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呀！是誰？誰在外面？”喬杉被一聲巨大的拍門聲驚醒，趕忙披上衣服從服裝店的里間出來。
“開門！是我。”
“哥？你這個時間咋來啦？”
“快點兒開門，我有話問你。”
“知道了，你等一下啊。”
“你已經睡下了啊？”
“可不？都10點了還不睡啊。”
“我忘了，平時這個點我還在工作。”
“熬夜可不好，掙錢哪有身體重要，說你多少次也不聽。”
“你先坐下，我有話問你。”
“咋啦？這么嚴肅。”喬杉端來一杯熱水在哥哥身側坐下，重新梳好了凌亂的發辮。
“我問你，夏禾的孩子你見過嗎？”
“你說糖豆兒啊，去年的時候見過一面，孩子白白凈凈很可愛，不過只見過那一次，現在已經沒什么印象了。”
“有沒有照片？”
“我怎么會有人家的照片，夏禾姐平時很低調，她不喜歡拍照更不喜歡到處曝光孩子的照片，畢竟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對這個孩子也是過分保護，好像不太愿意被別人提起一樣。”
“那孩子幾歲？你從咱們這里的福利院領養的嗎？”
“不是。這過了年得有4歲了吧，我也是聽說，她從來不談論過去那些事情，我們也不好問吶。”
“4歲？”喬木的眼神里浮上一些憂慮，緊緊握起的雙拳開始微微顫抖，“4年前？”
“哥你怎么啦？小聲嘟囔什么吶？”
“沒什么，你繼續說。”
“繼續說什么啊？”
“孩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你為什么突然對她的孩子感興趣啦？你今天見到她們啦？”
“嗯。”
“哥，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訴你啊，雖然你是我哥，但是夏禾對我來說是很親的姐姐，她好不容易過上了正常的生活，你要是敢去找麻煩，別怪我跟你翻臉啊。”
“你哥還沒有失去理智，我只是，關心老朋友而已。”
“真的？你保證。”
“我保證，你快說。”
“那年她突然抱著一個孩子回來，整天在家里也不出門，然后就跟現在的老公結婚了，我只知道孩子是從外地領養的，她老公以前是個攝影師，南方人。”
“就這些？你平時和她走得那么近，她就什么都沒有說過？”
“沒有，我中間有好幾年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活的，反正回來之后性格變了好多，沒有那么愛聊天兒了，不過對我還是一樣的好。”
“嗯，知道了。”
“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到底想知道什么呀？”
“沒事兒了，你進去睡覺吧，我也走了，明天中午我來接你，一起吃頓飯，晚上我就直接回天津了。”
“明天就走？這大過年的你怎么也該多住幾天吧？”
“我回來也就是看看你，現在你從家里搬出來了，我回去冷鍋冷灶的，沒有一點兒人氣，那里對于咱們兄妹來說還算家么？”
“可是，哥……”
“睡去吧，明天上午早點兒起，好好拾掇拾掇，我爭取中午之前到。”
“好吧。”
“哦，對了，把那個外賣員也叫來。”
“哥！你又忘了，人家是干快遞的，你要是這么瞧不起人的話，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我知道了，帶來吧。”
“走吧，回去早點兒睡，別凈想沒用的。”
喬木沒有理會妹妹的叮囑，大步跨出了服裝店的門，司機小白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見老板出來整理好衣服下車開門，“喬總，今天回哪？老宅還是酒店？”
“回酒店。”
“是，您坐好。”
“呵！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派頭倒是越來越大了，什么時候才能對自己好點兒吶。”喬杉搖搖頭，從里面把門鎖好，端著尚有余溫的瓷杯進了里間，“水也沒喝一口。”
行駛的汽車上，喬木面色冷峻，渾身緊繃，手里緊緊捏著一張因年代久遠而泛黃褪色的老照片，皺緊眉頭斜斜地盯著照片上捧著香蕉噘著嘴的小女孩，不發一言。詭譎的氣氛讓正在開車的小白有些緊張，他不時地從后視鏡里觀察老板的表情，“槽糕，都半個小時了，怎么一動不動，看來今天小心點兒了。”
“你干什么呢？開車專心一些。”
“哦。喬，喬總。您今天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剛才和杉姐鬧矛盾啦？”
“好好開你的車，都來了幾次了路還沒記清楚嗎？”
“呃，喬總，又被發現了。”
“別以為我在想事情你就可以插科打諢啦，這里是我家，閉著眼睛算算時間都知道到哪了，你要實在找不到路的話就用導航，別拉著我滿城轉悠，瞎耽誤工夫。”
“不好意思啊喬總，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
“行了，走吧，我今天真累了。”
“那咱們明天什么安排？”
“明天，你可以晚點兒起，中午和喬杉一起吃飯，晚上回去。”
“哇！我老板真好，我早就想睡一天懶覺了，那我明早就不管您啦，您出門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吧。”
“嗯。知道就好，回去之后好好工作，以后跟我出門帶著點兒腦子。”
“遵命！謝謝喬總。”
喬木畢起眼睛把頭靠在座椅上，手里的老照片被捏得皺巴巴的，腦子里不斷閃過糖豆兒的樣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巧合嗎？可是真的太像了，太像了。”照片里的小女孩穿著鵝黃色帶荷葉邊的連身裙，彎彎的眼睛像極了秋季夜晚的新月，圓圓的鼻子，撅起的小嘴，還有，下巴上那顆隱約可見的痣。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愛女孟影5歲生日留念。”
“小白，你跟我幾年了？”
“5年了，喬總。”
“5年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喬總，我剛來的時候還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這幾年跟著您真的學到了很多，這么說來您真的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您把我從酒吧里帶出來，我恐怕還在那個酒吧里當酒保呢。”
“我前妻，你還記得吧？”
“您說孟總啊，我來不久你們就離了，對她不太熟悉，您怎么會突然提起她？”
“哦，沒事，今天在老宅里無意中找到一本她的舊相冊，可能是以前留下的。”
“您以前還特意交代過公司的老員工，誰也不許在您面前提她呢。”
“有嗎？”
“嗯，可不嘛。”
“我忘了。回去之后你幫我去辦件事，查到什么第一時間告訴我，一定要保密。”
“行，要我去做什么？”
“去查個人。”
“您前妻？”
喬木緊閉的雙眼始終沒有睜開，小白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他還是乖乖記在了心里，汽車載著這個滿腹思慮的男人隱進寒風習習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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