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想著，便在琴前落座。
黑色的琴身上紋了幾道金色暗紋，摸起來是溫潤的玉質感，琴弦微涼，細得仿佛輕輕一撥弄就會斷掉。
她試探性地用指尖在琴弦上劃過，卻沒料到這琴弦是極其堅韌的，很快就恢復了原狀，琴音清脆悅耳。
“放輕松。”落銀川提醒道，順勢握上了她的手，細心教導著。
也不知是原主接觸過琴，導致這身子有了肌肉記憶還是怎么的，南萸竟是上手得幾快，沒一會兒就得了要領。
她前世怎就沒覺著，彈琴是這么令人心情愉悅的事呢。
……
只見遠處屋頂上并肩立了兩人，一人是眸色暗沉的卿燃，一人是面無表情的付寒星。
“你來這干嘛？看我笑話？”卿燃忽地就挑了眉，一臉挑釁地看著付寒星。
“……”
“怎么，不上去砍了他？你不是見人都砍？這可都摸上手了。”這話雖是卿燃帶著笑說出的，但微微攥緊的指尖還是暴露了他心情的不悅。
付寒星懶得理他，竟是破天荒地拋出兩個字，雖然語氣冷冷的吧。
“無聊。”他說道。
說實在的卿燃這話他不愛聽，什么叫他見人就砍？明明是卿燃這廝一開口就沒什么好話，氣得他想砍了這廝的第三條腿，最好是讓他從此不能人道。
再說了，到底是誰忍不住想沖上去砍人，自己心里沒點逼數嗎？但前提是能破了這結界啊，雖然能看清里面發生的事情，聲音是屁點聽不著，真的難搞。
啊，還有啊，落銀川可是跟某個滿腦子有色畫面的二百五不一樣，一點威脅都沒有，所以果然最想砍的還是卿燃呢。
卿燃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抽：“你個黑心悶狐貍，該不是在盤算怎么砍我吧。”
“嗯。”付寒星倒是承認得一點不害臊。
話鋒被這不會聊天的傻缺一堵，卿燃只得丟下一句：“懶得理你，我還要去接阿魚。”
“……”
付寒星久久地凝望著卿燃離開的方向，心底暗道一聲：“快了。”便也在原地消失不見，青色衣袂消失在清冷月色里。
……
另一邊，南萸停了手勢，不失禮貌地微笑道：“謝謝。”
落銀川定定地看著她，卻像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眼神復雜而又深邃，末了，近乎祈求地開口：“你能……叫我一聲師父嗎……”
多久了……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南萸一愣，問道：“先生是把我當成誰了嗎。”
誰知落銀川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說的話也是莫名其妙：“你長得很像她，我的徒弟。”
“那她人呢。”
“死了，蠢死的。”像是說得不夠明確，落銀川又補充道：“為了一個男人。”
死了？他說得倒是風輕云淡，眼底的哀愁若是能掩藏得再深些便好了。南萸如是道。
“情一字，我不懂，但我能感受得出，您很在乎她，她在九泉之下，想必……”南萸本是想出言安慰他幾句，卻被他打斷了：“那你呢，能否代她喚我一聲師父，也算了了我一樁心愿。”最后的心愿。
“……”南萸輕嘆一聲，終是神色復雜地喚出那聲：“師父……弟子，不孝。”
晚飯習習，涼意刺入骨髓，直刺入人心最為脆弱不堪，最為柔軟那一方寶地。
“好……好……”落銀川忽然仰天笑了起來，眼底是令人不可琢磨的落寞，他喃喃著，嘴角劃過一絲凄涼：“好一個弟子不孝……好……真好……”
不知過了多久，待這冷風吹得人打顫，落銀川都一直背對著南萸，許久才拋過來一枚令牌，不著情緒地開口：“拿著它去找扶凜派掌門，想要就說，他不會攔你。”
說罷，他踱步進了竹林，身影消散在氤氳霧氣間。
于此同時，結界驟然破碎，在外面等候多時的卿燃幾乎上瞬間就沖了進來。
待其跌跌撞撞地跑到南萸身邊，卻看她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腳一軟便坐在了地上，也顧不得會不會弄臟一副了。
果然，她還是知道了嗎。
卿燃眼底的不忍一閃而逝，嘴角劃過一絲苦笑，直覺得心臟處悶得慌，上前也不是，扶也不是，手就僵在了那里。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南萸低著頭，喃喃道：“為什么我會覺得，心臟這么難受，是生病了嗎……”
“……”卿燃就那么靜靜地站在她背后，一言不發，或是說，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說，解釋嗎，還是說讓她打一頓出氣。
“卿燃，你說……我是不是認識他……”南萸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卿燃先是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
落銀川不是都告訴她了嗎，她怎么還叫我卿燃，莫非落銀川沒說？但她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我該怎么安慰她，還是讓她自己靜靜會比較好？
記得上次她生氣好像說想靜靜來著，但是讓她靜靜了之后，她靜了七天！七天都沒跟自己說一個字！果然這個方法一點都不靠譜！
這對于從來沒有安慰過女生的卿燃，顯然成了個難題，更何況他到現在都沒弄懂南萸為什么會難過。
“我想……”
南萸剛一開口就被卿燃打斷了：“不，你不想。”
“……”
好吧，傷感的氣氛瞬間被卿燃這一句破壞得干干凈凈。
在一旁觀察了許久的赤澹終于看不下去了，它本來是看南萸這么久還沒回來，想出來看看，就看到卿燃這個智障直男在這里墨跡，看得它尷尬癥都快犯了。
終于，它以自認為救世主一般的姿態，跳了出來，恨鐵不成鋼地嗷了一聲：“想啥呢，不安慰人跑這耍猴來了？”
卿燃沉默了一秒，終究沒動手揍赤澹，而是試探性地開口：“你還好嗎。”
“……”
被這倆活寶一攪和，再怎么難過這氛圍也被破壞了好吧，真的是，上輩子欠他倆的！
“沒事了，你們認識落銀川嗎。”南萸詢問道。
聽著這個名字，卿燃和赤澹都是默契地一言不發。
認識嗎？那當然是認識的。只是他倆對落銀川的了解程度不同而已。
卿燃么，其實在他認識南萸之前，落銀川就是她師父了，具體的，他倒不清楚。
赤澹么，和落銀川算是老相識了……
“嗷嗚嗷嗚。”主人你就別多想了，總之落老頭是不會害你的，至于別的，他或許想等時機到了再告訴你吧。
見南萸對這事兒大有抓著不放的意思，赤澹就開口隨意安撫了幾句。
－－－－－－題外話－－－－－－
問：師兄你是直男嗎？
卿燃：不可能我不是別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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