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耳朵!”丹青不愧是修仙多年的業(yè)內(nèi)人士,聽到吼聲的第一秒就做出反應,連聲喝道,“他的吼叫聲里有很強的‘魔氣’!不要去聽!”
“搞什么,又來……”銀胄干脆直接讓阿德勒隔絕掉了外界的所有聲響,只保留一個超警們交流的頻道,在麥克風里交流,“真沒想到,有第二形態(tài)的還不止鶴老大一個。”
“很正常。”火拳冷淡的聲音也加入到談話中來,“安塔列斯學院現(xiàn)在就有一位神仙系能力者,他也和尹承一一樣,具備著‘變換形態(tài)’的能力。似乎對他們來說,切換到一個符合‘神明意志’輸出的新姿態(tài)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少陽的第二形態(tài)可比他帥多了!”云小白忽然在公屏里插了這么一句,“看他這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干脆別叫神仙系,叫‘妖怪系’算了,哪有這么猙獰的神仙。”
“哈哈,小姑娘,這就是你不懂了吧……”前職業(yè)道士正氣清了清嗓子,開始給一眾超警們科普起宗教知識,“確實,徐少陽的第二形態(tài)雍容華貴,而且雅到極致,似乎很符合一般人對‘神仙’的印象。可是按照道教的說法,能夠得到成仙的生物不一定是‘美’的,山神河婆、魅靈精怪,乃至是在凡間受到皇帝敕封的城隍之神、山川之神……大道可沒那么庸俗,只準美的東西成仙,而將丑的拒之門外。”
“比起這個,我們是不是該準備撤了?”一直躲在云舟后面的鬼火少女還從未見過此等天崩地裂的大場面,這會兒聲音已經(jīng)緊張得有些變形了,“那個尹承一也好,鶴院長也好……打個架都快把這兒給拆平了。要是待會兒山體突然崩塌,我們豈不是會被活埋?!”
“這倒是不用擔心。”付歸藏淡定地擺擺手,語氣沉定,完全就是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你們看……”
他指了指因為尹承一急速下墜而被抹掉的山峰,說道,“剛才這一下離這里并沒有多遠……尹承一下墜的速度又足夠快,一下就蕩平了大半座玉皇山。可怕的震蕩波傳到這一塊區(qū)域時卻突兀地靜止了,像是被某種力量突然中和掉,沒有再擴散下去,我們所處的這片廣場也得以幸免。”
“但是沒有,大家腳下的土地還很結(jié)實,石頭依舊是石頭,哪怕我們用力跺兩腳也不會立刻碎掉。”
“你是說……”
“嗯。”付歸藏點點頭,以篤定的語氣說道,“鶴院長用什么手段加固了我們腳下的土地,以確保我們能在最佳位置觀看這場表演秀。”
“哈哈。”刺蛇勉強笑了笑,可以想象到她面具下的表情一定比哭還要難看,“怎么說呢,確實是院長的風格吧……”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確實如云小白所言,尹承一化成的怪獸猙獰可怖,完全當不起“神仙”二字。他的身體驟然膨脹了三倍,約有六米來高,呼吸如雷聲一般粗重,但渾身上下的肌肉已經(jīng)不能用“健碩”二字來形容……簡直就是一塊被打磨到通體透亮的黑鐵!和他一比,大大小小俱樂部里的健身冠軍一下子就成了發(fā)育不良的弟弟。在無垠的夜空之下,這頭怪獸憤怒弓著背脊,脊椎位置長出來一條長長的鎏金色劍骨,將屬于尹承一的衣服完全撕爛了。
他仍然保持著類人形的四肢、軀干和頭顱,但體型已經(jīng)是綠巨人那般模樣,手掌大到能像提小雞一樣把一個正常成年人提起來,然后單手捏死……渾身的棕黃色毛發(fā)異常茂密,覆蓋在表皮上,隱隱形成一些奇異的圖案。但無論如何,眼眶中那雙熾色的眼睛卻沒有變,依舊散發(fā)著憤怒的光芒。
第一眼看到星空,他勃然大怒。
仿佛一個被囚禁了幾千年的犯人隔著牢籠看到了自由。
“嗷啊————————!!”
