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B班教室門口,尹承一竟然產生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滿打滿算,從自己今天上午接到轉學通知開始到現在,其實也才大半天而已……但他卻有種已經過去很久的錯覺。在這個小小的半天內,自己已經橫跨了將近百來公里的物理距離,去了一趟被社會主流稱之為“生命防衛線”的鋼鐵長城,然后現在又從尚海回來了。一天之內走了個來回,這種事情在普通人眼中可能根本無法理解。
他說不好自己摔門而出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如此對待一個擁有少將軍銜的人到底會有什么后果……或許正如阿龍所說的那樣,得罪了有政府背景的人,接下來的后半生會很不好過,因為他們有一萬種辦法在日常生活中刁難你。
可……要是不拒絕他,難道以后真的要去當超警嗎?
去過那種不知何時會把命送掉的生活?
他笑著搖了搖頭,定定心神,推開了B班教師的大門。
————
“……綜上所述,諸位剛剛經歷過一場非常危險的試煉,這樣的經歷也許人生中只要那么一次就夠了。再度回到日常中,心理上難免會產生種種不適,這種時候就需要做一個及時的調整。要知道,求助于心理醫生并不代表你這個人的思想有多么骯臟,就和我們生病時要看醫生是一個道理……”
推門進去的瞬間,尹承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他卻分明有一股強烈的“背離感”,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以往家境富庶的同學們頂多將他當個小透明,多少還保持著那么一丁點同學情誼。可現在,他們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疏遠和鄙夷,大多數人甚至都不屑于掩飾這種情感。負面情緒如錢江大潮一般洶涌而來,幾乎要將他敏銳的感官完全淹沒。
原本想好的說辭,頃刻間灰飛煙滅。
……
“尹承一同學?”日籍的野比老師停下授課,將上半身微微偏轉過來,用一口純正的中文問道,“我記得你應該是被安塔列斯學院提前招生了吧,是有什么東西忘在學校里了嗎?”
“我……我找班長……稍微有點事……”他十分尷尬地看了一圈,發現自己的書桌已經不見了。
這才半天都不到啊!
柳新燕并沒有動,她和大家一樣坐在座位上,用冰冷的眼神審視他。眼前的場景莫名讓尹承一想到了蘇格拉底——幾千年前,當這位智者受到審判時,大概也和自己一樣面對著一雙雙如此冷酷的眼睛吧。這種感覺并不好,因為人生來就是群居動物,渴望著群體的認同……當他被單獨從群體中摘出來時,被排擠的孤獨感就像一根刺那樣狠狠扎在他的心頭。
她和野比老師用眼神溝通了一下,得到對方的首肯后,便不緊不慢地扶著桌子站起身,對尹承一點了點頭,“還在上課,我們去外面說吧。”
尹承一只好悻悻朝門外走去,垂頭喪氣,像一只被斗敗的狼。
來到走廊后,柳新燕照例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腰板挺得筆直。但不知為何,尹承一已經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十分隱晦的厭惡,只不過比起那些赤裸裸地敵意,柳新燕多少還愿意遮掩一下。
但也僅此而已了。
“班長,我……”
“你有什么事情,快說吧。”柳新燕客氣而又冷淡地說道,“我還要回去上課呢。”
尹承一苦笑著說道,“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個奇奇怪怪的大學突然就找上門來了,班長,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報過什么安特列斯學院——我甚至連聽都沒聽到過一次這個名字!所以啊班長,我們第一次填寫好的提前招生申請志愿表復印件……我記得是交給你的對吧?能不能把我的那份找出來,讓我對比著看一下。只要能把那個找出來,說不定我就不用……”
“真的很抱歉,你說的那些打印件已經交上去了,不在我這里。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話,可以去找校方溝通。”她極快的語速打碎了尹承一最后的希望,“恭喜你成功通過申請,被提前招生。”
撂下這句壓根兒沒有多少誠意的恭喜,柳新燕毫不猶豫,轉身欲走。她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尹承一了,轉身時動作顯得英姿颯爽,長長的黑發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發梢幾乎要碰到他的手背。
看著少女決絕離開的背影,尹承一心中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
被心上人用此等不耐煩的態度對待,個中滋味……非常不好受。你將她當做人生中最閃耀的東西之一,把所有和她相關的記憶片段小心翼翼地收攏起來,珍藏在記憶的閣樓中——盡管收攏在一起也沒有多少。而她卻用對待垃圾的規格對待你,甚至連一秒鐘都不想讓你進入她的心靈。
他真的很羨慕李書培,因為柳新燕和他是男女朋友,這意味著她在他面前會露出笑容。尹承一揮灑自己的想象力,想象著柳新燕笑起來是什么樣子——那一定很美很美,比世界上所有盛開的花朵都要吸引人。但一想到有資格目睹這抹微笑的人不是自己,有資格擁抱她、親吻她的人不是自己……尹承一內心深處會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不平等感。
強烈的不平等招致落差,而落差……則會引起諸如嫉妒、憤怒、痛苦、自卑等等負面情緒。
于是潛藏在暗處的大蟲,又笑了,笑聲尖銳而又刺耳,仿佛一個瘋癲的精神病人。
【精神壓力值已升至23%】
……
“班長……”他有氣無力地強裝出笑臉,企圖撐起最后那么一點點顏面,不將失望和傷心寫在臉上,“我到底做錯什么了?”
