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聞言小心翼翼的接話,眼前這位在巖城可是跺跺腳不論是誰都得抖三抖的傳奇人物,更是高貴的煉丹師大人,瞧他胸前那枚徽章應該是晉階四品煉丹師行列了,即便是能夠說上兩句話那也是能銘記一生的紀念性事跡!
封陽神情一滯。
“你說清楚,出什么人命了?”
他就是隨口一說,但是真出人命那還真是大事。
“昨夜城北部一處院子著火了,聽說燒死了兩個大人一個小孩,赤焰全員出動滅火,今早顧家七少爺急匆匆的從火場廢墟跑了出去,后來我們少團主就叫我來煉丹師公會給您傳個消息。”傭兵將知道的消息簡短的說了出來,沒想到顧家那位七少爺竟然能夠讓封陽會長神色大變,還真是不一般的角色。
要知道他們少團主也曾經在巖城放話,誰敢動顧七少爺一根手指頭,就是跟整個赤焰傭兵團作對。
要說這巖城現在誰最了不得,恐怕也就數這位風頭正盛的顧七少爺!
“什么,死了三個人?”
封陽一驚,那豈不就是小家伙院里的人都死光了!!
封陽是知道青嵐、蕭嬤嬤與顧璃存在的,因此這兩大一小指的可不就是她們三個人嗎?
那小家伙的性子,還不得發瘋?
“是啊,封陽會長!
傭兵連連點頭,繼續在封陽心頭砸下一顆重擊:“據說火滅了之后就只找到了一具燒焦的尸體,另外兩人都燒成灰了!”
封陽扶在椅子上的手瞬間握緊,硬生生將一塊碗口粗的木扶手掰斷。
他看向玥兒,“你去顧家那里盯著,只要是如林焰所言,顧家小家伙遇見解決不了的麻煩,立刻過來通知我!”
目前沒有證據,想必那小家伙也不會惹出太大的禍事,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小家伙背后的老師也一定會現身幫忙。
如果小家伙老師沒有出現,那他再過去也不遲。
顧家的人,礙于帝都的壓力,應該不會傷及這小家伙的性命。
他身為煉丹師公會的會長,身份權勢雖高,但也不好插手三大巨頭之中的家事。
若真的鬧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哪怕是撕破臉他也得護住顧七那小家伙。
“我這就去!
玥兒臉色也有些凝重,邁著急匆匆的步伐朝外走去。
她見過顧七少爺的兒子,長得不僅討喜還格外的乖巧,瞧顧七少爺對那小少爺的態度是極其重視的,這下出了事搞不好還真的在巖城鬧出點風風雨雨。
那么一位肆意張揚的少年,沒有紈绔驕縱的脾性,一舉一動都透漏著灑脫年輕的銳氣,還真是讓她曾經都臉紅心跳過,真要出了事還真是惋惜得很。
她注意著消息,能幫的得盡快給會長大人匯報。
玥兒心中思緒萬千,心情焦急復雜的跑出了煉丹師公會。
顧家。
顧云歸長驅直入,進了秋霜院。
秋霜院是顧家小輩中女子居住的宅院,院子面積與清心園差不了多少,里面環境更加雅致些適合女子居住,雖然是聚居的院落但是比起衰敗的清風園好上太多。
江若貍的住處,在秋霜院中央,最寬敞的一間房屋。
由于顧夫人特意交代過,再加上江若貍是顧家資質最佳并且又是未來顧家少夫人的緣故,在秋霜院內她的房間不僅是最寬敞的還是環境最幽靜別致的,故而極為好找。
顧云歸這么直接的闖進秋霜院,另一些女子低呼出聲。
這顧七少爺就算是再怎么厲害,那也不能不顧男女有別強闖女子住處不是。
因此有幾名氣不過的女子,上前將顧云歸攔了下來臉紅耳赤的斥責幾句。
顧云歸看著身前攔住的幾道靚麗身影,冷厲的眸光射過去,不帶一丁點溫度,就像是死人的注視一樣麻木,眼底還是赤目猩紅。
這些女孩沒見過這種場面,一個個的話都噎在口中不敢吐出。
有怨氣,那也吞了下去。
“滾!
