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點半,霍家夫婦已經等在了城西小莊園烤肉店的1號包間里,老霍顯得有些緊張,一邊給老婆倒茶,一邊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哎呀,你不要再嗑瓜子了,看看你吃的到處都是,人家一會兒就來了,你先喝口水,把那桌子收拾一下。”
“這不是有服務員嘛,我來是消費的又不是來打工的。”
“這又咋啦?咱們在家里不是說好了么,今天來是談小雅的婚事,不能給孩子丟人,你那脾氣就不能收收?”
“哎呀我知道,我還不如你了?還沒來不是么,瞧給你緊張的。”
“這么多年小雅第一次帶對象回來,這說明什么?”
“說明什么啊?”
“孩子嘴上沒說,可心里有咱們啊,這你都沒想到。”
“哼,先看看再說吧,還不知道來的是什么人呢?這葫蘆里裝著什么藥,得見了才知道。”
“在你眼睛里就你和你兒子是好人,看誰都不順眼,一會兒你專心吃飯就行了,不要亂說話壞了小雅的婚事。”
“不讓我說話你叫我來干什么呀?還來這么早,都耽誤我看電視劇了,要不你留下,我走。”
“哎,你。”
“阿姨,您要去上廁所嗎?”父親和繼母的對話被剛巧趕來的小雅聽了個正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攥緊拳頭朝正要起身的繼母迎面走去,故作熱絡地挽著她的胳膊把她摁在了座位上。
“呃,屋里待著有點兒悶,我想出去迎迎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先來了。”
“對呀小雅,親家人呢?在外面么,快帶我出去迎迎。”
“別著急爸爸,張強他媽媽說走了一路灰頭土臉的不好看,張強先帶著他們去酒店梳洗一下就過來,我提前過來把菜先點了。”
“哦,好好,你未來婆婆還是個懂規矩的人啊,將來進了他們家門可要跟著人家好好學學。”
“知道了,爸,那我先去點菜,委屈你們再等一會兒。”
“多點兒咱們這兒的特色菜啊,不要心疼錢,這頓爸請。”
“這個一會兒再說,我先去啦。”
“你充什么大頭,說請就請啊,你哪來的錢,還懂規矩呢,不就是一個農村老太太嘛,人還見呢,你就開始拍馬屁啦,虛不虛偽啊。”
“你今天是來鬧事的嗎?有啥不痛快的回家咱再慢慢吵,不要在這個地方發泄怨氣,不要忘了,你剛剛才收了小雅的十萬塊錢。”
“你也知道她就給了十萬啊,這幾天跑了多少樓盤了,差多少你很清楚,她就是沒有把亞東當親弟弟,口口聲聲說沒錢,這才幾天呀,就忙著結婚啦,她什么意思?”
“小雅都多大了,談結婚不應該嗎?”
“是應該,但是也太巧了,兩個人談了多少年,一直黑不提白不提的,咋亞東一說結婚她就結婚,還不是惦記你那點兒財產呢。”
“呵。我有啥財產可圖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小雅也沒說現在就結,就是兩家老人見個面而已。”
“最好是,我可提前告訴你,彩禮一分都不能少,給亞東辦婚禮要花不少錢呢。”
“打住,這個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我又不是賣女兒。”
“嘁!”
“你聽到沒有?”