柳新燕站定,轉身,夕陽的光輝從窗戶中射進來,灑在她身上,讓她沐浴上了一層奇美無比的光暈。少女的眼珠在這一瞬間被映照得宛若琉璃,熠熠生輝。
“你沒做錯什么啊。”她冷冷地說道,“你只是……跑在了我們前面而已。這一次提前招生也是,上一次在校車上也是。”
聽聞此言,尹承一渾身一震,腦中驟然響起驚雷。
他突然意識到……在這些普通人眼中,自己那天根本就只是個背信棄義的逃兵而已。據報道那天在之江大橋上來了兩個善后的超警,他們一定會清點人數,然后順理成章地發現自己不在。
他們會怎么看我?
不……在此之前,他們有什么資格這么看我?
是我救了你們!是我打跑了那個渾身長著水晶外殼的家伙!是我不計前嫌救下了你們命懸一線的李哥!我完全可以就坐在車子上什么都不干的,我完全可以把你們丟在那里等死——反正最后死的也不會是我。大不了校車被推下之江大橋,掉進錢塘江,我砸碎玻璃、撕開車皮照樣可以逃生!
可……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卻還要擺出冷臉來對我?
……
“我沒有跑。”在極度的怒意之下,尹承一的聲線低沉下來,他的目光也變得有些兇狠,“班長,讓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跑。”
“那你去哪兒了?”柳新燕轉過身來,用不加粉飾的輕蔑口吻說道,“對啊,你是沒有跑。你只是管自己走掉了而已……在大家被困在校車里受難,在李書培被那個罪犯反復折磨的時候,你快人一步,甩掉了我們所有人。”
“……”尹承一無法反駁,唯有沉默,他的雙手在輕輕顫抖。
“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你或許也沒想那么多,只是想要活下去,這一點我無可指摘。”她再也沒有把眼神聚焦在尹承一身上,說話聲音變得又輕又淡,仿佛一陣虛無縹緲的霧氣,“可是當大家都存活下來的時候,先逃的那個人無疑會面臨千夫所指,被斥為懦夫——至少班里的大多數人現在都是這么看你的,他們巴不得你快點消失。我想你應該也做好覺悟了。”
“那……你呢?”尹承一突然感覺什么東西沖上了自己的腦門,以往拘束著他的很多東西被沖散,顯得不那么重要了,“你也覺得我是逃兵嗎?”
“……和你比起來,至少李書培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她往后跨了一步,淡淡地說道,“盡管他被揍得遍體鱗傷、無比狼狽,他在我們心中也是英雄。”
她沒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但對尹承一來說,這樣的答案就足夠了。
少年從出生至今從未遭遇過這么委屈的事情——明明就是我救了你們,但我又不能說。因為說出事實并不能讓現狀變得更好,反而會變得更糟糕:那天自己可是化身為怪獸,用那么殘忍的手段殺了足足十來個人!難保不會有人在校車里看到了自己的一舉一動,只不過形象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們無法將自己和那頭怪獸聯系在一起……
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們又會怎樣?
真的就會一改現在的漠視,崇拜、感激、尊敬自己嗎?
不……他們會用看待怪物的眼神看我,會愈發對我敬而遠之。他們畏懼我,就像中世紀的人們畏懼女巫一樣,為了讓自己在夜里睡一個安穩覺,他們甚至會將無辜的女子拖到街上用火燒死——這就是人類對異類的處刑方式。
寧愿讓自己被當成懦夫,也不要被當成異類。
“……好。”
長久的沉默也只是讓尹承一憋出來這么個字,他再也不想忍受這種屈辱和嘲諷了,繼續留在這里爭論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于是這個十七歲的男孩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憤憤轉身,朝樓梯大步邁去,他覺得那一瞬間有很多雙眼睛在看他,包含鄙夷的眼神如箭雨一般刺過來,輕易就穿透了槍彈都無法打破的皮膚,傷到內心深處。
柳新燕的聲音從背后遠遠傳來,“對了,你留在抽屜里的那些書,我也讓人處理掉了。反正你之后也用不到……沒關系吧?”