一個字,令眼前圍住的防線鳥獸四散。
她現在沒心情,更沒時間和這些人計較,若是再有人不長眼阻撓,恐怕她會直接殺人!
被趕走的女子,有的嚇紅了眼。
有的氣勢沖沖的組隊去議事長老面前告狀,希望懲戒一下行事囂張不懂分寸的顧七少爺,就算長得帥也不能為所欲為!
結果兩位議事長老一聽這話,一位說還有要緊事與家主商議沒時間搭理這種小矛盾,一位狠狠訓斥了這幾名女子,讓她們思想都放在修煉上,別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顧七少爺在顧家的權位就算是想要掀了秋霜院那也是說幾句話的事,另外還罰這些女子都去抄寫一遍顧家族規。
告誰的狀不好,非得去惹顧七!
家主前段時間可是敲打了他們兩個,帝都那邊對顧七少爺沒斷念想,算算時間再過兩個月就該派人來將顧七少爺接回去了!
這種節骨眼上,誰敢給顧七上眼藥水?
再者說,他們本來心就更加偏向顧七少爺這位嫡系的血脈,加之顧云策那位絕世的天才回歸了,他們二位巴結顧七少爺還來不及。
責罰?
責罰這幾位告狀的才是!
一群人氣勢沖沖的來,灰頭土臉的走,活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
顧云歸到了江若貍的房間外,房門緊閉著。
身后三三兩兩經過的女子看見她停留在江若貍門前,一個個指指點點,臉上帶著八卦的笑容。
“你說七少爺和表小姐不會真的有什么關系吧?”女子甲捂著嘴,小聲道。
“誰知道呢,我跟你說七少爺現在的身份和能力,就算配表小姐那也是綽綽有余,這才是真的郎才女貌。”女子乙眼泛桃花。
“說真的七少爺的容貌在顧家那可是無人可敵,再加上現在背后有靠山,表小姐和七少爺在一起那也是高攀了!”女子丙跟著道。
“只不過別看他現在能戰勝六星武者,等到表小姐和大少爺修為晉階道武師武靈,再比這些拳腳功夫就不一定了!”女子丁反駁道。
“我要是能夠嫁給這么好看的男子,就算是他實力不怎么強悍也不算什么,大不了我護著他……”
“瞧你想得美,你有表小姐的容貌嗎……”
背后的嘀咕聲顧云歸聽得清楚,只不過眼下壓根沒有理睬她們的想法,身上的寒氣幾乎將周圍的花草凍死,一棵棵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葉子。
敲了幾下門,顧云歸沒聽見里面的回應聲。
她怒了。
抬腳直接踹向了雕花房門,勁道之大直接將木質的門踹斷。
“嘭——”
聲響落下,兩扇大門彈到兩側墻體上,巨響讓不遠處看熱鬧的女子渾身一震。
難不成這倆人吵架了?
房間之內。
冷冷清清的沒有一絲溫度,就連江若貍身上常有的馨香也沒半點痕跡。
床榻,書桌,側房沒有見人。
而床上的被褥紋絲不動的疊放著,木架上盥洗盆內沒有一絲水跡,看樣子今早是沒有動用過。
她出門攔住兩名女子,沉聲逼問道:“江若貍人呢,你們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不過昨天下午在練武場碰見過她,昨夜里我見她房間的燈一直沒亮,還以為早早就睡了,今早也還沒碰見她出門,怎么她這會沒在里面嗎?”女子甲答道。
女子乙跟著點頭附和。
江若貍昨晚并沒有回來,她現在是不是帶著青嵐顧璃離開了,還是說……
顧云歸眸中神思婉轉,城北宅院拐角處是個隔壁宅院相靠近的角落,寬度只有一米多,且留下蛇紋纏月簪的角度又比較刁鉆,江若貍既然到了宅院外為何會處于如此偏僻的拐角角落逗留而不是直接進院子尋找三人,甚至還將自己最珍視的蛇紋纏月簪遺失。
除非是她刻意而為!
江若貍之所以會到城北宅院那里尋找蕭嬤嬤等人,除非是有什么緊要的消息提醒,而她一直在留意著顧少嵐的動向……
能夠對蕭嬤嬤他們產生威脅與敵對心思,并且又被江若貍提前察覺的人,巖城中只有顧少嵐!
