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伊始,山間路旁野花處處綻放,滿眼青綠,劉夢涵坐在副駕上滿心歡喜地哼著歌,時不時地把頭探出窗外,畢起眼睛感受清淡的花香環(huán)繞,心情好得不像話,后座上整齊擺放著夏禾親手做的手工皂和小點心,那些都是方天佑喜歡的味道,自從發(fā)出邀請后,夏禾就開始精心準備了。
“天佑,這里真的太舒服了,我們以后還能再來嗎?”
“夏禾喜歡安靜,我們經常來的話人家會覺得不方便!
“才不是呢,我看夏禾很愛說笑的,一點兒都不像嫌麻煩的人!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有兩張臉,她也只是對親近的人才熱情,哦,今天主要是有小雅和七七在。”
“啥兩張臉呀,別把人家想得那么可怕,給我看看你有幾張臉?”劉夢涵嬉笑著把剛剛從門口隨手摘的野花別在了方天佑耳朵上,惹得方天佑笑出了聲,“呵呵,癢死了,別鬧!
“哈哈,你終于笑了,從剛才出來到現在你就一直冷著臉,怎么啦?有心事?”
“我哪有心事,正開車呢啊,你自己玩兒吧。”
“我剛才看你和小雅互懟的樣子啊,感覺你們關系應該挺好的,那之前怎么一次都沒有聽你提過呢?”
“大家都忙嘛,小雅畢業(yè)之后就去了外地,夏禾也是剛回來沒幾年,再說我們專業(yè)不同,時隔這么多年早就沒有交集了!
“是這樣嗎?你們不會有什么故事吧?”
“胡思亂想什么呢?要真有故事你打算咋辦呀?”
“寸土不讓!”
“呵!知道你最厲害了,坐好歇會兒吧,今天折騰一天了,你不累呀?”
“那我瞇一會兒,回了市里你叫我啊,我還要去買蛋糕呢!
“這么愛吃甜食,不怕胖啊!
“我代謝好,吃不胖!
“行,睡吧。”
方天佑看一眼靠在旁邊的妻子,貼心地關上了車窗,電波里響起一段熟悉的旋律,“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是啊,如今他還有什么理由再去擁抱她?陳奕迅的聲音總是帶有巨大的魔力,能把人不知不覺帶進故事里,10年前的他們是什么樣的呢?10年前北京奧運會在全國人民熱切期盼中拉開帷幕,賽事如火如荼,人人精神抖擻;10年前神七發(fā)射,中國宇航員首次出艙進行太空行走,并成功返回,宣告成功;10年前一場莫名其妙地約會讓他最親最愛的人倒在了血泊里,他一夜之間失去了至親至愛,體味到切膚之痛。
“那時候,你該有多痛啊。”方天佑使勁吸了吸鼻子,強忍著不讓自己在妻子面前表露心跡,腦海里反復閃過剛剛小雅和夏禾的對話。
“小夏,你怎么洗這么久?我還是幫你一起洗吧。”
“糖豆兒呢?”
“和七七玩兒呢。”
“那你去幫我把那邊的盤子都端過來。”
“好嘞!
“今天的菜怎么樣?他們都吃好了吧?”
“吃的好,喝的也好,倒是你,一直在廚房里忙忙叨叨的,也不出來和大家好好喝一杯。”
“難得有客人來,我當然要照顧好啊,不是有辛格在呢嘛。”
“你就不要跟我裝啦,是不是覺得不自在才故意躲開的。”
“我躲什么呀?沒有啊!
“要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就好了!
“你又喝多啦?”
“那你說,后院兒涼亭里那些畫板你怎么解釋?”
“我就不能喜歡畫畫嗎?”
“哦,小時候你媽逼你學你就各種裝病逃課,某一天突然就喜歡上了,你自己信嗎?”
“信啊!
“就嘴硬吧。不過說真的啊,那個錢的事情真的不打算讓天佑知道?”
“你小聲一點,萬一讓人聽到了怎么辦?”
“他們都跟著辛格去花田啦,現在只有咱們三個和糖豆兒在家!
“哦!
“你到底咋想的呀?”
“我還能咋想,既然已經這樣了又何必多一個人不舒服呢?畢竟這個情是我欠的,我一個人還就好了,就是挺對不起王子的!
“最可恨的就是他那個媽,得理不饒人,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反過來還要你給她兒子買單!
“那你覺得喬木應該那樣處理嗎?如果我那時候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同意的。”
“也是,他這樣一來不是直接宣告了你的立場嗎?搞得最后好像是你承認了似的!
“所以啊,真要再舊事重提的話,承受最多的會是誰?”
“嗯,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爛在肚子里的!
“別說了,快洗完了回去哄糖豆兒睡覺了!
“你把那個鍋拿給我。”
“放在最下面的柜子里就好!
方天佑帶著滿心疑問徘徊在后院兒的涼亭里,里面整齊擺放這一排木質畫架,靠近墻根的竹筐里還有很多畫好的畫板,有人物的,有山水的,各式各樣,有些看起來筆鋒凌亂,有些看起來比他這個專業(yè)的畫得還好,這難道都是夏禾的作品嗎?她是什么時候開始學畫的?這些他完全都不知道。
“天佑,你這兒干嘛呢?”
“哦,我回來給小涵那件外套,她說有點兒冷!
“那快去吧!
“七七,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要是想問我們恨不恨你這種問題呢?就不要問了,感情的事情我們沒有發(fā)言權,你們分手了不影響咱們的同學關系,但是如果你要傷害夏禾,我們照樣會跟你翻臉,這就是我和小雅的態(tài)度!
“謝謝你的理解,不過我不是想問這個!
“那你想問什么?”
“就是謝謝畫,是誰畫的?”
“這是小夏畫的啊,什么時候學的我們不知道,但是她回來之后就整天窩在這里畫畫,現在畫得越來越好了,我們還常常笑她是不是想在院子里辦畫展呢!
“真是她畫的?畫的真好!”
“行了別看了,不是要送衣服嗎?”
“哦,對!
那副沒畫完的日出,深深印在方天佑心里,晚上回到家的他,迫不及待地從箱子里翻出了自己遺棄多年的畫板,快速而毫無章法地描摹了起來,這舉動嚇壞了在廚房盛蛋糕的劉夢涵,“老公,你怎么突然把它給翻出來了,這是要話什么呀?”
“你吃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就是看見村里的景色好,突然就有靈感了!
“你還好吧?”
“嗯!
“那你有事兒叫我啊!
方天佑不管不顧地亂畫一通,撕掉,再重畫,始終都無法集中精力,因為他在深深地自責,他覺得夏禾不是忘了他,而是活成了他的樣子,她是真的不需要他了。
“等等,她們說的錢是什么意思?難道又和我有關系?”方天佑放下畫筆,剛想給母親打電話質問,午夜12點的鐘聲響了,他該去睡覺了,或許睡一覺,又是一個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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