尹承一怔了一下,咬緊牙關沒有發作,只管自己往前走。
學校的走廊并沒有多長,拐個彎兒,下了樓梯,尹承一自然就消失在柳新燕的視野當中。
少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身體放松下來,背靠在墻壁上。方才和尹承一的對話中,她用了全部的精力來克制雙腿和手指不要顫抖,極力將面部神情偽裝得滴水不漏,以至于尹承一根本沒發現她的怯意……這會兒總算大功告成,少女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似的。抬手抹了一把額頭,手背上卻沾滿了汗水。
那是身體因恐懼而散出來的冷汗。
想了一會兒,她并沒有直接回班,而是轉身朝同層校長室的方向走去。
————
“咚咚咚!”
“請進。”
柳新燕并非第一次敲開校長室的大門,但難免還是有些緊張。這是一間非常復古的辦公室,木手校長似乎刻意將其裝點成了一座小型的圖書館,房間上下分兩層,中間有一座螺旋狀的樓梯相連接,這種結構其實非常容易引起火災……兩邊則是層層疊疊的木質書架,看上去非常笨重,咖啡色的原木卻透露著一股濃重的歷史氛圍。
古老的掛鐘懸在頭上,秒針“滴答滴答”地走著,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中已經很難聽到這種聲音了。
每次走進來,柳新燕總覺得自己的心跳也會隨之減緩,空氣中彌散著一股高檔咖啡的味道。
木手校長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前,永遠正對著來人。他看上去三四十來歲,就“校長”這個職位來說算是非常年輕,穿著一件深色的呢絨西裝,熨得平平整整,看不見一個棱角。銳利而又嚴肅的眼神從鏡片后刺探出來,接觸到這股眼神的人總會下意識地逃避——好像只要看久了,內心深處的秘密便會一個接一個地被挖掘出來。
“校長好。”
“……”木手校長抬頭看了她一眼,將正在審閱的文件放下,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椅子,“坐。”
于是柳新燕乖巧地坐下,坐姿拘謹,仿佛第一次在舞臺上上公開課。
“尹承一走了?”
“嗯。”柳新燕點點頭,“我……我照校長教我的那樣和他說了。”
“他如何反應?”
“好像有點生氣,有點惱怒……”柳新燕回憶著尹承一那幅強行裝出不在乎的神情,實際那時候他眼底的怒意根本沒有掩飾,“但最終還是走了。”
“行,你辛苦了。”木手校長再度翻開另一本不知是報告單還是文件的東西,快速審閱起來,淡淡地說道,“柳同學,很感謝你對學校做的貢獻。雖然你可能暫時還不知道你的舉動有什么意義,但我向你保證那是有意義的……去那所學校,對尹承一來說會更好。”
“回去上課吧。”
……
柳新燕欲言又止,有些惶恐地看著她的校長,并沒有離開。
“還有什么事嗎?”木手校長并未抬頭看她,一邊在文件上寫著什么,一邊問道。
“校長……”她最后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問了一個令她自己都無比驚訝的問題,“尹承一他……就是那天在之江大橋上突然出現的怪物吧?其實是……是他救了我們,對不對?”
話語出口,原本就極度安靜的校長辦公室變得愈發死寂。
木手校長終于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頭,用平淡至極的眼神看著少女。他似乎對一切都是這幅處變不驚的態度——即便是當柳新燕拋出一個自以為驚世駭俗的論點,眼前這個中年人都沒有表現出一絲驚訝,甚至連最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有。
這給人一種很可怕的感覺……柳新燕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他……真的只是一所民辦高中的校長嗎?
少女擰了擰粉嫩的拳頭,她能感受到心跳正在加速——自己似乎在無意間介入了一個本不該介入的秘密。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木手校長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以問題繼續逼視著柳新燕,渴望聽到她的答案。
“這個……我……”
木手校長沒有催促,但他徹底放下了手中的筆和紙,正襟危坐,擺出日籍人士認真傾聽時獨有的姿態。好像和少女的答案相比,擺在桌上的那一大堆文件報告一下子就不重要了。
等待許久,少女總算編織出了一段完整的回答。
“我……簡單地推測了一下……”她停頓了一下,因為過于緊張而吞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當時我自己也在校車上,校車的四個輪子都沒了,車身嚴重變形,撞在之江大橋的護欄上。那種情況下,大部分學生都在一段連續顛簸之后昏迷了,即便是醒著的也難免磕到什么,根本沒有力氣逃跑……我們相當于是被完全鎖在這節小小的車廂里,小半截車廂已經懸空,下面就是錢塘江。就算想逃,也沒有地方可以逃!”