看樣子,江若貍也已經被控制,否則不會消失了蹤跡。
這支蛇紋纏月簪就是她留下來的線索。
神色幾變,她松開了握著兩人的手臂,風風火火的來,又火急火燎的出了秋霜院。
“這兩人是在鬧什么,真的莫名其妙……”
“誰知道呢,不過七少爺長得可真帥!”
女子甲和女子乙討論了兩句,手挽著手朝著練武場行去,看來只有成為表小姐這樣優秀的女孩才能引起七少爺這等少年的注意,她們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費點心多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顧家西北方,一處暗室。
這里是院宅建造之時留下的一處暗室,地下的面積大約比起清風園差不多,里面是八九個隔間,像是地牢一樣被分隔開,消音石堆砌的頂板不僅結實還能阻隔地下傳出的聲音。
地面上是顧家小花園,旁有水潭,潭中央是一處涼亭,潭邊花團錦簇緊貼著幾處裝飾的假山。
假山有機關,打開便是朝下的狹長甬道。
甬道寬兩米,長約十米。
兩側墻壁上隔不遠就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夜光石,甬道昏暗的環境在這樣柔和的光線鋪設下,顯得有些陰沉沉的,但是入目倒是能夠看清里面的各種布局。
這些夜光石上蒙著的灰塵被擦去大半,但仍能看見一點點灰塵痕跡,應當是數年未曾踏入的緣故。
夜光石不似其他油燈燭火,它能夠保存千百年而不損毀。
前方直達暗室,里面的每個隔間頂部都鑲嵌著一塊盤子大的夜光石片照亮,隔間內部一干二凈的什么東西都沒有擺放。
原本這處宅院已經數百年歷史,也是顧家從旁人手中購買的才更名姓顧,因此這處暗室即便是顧家家主顧楠也毫不知情。
顧少嵐也是偶然一次在假山停留,才打開了進入的機關,發現了這處暗室。
由此,這里也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其中一間隔間。
擺著一張簡易的書桌,上面羅列著一些書信以及資料,嶄新的物件與破舊的暗室有些格格不入。
顧少嵐立在書桌前,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攤開的信紙。
——近期留意顧云歸背后的神秘人身份,以及那名武皇強者的由來,在查明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惹出禍端,另外顧云策已經在朝著顧家施加壓力,顧云歸在兩月后顧家壽宴時回歸帝都,借用顧楠的力量在回程時期動手。
白紙黑字清晰,落入顧少嵐眼中。
“信件來得有些晚,先前讓我對顧云歸出手,沒想到又突然勒令我收手,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現在收手也是不可能的!彼终婆脑谛偶堉,狠辣的聲音在暗室中傳開,看了眼其中隔間中分開關押的三人。
近段時間他能察覺到江若貍在暗中跟蹤偷聽他的計劃,故意泄露了這次的設計,可是她既然知道了,那這次事情平息之前他只能將江若貍也藏起來,也讓那個女人長點記性。
暫且就讓顧云歸以為青嵐和顧璃已經喪命在火場中,到了下次帝都傳來消息,他再將人拖出來做籌碼!
三人被分開關押,每處隔間內的空間有兩米寬度,容納顧璃這個小孩子的身軀還好,但是容納青嵐與江若貍瘦削的身軀則有些憋屈。
隔間之中墻體都是實體,將視線分隔開。
江若貍率先醒來,她扶了一把沉重的頭顱,腦袋里暈沉沉的對于身處的環境極為陌生。
剛剛醒來的她,雙眼經過上方碩大的月光石照射,看著周圍的事物也極為模糊。
過了片刻,她才適應了眼前的場景,一切在眼中也清晰起來。
蹣跚著起身,昏睡一日后,冰冷硬邦的地面讓她渾身都酸痛難忍,衣物也潮濕的貼在肌膚上極為不適,這種感覺比練武場苦修一整日還要令人感覺難受。
何況現在天氣已是進入初秋,本身便帶著寒涼。
她雖?炭嘈逕,但是歷來吃穿用度上沒有虧待過,由此也沒有遭受過這種罪。
鼻翼都是腐朽的霉氣,甚至若有若無的飄著一股死老鼠的臭氣,這種認知讓她不由得一手撐住地面,一手捂住不停抽搐翻滾的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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