他爆發(fā)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雙腿一蹬,如炮彈般彈射出去。雙腿之中蘊含的爆發(fā)力瞬間粉碎了剩余的大半山石……大半座玉皇山于頃刻之間轟然倒塌,簡直就像被海水沖垮的沙堡。強大的沖擊波以此為圓心擴散開來,如同池塘表面的漣漪般擴散開來,蕩平周遭的一切。它們很快又撞到丹青方才布置的“劍圍”之上,“咚”的一下反彈回來,只在這一片土地上來回掃蕩著,很快便將一切都夷為平地。
“轟——隆————!!”
一時間,超警們所處的廣場成了唯一的孤島,玉皇山的其他部分同時崩塌,根本就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玉皇山由上至下破碎開來,林木石塊呈水滴狀飛濺而出,萬物在瞬間被巨力抹平。
聲勢浩大,有如奔雷。
然而還不等地面上安分下來,半空之中再度傳來一陣有些痛苦的嚎叫聲。
“砰————!!”
云層之中的聲音像是兩個具有極大質(zhì)量的物體撞在了一起。
怪獸從天上掉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線,落入倒卷起的塵埃云之中,不見蹤影。良久,才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彌散在那一片區(qū)域的塵埃云隨之散去,但見怪獸平躺在隕石坑之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熾紅色的眼中怒火難平,竟是半滴血都沒流!
他的皮膚有一種獨特的金屬光澤,總體來說呈暗金色,仿佛銅鐵鑄成。這幅可怕的身軀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大塊大塊的肌肉緊密鑲嵌在一起,好似一幅貼身鑄造的板甲。怪獸化后,尹承一就像一團被發(fā)開的面粉一樣膨脹了,上半身衣服早已因為肉身變化而撕爛,而下半身卻還保留了一條褲子,勉勉強強遮住,讓他不至于全裸在外……棕黃色的鬃毛異常堅硬,遍布全身,使他看上去像野獸多于像人。
鶴連山緩緩從高空降下,主動散去了那層覆蓋在身上的陰影,讓眾人第一次得見他在“這個狀態(tài)”下的樣子。
人依舊是他,五官、身形也沒怎么變,只是被籠在一團若有若無的黑影之中,像清水拂過表面,讓人無法看清他的具體表情。再加上他此刻仍然懸于空中,以絕對的優(yōu)勢俯瞰大地,更是憑空多了幾分“天神下凡”的意思。
————
“這么快就出來了嗎……”
鶴連山的聲音忽然響起,但又不像是從天上傳來的,而是從唳唳風聲中來,從滾滾黃沙中來,從四面八方的任何一個角度中來。感覺就是他扛著一個音箱,然后以極快的速度圍著眾人繞圈奔跑,傳至耳中全都是立體聲。
“他……干嘛?”紫陽無疑也聽到了鶴連山這詭異的發(fā)聲方式,登時就驚了,“說話就說話嘛,把聲音弄得那么有立體感是要鬧哪樣啊!”
“必須要這樣。”付歸藏眉頭微蹙,如此說道。在場的所有人當中,他對鶴連山應該是最了解的,因而在解說時就顯得格外有話語權(quán),“現(xiàn)在的鶴院長就是影子宇宙,你想想,當一個宇宙內(nèi)所有的一切,從微觀到宏觀,從粒子到恒星,到星云,再到四散亂飛的奇異物質(zhì)……這些東西在同一時間以同一頻率共振,然后向你開口說話,會怎么樣?”