木手校長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可尹承一卻逃走了!在沒有任何人看到的前提下,變魔術一般逃離了這節車廂。這說明他的身體素質和我們有著巨大差距,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脫離那節變形的車廂,這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再結合他今天的表現……那種委屈里帶著惱怒的神情,我只能得出這種解釋。”
“是他救了我們。可是礙于某些情況,他不能把事實公開,只好默默忍受著我們對他的嘲諷和鄙夷。”
……
“滴答”“滴答”……
時針轉動的聲音一時間成了辦公室內的主旋律,木手校長仍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上半身挺得筆直,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
柳新燕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但又礙于人家是校長,不能走,只好強迫自己坐在椅子上,其實背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彎下來,雙腿漸漸蜷縮在一起,像是要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那個……木手校長……?”
“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啊。”木手校長用毫無起伏的聲調贊嘆道,他拉開了右手邊的木質抽屜,開始在里面尋找某件東西,“柳新燕,是嗎?”
“嗯……”柳新燕無疑也看到了他正大光明的動作,心跳“嘭嘭”地開始加速。理性告訴她校長是不可能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傷害她的,感性卻在喊她快跑,因為校長很可能從抽屜里掏出一把槍——如果這是一本懸疑小說的話。
“我看過你在迎新晚會上的表演,你的小提琴和拉丁舞都讓我印象很深刻。”他似乎終于摸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右手停止了動作,“讓我再重申一遍——你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他竟然對柳新燕笑了一下,“幸好,你遇到的是我們。”
……
“沒有這個必要吧。”另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從旁傳來,硬是把柳新燕心臟都嚇停了半拍。
因為她根本沒見到有第三個人從門外進來過!
野比老師抱著雙臂,臉上浮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壞笑。他大大咧咧地從左側書架那邊繞過來,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手上還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對木手校長打了個招呼,“呦,這本書我看完了,所以續集就拜托啦。”
柳新燕在驚愕至極瞥了一眼,看到書的封面上赫然寫著《銀河帝國》四個大字。
“……你現在應該在給B班上課。”木手校長似乎對他的出現見怪不怪了。
“是啊,我在上課啊。”
“你明明就在這里。”
“我就不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嗎?”
……
木手校長沒有繼續和他抬杠,轉而問道,“你來干什么?”
“我……不能來嗎?”他的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老師面對校長時應有的樣子,看這幅老神在在的表情,這囂張至極的二郎腿,柳新燕甚至以為野比老師才是真正的校長。
什么情況?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少女在心中瘋狂地吐槽著。
“當初我們說好的……在這個國家,所有的事都交給我負責。”木手不緊不慢地說道。
“大方向上確實如此,但現在……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某個女孩子過于聰明了,其實也不是‘過于’,只是比我們當初預估得略大一些……這份差值會影響日后的一些事情。為此,計劃必須做出調整。”野比老師笑著解釋道,“我打算把一切都告訴她。”
木手校長看了一眼柳新燕,默默地將某樣東西放回抽屜,收回右手。
“是嗎?”
“是的。”
“有必要嗎?”
“……不一定。這只是我突然想到的,在百忙之中……下一步閑棋。”野比老師溫吞吞地笑著,“如果我不來,你會對她做什么?”
“……”木手校長看了柳新燕一眼,又收回目光,沉聲說道,“不會做什么的。”
這話連你自己都不信吧!——柳新燕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隨你怎么說吧……這小姑娘和尹承一之間的緣分可還遠遠沒結束呢。我們現在干預她,總比日后‘那些人’干預她來的穩妥一點。”
野比老師再度起身,慢慢靠近柳新燕,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說道,“那個……柳新燕,B班的班長對吧?”
“接下來我要和你說的事情涉及到很多秘密,有關于我們的,有關于尹承一的,也有關于安塔列斯學院的……你什么都別問,先聽著。聽完之后也別到處去說,可以嗎?”
她真的很想搖頭,但柳新燕確實是個聰明人,她知道……看到了野比老師和木手校長的互動后,自己其實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于是在這個紅霞漫天的下午,柳新燕的三觀徹底破碎,然后再重建,循環往復了將近四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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