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從水府里跑出來?”望著九阡邪怔了怔,到嘴的話,在九阡邪那雙幽幽的視線下,愣是硬生生的拐了個彎,變了味兒。
他其實想問她為什么會有如今的修為,兩年的時間,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那雙眼睛,雖然看起來慵懶散漫,卻是太過懾人,這種氣場,簡直不亞于皇長孫殿下了。
在這種氣場下,他開不了口質(zhì)問。
九阡邪勾唇一笑。
“這不是廢話嗎?沒吃沒喝,挨餓又挨揍,還要被人當(dāng)成牲口似的使喚,以天為被地為床,過的連個牲口都不如,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都不會留在那里吧?
當(dāng)然了,這些也早就一筆勾銷了,我九阡邪也不是個太愛記仇的人,一般有仇當(dāng)場就報了,在那個皇宮里惡整她一頓,這個仇也就算是報了,以后再有什么讓我聽了不痛快的話,做了讓我不痛快的事,招惹上了我,那可就不是惡整一頓能了事的了。
讓你這個小表妹最好給我悠著點,別在我這里花樣作死,我可不是他爹他娘能寵她慣她!”
水螢螢暴跳如雷。
“你就是我水府里的一個奴才,你居然還敢如此以下犯上,奴大欺主?”
九阡邪笑容輕邪。
“哦?是嗎?你這樣以為啊?那要不然我就費點事兒,麻煩一點,跑回北涼把你水府滿門給滅了。”
陸晨眸子一緊。
“小九,水府好歹也是養(yǎng)了你一場,當(dāng)初若不是我舅舅將你從那九阡山里帶回來,你早就在那九阡山里被喂了魂獸了。”
九阡邪涼涼一笑,眼里透著陰冷。
“我若不是念在你舅舅當(dāng)初將我從九阡山里帶了回來,沒讓我喂了魂獸,就憑你水府這些年是如何虐待欺壓我的,我也早將你水府滅門了。
不然你以為你們還能夠好生生的站在這里跟我說話嗎?我九阡邪可不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想騎到我九阡邪頭上來做主的人,還沒有哪個能好生生的活在我九阡邪的眼皮子底下,你水府的人該為自己那顆腦袋還好生生的安在脖子上慶幸了。
再敢犯我,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的斬草除根。”
陸晨被九阡邪那雙眸子里的嗜血看的渾身一震,這個小丫頭,不是在嚇唬他,如果再敢對她不敬,她真的會滅了水府滿門的!
心里震顫了兩下,陸晨頓時間警告的盯了一眼水螢螢。
“她的話你應(yīng)該聽到了吧?水府滿門的性命可就系在你這張嘴上了,不想死,就乖乖的閉上你那張嘴,不要再口舌生事。”
水螢螢咽了咽唾沫,兩眼從那渾身透著戾氣的九阡邪身上挪開,這個小賤人,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她欺凌任她宰割的奴才了。
“嘁,她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哪敢真的要殺了九阡邪?她可沒那個本事能殺得了呢。”魏幼卿嘲笑奚落的眼神掃一眼水螢螢,好笑的直言拆臺。
“頂多就是在別人的面前,借著你這個表哥的勢,狐假虎威罷了。
你這個當(dāng)表哥的要是不在這里,她就成了慫蛋了,一準(zhǔn)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盛傾瀾聽到魏幼卿的嘲諷,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還有些未消化這一事實的表情。
“小九,你是水府的人啊?”
盛傾瀾問的這一點,九阡邪謾笑一聲,否認(rèn)。
“不,我可沒賣給水府,哪里算得上是水府的人呢?從頭到尾,我也沒有張口承認(rèn)過我是水府的人,雖然是在水府里生活過沒錯。”
“那他們說的,把你從九阡山里撿回去是怎么回事?你的父母呢?”盛傾瀾好奇的忍不住問道。
盛傾瀾話一出口,眾人視線再次齊刷刷聚焦在九阡邪身上,豎著耳朵聽著。
九阡邪臉色一頓,歪著頭,指尖輕點著下巴思索道。
“嘛,當(dāng)時還是小嬰兒,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是個棄嬰也說不定。”
月牙兒猶豫的開口跟著問道。
“那小九你從水府跑出來,是想去要找你的父母嗎?”
九阡邪似乎聽到了笑話一樣,一咧嘴。
“哈?父母嗎?那種東西我九阡邪可不需要,我出來當(dāng)然是為了游歷這大好河山了,世間美景這么多,干嘛要拘束在那些名義上的東西里,我追求的,可是比那種東西更美好的。”
月牙兒愕然。
“什么?還有什么比父母親情更重要的?家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存在嗎?”
九阡邪理所當(dāng)然的抱胸瞥著月牙兒,抖抖眉。
“當(dāng)然不是了。”
“是什么?”
“是自由的世界。”
“自由的世界?”月牙兒一愣,喃喃著九阡邪的答案。
九阡邪別有深意的眸子掠向瀛政。
“如果一樣?xùn)|西的存在不能更好的創(chuàng)造其他的存在,反而束縛了你想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成為了枷鎖,那它就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比如情的羈絆,還有仇恨。
我想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去尋找所謂的親情當(dāng)中,自然而然衍生出來的感情,并不是需要去尋找的東西。
刻意的追尋出來的東西,反而虛假,是沒有意義跟價值的負(fù)累產(chǎn)物,反而成了剝奪你自由的存在。
血緣這種東西的存在,還束縛不了我,還不如自己養(yǎng)出來的狗值得我去疼愛,這樣說,月牙兒明白了嗎?”
月牙兒聽得一臉霧水的搖搖頭。
“不明白。”
瀛政眸里一暗,沒有存在的價值?
他的仇恨,沒有存在的價值嗎?
成為了枷鎖與負(fù)累的產(chǎn)物麼?
成了剝奪他自由的存在嗎?
可是,剝奪了他自由的,分明就是他仇恨的那些存在,這個世界,不就是剝奪與被剝奪的關(guān)系嗎?
“被別人剝奪了什么,自己失去了什么東西,自然要狠狠給以還擊,要對方也品嘗一下。”
九阡邪輕笑。
“是這樣沒錯,不過,在你給予對方還擊的時候,你對對方的報復(fù)過程,反而成了剝奪你時間與原本自我的存在。
你在這場報復(fù)里,什么都沒有得到,相反的,一直在失去,一直在被仇恨所擺布,這樣的你,不過是仇恨的傀儡罷了,你的自我本心呢?你打算將自己的一生都葬送給仇恨嗎?活在仇恨的負(fù)累之中嗎?
你這到底是在報復(fù)別人?還是在白白搭上你自己的人生?
你真的覺得你這是在報仇嗎?而不是因為過去的既定事實在葬送著自己的當(dāng)下與即將葬送的未來?
你的腳下,走的可不是路,踩著的,是你自己。”
瀛政渾身僵硬的整個人徹底怔然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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