“不要再說了,小心你女兒一會兒聽到了。”
“哎呀,行了。”
俗話說,不與小人論長短。老霍實在不想跟這個油鹽不進的女人逞口舌之爭,他只后悔自己今天帶她來的決定,或許,二十幾年他就應該后悔了。一壺茶的功夫,小雅就帶著張強和他的父母進了包間,老張頭兒和老伴兒今天特意換上了平時很少穿的印花中式服裝,那是老兩口衣柜里最好的一套的衣服了,還是幾年前張強的姐姐張娜結婚時給他們定做的,夫妻倆常年在地里勞作,沒什么機會穿到。
“爸爸,阿姨,這是張強的父母,這個是張強。”
“哦,快進來,歡迎歡迎啊,你看我們,都沒有到門口去迎你們,實在是失禮。”
“不要緊的,俺們自己進來也一樣,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這么見外。”
“哎,是是是。你好啊,我是小雅的父親,我叫霍達,這位是我愛人,她叫王麗萍。”
“你們好,叫俺二妹就行,俺家老頭在村里大伙兒都叫他老張頭兒。”
“歡迎啊,二妹,老張,快坐,咱們坐下聊,雖說小雅不是我帶大的,但是也跟我親女兒沒兩樣,你們千萬不要拘束啊。”
“不拘束,不拘束。”
“呼!真會演。”小雅在旁邊翻著白眼,胃里的酸水翻江倒海的,“張強,快打招呼啊,見我爸緊張啊。”
“呃,是有點兒緊張,叔叔阿姨好,我是張強。”
“你們也坐吧。”
“謝謝阿姨。”
“老霍,小伙子長得挺精神的,一看就是干事業的人,將來可不能讓我們小雅受委屈啊。”
“放心吧,阿姨,我們診所每月都有穩定的收入,雖然不多吧,但是我們倆也一直在不斷地進修,我們有信心把事業做起來。”
“就是啊親家,你們就放心吧,強子在我們縣里口碑很好的,有不少病人都是從外地找過來的。”
“是嗎?年輕有為啊。”
“呵呵,多虧了小雅幫助我,她是個不錯的伙伴,我們在一起和合拍。”
“這是好事兒啊。”
“對呀,好事兒。”
“哎,小雅,快去催一下菜,咱們開席了好談正事兒。”
“還是我去吧。”
“張強這孩子挺有眼力啊。”
“爸,可不能一直夸他,萬一翹尾巴咋辦?”
“不會的,俺家強子是本分孩子。”
“哐。”
“呦。”
“爸媽,不好意思啊,我們來晚了。”霍亞東拉著一個打扮時尚的妙齡少女風風火火地進了包間,隨便打了聲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王麗萍身邊。
“亞東,沒看見有客人在嗎?打招呼啊。”
“哦,叔叔阿姨好,我是她弟弟亞東,這是我女朋友。”
“小雅的弟弟長得真俊吶,這小姑娘也看著順眼。”
“謝謝啊。”女孩斜著眼睛毫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整個人像黏在亞東身上一樣,也不和老霍夫婦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尷尬不已,老霍更是氣得渾身顫抖。
“媽,我們剛才又去看了兩個小區,有一個戶型不太好,有一個戶型還可以,就是離我單位遠了點兒,不過價錢合適啊,比咱們前幾次看的便宜了一千呢。”
“是嘛,那聽起來不錯啊,下午帶媽也去看看。”
“行,那咱們吃了飯就去。”
“去什么去,明天再去那房子還能跑了呀?不知道今天是辦什么事兒來的?”
“爸,我一激動就給忘了,明天去就明天去唄。”
“叔叔阿姨,菜馬上就上啊,稍等一下。”
“你就是我未來姐夫吧?姐夫好,待會兒咱們好好喝兩杯。”
“亞東?”
“是我。對了姐,我剛好有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說。”
“你看啊,那房子不是遠了點兒嗎?我們是想結婚之后買輛車,我駕照也考出來好長時間啦,總不開也手生不是?要不你給贊助點兒?我們也要求不高,就先買輛便宜車練練手。”
“免談!把那話給我就著飯咽回去。”
“你姐看你也不親啊,還跟我吹牛呢,說你姐有多疼你,這飯我吃不下,你們自家人吃吧。”說完扭著水蛇腰就出去了,沒出息的霍亞東也不知道著了什么魔,找了這么個活寶,陪著笑臉追了出去。
“亞東你給我回來。”
“這,這是……”
“哎,真是丟人現眼,親家,你們不要在意啊,咱們吃咱們的。”
“哦,好。”
小雅鐵青著臉吃完了這頓讓人難以下咽的飯,心里五味雜陳,把張強一家人送回酒店之后,自己默默退到街上,撥通了夏禾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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