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六爺至。
夜風冰涼，漆黑的天空上一彎明月懸掛，繁星不在。
宮初嶸的眼眶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那么的紅，腳步那么的急。
走到尸體的旁邊，看著那張臉，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趔趄一下。
“不是她。”語氣輕飄飄的，卻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玖爺的電話為什么打不通？”陸戟熙的手機還攥在自己的手里，手心里到現在還是冷汗遍布。
“等消息。”宮初嶸讓帝大的人直接去找蘇佩玖，但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現在除了等什么辦法都沒有。
葉北湛想要上前，和宮初嶸說幾句話，但是還是忍住了。
想到了自己爺爺說過的話，玖爺在，自己就沒有任何的機會。
風在吹，刺進了宮初嶸的骨血里，刺骨的涼。
*****
有人在蘇佩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蘇佩玖拿過他手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眼神發涼，冷哼一聲。
“蘇景奕，現在媽媽有工作要去做，你是跟著媽媽一起還是一會兒晚會結束讓你叔叔阿姨送你回家？”
傾客不在，這就是一個麻煩。
蘇景奕撇撇嘴：“哪個叔叔阿姨？”
蘇佩玖偏頭，看了一眼楚蒼鄴：“拜托了。”
楚蒼鄴點點頭，答應。
蘇景奕的目光從臺上移開，看向楚蒼鄴，那目光里面有審視，卻也沒有說什么。
蘇佩玖起身，迅速離開。
楚蒼鄴往旁邊將蘇景奕抱到了自己和紀千洺的中間，以防小孩子一會兒就不見了。
“喂，小鬼，你不怕？”
紀千洺看著一臉嚴肅的小孩子，問了一句。
“習慣了。”
不冷不淡的聲音，沒有驚慌，沒有害怕，確實是習慣了。
紀千洺挑眉：“你就不怕我和你那個叔叔將你……嗯？”
蘇景奕看著紀千洺的那張臉，一字一頓：“你若是敢，我媽媽一定讓你們身、首、異、處。”
口氣不小哦！
小小年紀，這般語氣，看來不是溫室里面生長出來的花骨朵兒。
*****
蘇佩玖一到園西路南河處，案發現場，便被宮初嶸抱了滿懷。
兩條胳膊勒的自己很疼。
吻夾雜了怒氣鋪天蓋地而來。
蘇佩玖被迫的承受，差點呼吸不過來。
吻畢。
“嚇死我了。”
熟悉的人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挑撥著她的心弦。
蘇佩玖很冷靜，拍拍宮小嶸的后背：“我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他手臂的力道松了松，蘇佩玖掙脫開來。
“我去看看。”
蘇佩玖看到了被收拾的十分整潔的尸體，看著臉上那三道疤，呵笑一聲。
“真是手下留情啊。”
要是她動手，整張臉秋孤嵐就別想要了。
“小姑姑，您知道這是誰？”
蘇佩玖環胸站著，一身黑色的薄風衣，領子立起來，敞開，尾擺跟隨著風飄蕩，臉色不是很好看。
“知道。”
宮初嶸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拍了一張小玖的半身照，配上文字【我家寶貝兒在這呢！】，發了出去。
剛才自己的手機都快爆了，一個個都在問小玖是不是……
在場的兩個人的手機都“滴噔”一聲。
陸戟熙的手機就在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然后瞟了一下兩個人，撇撇嘴角，按了轉發。
葉北湛被那兩個字刺得心里一疼，寶貝兒，還真的是疼在心里的寶貝。
“拿過來我看看。”
蘇佩玖一把奪過宮初嶸手上的手機，看著手機里自己的照片，突然笑了，贊美了一句：“不愧是專門學過攝影的人，挺好看的。”
宮初嶸寵溺將手機拿回來，問了一句：“要不，給你多拍幾張？”
陸戟熙攥著拳頭放在唇邊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注意點，這可是案發現場。
