楚葉弦眼疾手快，穩穩地接住隔空而至的文件夾。

    “我不是提醒過你了嗎，你呀遲早得抓狂。你真該找找鏡子瞅瞅你現在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哈哈哈，上官谷，你也有今天！”

    “如果我還是聽不到安慰的話，我只能遺憾地通知你，今年，你的獎金取消。”

    “手下留情。好好好，我安慰你。你想一下啊，其實她的動機還是為了你好。黎明算是咱們公司設計組的頂梁柱了，你本來不就準備把這個案子交給他的嗎，為什么要為了一個女人而輕易改變自己的主意呢。別讓感性控制了你的大腦，你要相信自己手下的為人。據我所知，黎明做事一向不遺余力，不是那種會阿諛奉承的人。這可是個大案子，這半年的努力全靠它了，我相信我所認識的上官谷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楚葉弦說完走了出去，善解人意地帶上了門。

    若是讓佐伊知道他的話，怕是又要笑出聲。身為發小兼鐵桿，佐伊承認楚葉弦確實了解她，但是他遠沒有她懂他。

    當初華耀在美國和一個跨國公司爭一個大案子的時候，上官谷本來已經全權交給手下，可是在聽說對手的總策劃是剛剛從華耀跳槽的高管時，上官谷二話不說，干凈利索地和剪不斷理還亂的女模特分手，撂下手里已經拍攝了一半的電影，連夜趕回美國。兩個月后，華耀拿出震驚整個游戲圈的設計方案，以完美碾壓對手的方式勝出，傲視群雄。

    上官谷，他想要做的從來不是那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漁翁，如何以最輕松的姿態勝出才是他在乎的。

    而且，佐伊還知道一次攻擊是無法動搖敵心的。于是，她接連發動了第二三次進攻。

    深夜，佐伊鬼鬼祟祟地躲在上官谷家花園的墻角，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地上那個被拉長的影子進入她的視線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出來。

    “My  god！”上官谷一記尖叫，迅速閃退。

    “是我，是我。”佐伊將垂在臉龐兩側的長發撥開，露出妝容精致的巴掌臉。

    “別怕，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項目的事，一定要交給黎明哦！我走了。”

    “呀呀呀呀！”上官谷氣到跳腳，抓狂地大喊。

    “佐伊，你給我站住！”

    佐伊早已經鉆進車里向來時一樣，一陣風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以前和上官谷在一起的時候，佐伊知道他月末有去海泳的習慣。所以，星期天一大早她就穿戴完畢，早早地去打埋伏。

    當她猛地從海面面下鉆出時，頭發在空中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圈，頭發上的水珠以自由落體的姿態放肆地甩在他的上官谷的臉上。

    上官谷本來安靜地在海上漂浮著，星星點點的陽光輕柔地落在他的身上。或許他可能還在思考麗麗和慢慢到底選擇哪個做女朋友。總之，他在享受獨處的靜謐時光。佐伊的出現，就像一根針，他所有夢幻的泡影全部被她毫不留情地一一戳破。

    “呀！佐伊！”

    “就是我，還是我。”佐伊朝他吐舌頭。

    “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我也想啊，那你早點答應我不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以咱倆現在的敏感關系，要是被人認出來，你又會被媒體推到什么樣的風口浪尖。”

    “當然知道了。反正我提醒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所以我先撤了。”

    佐伊起身，抓起自己的浴巾，邁著愉快的步伐逃離了現場。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身后一對深邃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她的背影，那種陰冷的感覺。佐伊確信上官谷要發怒了。

    她的心情更加雀躍，覺得天比以前更高遠了，海比以前也更寬廣了。樹上嘰嘰喳喳個不停地，那不是鳥啼，是大自然美妙的歌聲。佐伊戴上墨鏡，像個瘋子一樣，在沙灘上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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