“……啊?”紫陽在精神上無疑也只是個普通人類,面對這種哲思問題,他根本無從想象。
但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妙。
“聆聽神言者,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處理系統(tǒng),會因為神言中蘊含的力量而瘋狂。無窮的信息涌向你的大腦,最終將其直接破壞掉。”他平靜地說道,“而很明顯,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具備‘直接’聆聽神言的底子。或許鶴院長沒有神性,但他的能力強度和神明無異,所以……為了不讓我們的大腦燒掉,他只能用另一種方法來傳達意思——震動空氣,形成音波,然后用那個聲音說話,這樣就可以避免直接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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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尹承一體內(nèi)的神明啊……”此刻鶴連山的聲音變得十分空靈,好像天上的星辰在有規(guī)律地閃爍著,將聲音直接投射到你的腦海里,“報上名來。”
“哈,哈哈哈哈……”粗獷的笑聲從尹承一喉嚨中迸射出來,宛如火炭,音色和他之前的聲音大相徑庭,儼然就是換了一個人在說話,“在問別人的名字之前,你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才對吧!”
“我是鶴連山。”
“你是個狗屁的鶴連山!”大蟲用尹承一的聲帶怒吼道,“少在那兒胡扯了,你根本不叫這個名字。太古年間和你一個級別的神又不是沒有,老子見過,別拿這種糊弄小屁孩的把戲糊弄老子。”
“我不是神。我是鶴連山。”他如此重復道。
“吼……?這倒有點意思了。”大蟲咧開大嘴,舔了舔嘴唇,露出那一口令人膽寒的森然利齒,“老子見過很多自稱神的人,卻從沒見過愿意稱呼自己為人的神。你……到底是哪個老東西?說出真名來讓我聽聽,說不定你我過去還是老相識呢。”
“……”鶴連山沉默片刻,似乎不想在身份這一問題上繼續(xù)糾結(jié)了,轉(zhuǎn)而問道,“接下來,我會將尹承一送到安塔列斯學院去,他將在那里度過一段難忘的時光。不出意外的話,我會竭盡全力地培養(yǎng)他,將他從幕后一步步推到臺前——最后進入大眾的視野里,成為一個和‘火拳’不相上下的超警。”
“嗯。”大蟲獰笑著掏了掏耳朵,“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浮在半空的鶴連山淡淡說道,“我只是覺得,既然尹承一是你的宿主,你兩一心同體,他的事就是你的事。提前告訴你一聲……會比較好。”
“哈哈……你好像很在意這個小子啊。”大蟲半揚起頭,狂傲的笑容中盛氣逼人,完全不把眼前的神放在眼里,“我問你個問題。”
“你看上的到底是什么?你想利用的……究竟是這個小子,還是我?”
“我已經(jīng)看出你并非善類。若是你沒有被困在尹承一身體中,想必也是要翻江倒海、偷天換日的主兒……”鶴連山從容不迫地答道,語氣連貫,好像早已將答案在腦中想好了似的,“幸好你現(xiàn)在被鎖在他的身體里。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只要尹承一還活著,他就是你的‘宿主’。我需要利用你的力量,但我更需要他以良好的心性、充足的經(jīng)驗來駕馭你。畢竟,無法掌控的力量,最終也只能釀成災禍罷了。”
“我警告你,尹承一的‘劇本’已經(jīng)被規(guī)劃好了,之后他是肯定要走超警這條路的。你大概是個相當邪性的神,但就算是為他好,請不要在關(guān)鍵時刻動搖他行善的決心,更不要勸誘他墮落,否則的話……”
他頓了一下,以劊子手行刑時的語氣說道,“我就只好替天行道了。”
“萬一……他自己不想呢?”大蟲歪著腦袋,陰陽怪氣地笑道,“他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不愿意為那些鄙夷他、孤立他、敵視他的凡人奉獻一切,你能指責他不夠高尚嗎?”
“我自有辦法拴住他。”鶴連山淡淡地說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哈哈哈……隨你便吧。”大蟲不甚在意地揮揮手,冷聲笑道,“你愿意許諾給他什么,是糖衣炮彈也好,是所謂的‘道德光芒’也罷,和我都沒關(guān)系。只是,鶴院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他猛跺兩腳,震得大地嗡嗡作響,遠處的山川樹石跟著搖晃起來。
“賭約還沒有結(jié)束……我還沒輸呢————!!”他憤怒地吼叫起來,像一個揮舞著長矛的野人,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
“哦?”鶴連山的語調(diào)驟然升了一個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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