蘇佩玖在宮初嶸的胸口輕輕的捶了一下，瞥向了樹林深處：“怎么，還要我將你們請出來？”
禾玟和禾涼，還有另外的兩個云祥園18號別墅的人走了出來。
“頭兒，哪能呢，這不是看您正在打情罵俏嗎，呵呵！”禾玟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
蘇佩玖窩了一肚子的火氣，說話間就帶了一點的不客氣：“滾過來，干活！”
“陸隊，這是我們的活兒！”
禾玟他們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名刑警似笑非笑。
蘇佩玖看了一眼刑警隊的新面孔，笑了笑，沒有說話。
新來的，不懂事兒，不計較。
“小姑姑，她的身份是？”
陸戟熙可以將這具尸體交給蘇佩玖，但是終究要問清楚。
蘇佩玖冷哼一聲，說起這個來她就滿肚子的火氣：“你可以去問問池老爺子！”
陸戟熙突然想來了前幾天有傳言，是玖爺傷了池老，但是迫于玖爺的身份，沒有鬧起來，所以，傷了池老的那個人是面前的這具尸體？將目光轉到那具尸體手中握著的冷兵器上，看到了她手中握著的那把匕首，感覺很是熟悉。
“小姑姑，她手里的可是靈疾？”
蘇佩玖手伸向腰間，笑得有些邪性，靈疾出鞘，刀尖釘在了陸戟熙的腳邊，停了兩三秒，收回腰間。
“白手套。”
蘇佩玖朝著陸戟熙要了一雙白手套，說實話，她對那把刀也很感興趣呢。
呵，費盡心思將仿制了一個自己，還將自己的武器仿制了出來，秋家真是有意思啊。
那在手上，顛顛那把刀的重量，呵笑出聲。
試了試，說了一聲：“是把好武器，可惜了不能擁有名字。”
既然和自己的靈疾這般的相像，就算是再好的武器，也不配擁有名字。而好的武器都應該擁有名字，因為他們都有靈魂的。
“禾玟，將尸體給我扔到他們家門口去！”
說的毫不在意，手中拿著那把仿制的靈疾，完全不顧旁人的臉色。
“小姑姑，她究竟是誰？”
“不該你摻和的事情，若是貿然的摻和進來，會丟命知道嗎？”
蘇佩玖看著陸戟熙的，眼神有些冰涼，說話的語氣有些重：“別被你的上司當槍使了。”
這帝都還真的是魚龍混雜，人心不古啊！
陸戟熙抿唇，將自己小姑姑的話聽了進去，其實他自己也知道。
“頭兒，真的要扔過去？”禾玟有些為難，這麻煩可不小。
蘇佩玖嗤笑，以為她不知道這其中的麻煩嗎？人已經死了，尸體被放在哪里都無所謂了。
畢竟這么長時間，又是被刑警先看見的，該知道這個消息的早就知道了。
于是嘴角勾笑：“要不，挫骨揚灰撒到他們家門口也行。”
“別別，還是直接扔吧。”
禾玟算是服了，一臉的無奈，指揮著人將尸體抬走。
看著他們將尸體抬走，蘇佩玖舌尖頂了頂后槽牙，翻了一個白眼。
覺得還不解氣，踢了一下腳下的土。
“操！”
空氣中一時的靜謐。
長發飄飄的女人，突然爆粗口是什么感覺，你們自行想像一下！
陸戟熙讓自己隊里的人先回去，不回去在這里干站著做什么。但是他和葉北湛還是留下了，挨了宮六爺一記白眼，但是他還是想將事情弄明白。
“特么老子麻煩要來了。”蘇佩玖有點沉不住氣，竟沒有想到秋孤嵐尸體上擺放的那一株瑩凰草，“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傻逼殺的，老子能讓他斷子絕孫！”
宮初嶸一把將暴躁邊緣的人摟在了自己的懷里，雖然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卻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小玖這般了，覺得莫名的親切，問了一句——
“你手機呢？”
“關機了，沒電。”
宮初嶸對這個解釋勉強接受，點點頭。
“小姑姑，她為何長得和您那么像？”
陸戟熙也是好久不見小姑姑這么的不文雅了，這是被氣得狠了。
“嗯……”
蘇佩玖抬起頭，看著天上的那一彎明月，心中的火氣蹭蹭的就是下不去。
“秋家女，母族的人。”頓了頓：“我在封家的時候，見過她，當時能把她殺死的，但是沒有殺。現在人死了，特么的還得我來背負這個結果！”
“難道是別人殺了栽贓你嗎？為什么在你的眼里認命就這般的輕賤，你身為蘇將軍的女兒，怎么能說殺就殺呢？”
葉北湛一句話說的有些義憤填膺，她聽到挫骨揚灰哪里就差點忍不住了。跟她一樣的，好多刑警當時都將自己的目光沖著玖爺，若是目光能殺人的話，玖爺早就化成灰了。
蘇佩玖呵笑一聲，延伸里面映著天上的彎月，不咸不淡的開口：“是葉家將你養的太單純了，還是你根本就沒有見識過這帝都的刀光劍影呢？”
“不過，你既然是這帝都人人稱贊的名門大家風范的女孩兒，那就是沒見識過這帝都的黑暗了。”蘇佩玖低下頭，看著葉北湛的眸子：“回去問問葉老，問他手上是不是有無辜人的血，問他是不是親手殺過無辜之人。”
“不可能！”
葉北湛從小接受的就是最公正的教育，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縱使在刑警隊見識過黑道的人，但是……蘇佩玖說的簡直聞所未聞。
蘇佩玖就知道她不信，但是現場就有很好的兩個例子不是嗎？
“陸小三，你手上沾過無辜人的血沒有？”
陸戟熙嘴角抽搐，這特么不廢話嗎，無論心里怎么吐槽，還是只能乖乖的回答：“有。”
“宮三少，你呢？”
“有。”宮初嶸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訓斥人，毫不在意小玖的“就地取材”！
在場的就四個人，就只有葉北湛一個人站在了絕對正義的那一邊，其余的三個人怎么看怎么的灰暗。
“這世間，不是非黑即白的存在。那個人在你看來是無辜的女人，但是你怎么不知道，她在封家是要殺我的人之一呢？”蘇佩玖看著葉北湛無言以對的樣子：“不是人命在我這里輕賤，而是，你死我亡的問題，懂嗎？”
“我……”
“呵，葉老教孫女教的不及格，既然讓你知道了這帝都的復雜，卻不讓你涉及這帝都的刀光血海，本就是一個錯誤。”
蘇佩玖不知道在想什么：“不過你說的沒錯。她的死，無論如何都會被推到我的身上。”
臉色一下子耷拉了下來，說起這個，心里的火氣又是噌噌地冒出來。
宮初嶸摟著她的力道重了幾分，又瞪了一眼在一旁不知道離開的陸戟熙。
陸戟熙現在也根本就不怕宮六爺，繼續問他的小姑姑：“小姑姑，你知道是誰殺的人嗎？”
蘇佩玖心里一個咯噔，想起那份死亡邀約來，黑色底色加上紅色的瑩凰草，那份視頻莫不就是……
呼吸一滯，眼神一變：“知道，呵呵。”
“那是誰？”
陸戟熙試探的問，但是注定得不到答案的。
*****
宮初嶸直接摟著小玖進了自己的車，耽擱太多時間了，若是自己再不和小玖獨處，今天的情緒就別想消散下去了。
原地剩下了葉北湛和陸戟熙兩個人。
“陸隊，你也覺得兩個人很配是不是？”
陸戟熙看著消失在車上的兩個人，點點頭，其實他們經常在一起的人都覺得，玖爺和六爺一定最后走到一起。
“我是不是很差勁？”
葉北湛的臉上有些自嘲，說話的聲音都有著一種自暴自棄。
“玖爺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進行說教了。”陸戟熙解釋：“若是她瞧不上的人，都不帶搭理的。”
葉北湛差點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說教？我又何須她來進行說教！”
眼睛瞪著陸戟熙，到底是和玖爺一起長大的啊，這么向著她說話。
“你死心吧。他們兩個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是我們的長輩。”
“什么長輩，我葉家又沒有和兩家有過姻親。”
陸戟熙看著低下頭去的葉北湛，聽著她語氣中的底氣不足，會心一笑。
“你何曾見你的爺爺說到兩個人是按著你的輩分來的？”
“不曾！”
“葉北湛，這個世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絕對公正。就說六爺，他手中掌握著暗夜你可知道？”
暗夜，帝都最大的場子，他們刑警隊都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是一場混戰，就是人命的消亡。
“什么，六爺怎么可能是暗夜的人？”
陸戟熙雙手插在兜里面：“怎么不可能？否則你以為六爺就憑著他手上的公司、宮家人的身份，就能讓老一輩的那些人那么尊重？”
說完，就上了自己的車，落下車窗，說了一句：“自己開車小心。”
然后消失在了葉北湛的眼睛里。
葉北湛扯開一抹笑，似是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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