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在實驗室附近的花園里等著白淽,剛剛見到了到門口的白淽,他叫了聲,白淽收回準備撥電話的動作,安靜的走到了他面前坐下。
看著石桌上紅色的盒子,白淽蹙眉,白旭基本上很少找她談話,這估計也是因為白薇和荀露霞的事情,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些,所以才會想要跟她談談,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白旭心里也有數(shù)了。
白家自從白淽回去之后,就一直不斷發(fā)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分崩離析,不堪一擊。
“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原本打算昨天就給你的,但是你沒回去,所以我就帶到學校來了。”白旭將盒子遞給了她。
這其中應該裝著的是什么女孩子用的東西,白淽能夠看得出來盒子很精致,不過白旭會給她生日禮物,這點是白淽始料未及的。
“謝謝,不過你可以等到晚上的時候給我。”白淽將盒子接過來,隨意說了句。
白旭愣住,“我出門的時候聽到了爸爸在給你打電話,他說了讓你帶著你媽媽回去過節(jié),你晚上,真的要帶著你母親回去嗎?”
白旭后來調(diào)查過白淽的母親,也到望華山精神病院去實地調(diào)查過,也聽到了醫(yī)院里面上班很多年的老護士和醫(yī)生說過,白淽和白姍媛在精神病院的時候是個什么情況,有過那樣凄慘的童年,他想白淽是不會愿意帶著母親回去,再讓她的媽媽見到白建禾那個傷害了她的男人。
“回啊,時隔多年之后第一次見面,自然是要帶我媽媽好好的和他敘敘舊的。”白淽捏著盒子,意有所指。
現(xiàn)在白家變成這樣,也是白建禾自己的緣故,荀露霞帶著白薇在外,白旭也不愿意在白家多待,如果不是老太太再三懇求的話,恐怕今天他也不會愿意回去過節(jié)的。
讓母親和姐姐兩人自己在外面孤零零的過節(jié),白旭心里過意不去。
“我聽說白薇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安置在了外面,警察已經(jīng)上門開展調(diào)查,你母親也在外面陪著她是嗎?”白淽看著白旭。
如果不是對白旭有顧慮的話,恐怕她也不會問這些問題,白旭在白家從頭到尾扮演的角色都不是無辜的,可是卻總是能夠調(diào)動起白淽莫名其妙的同情心來。
說起來他也只不過是十九歲的孩子,父輩的罪惡白旭并不是很清楚,甚至有些事情他都還是被蒙在鼓里,不如白薇要了解的更加多,看著自己熟悉的世界逐漸分崩離析,這是最殘酷的。
可是卻也是白淽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是啊,他和姐姐斷絕了關系,奶奶連著將姐姐和媽媽都趕出家門,甚至于我聽到了奶奶和爸爸說,說......”
說白薇不是白建禾的親生女兒,那天白旭也是偶然在廚房里才聽到的,他現(xiàn)在都還在震驚當中,可是奶奶的性子他了解,如果不是事實的話,他是不可能拿著胡說什么的。
所以這肯定是事實無疑。
“那是你父親和你母親應該要擔心的事情,而不是你要考慮的,在你的心里,無論白薇是不是白建禾親生的,她都是你的姐姐,不是嗎?”白淽反問了一句。
白旭愣住,為什么,白淽會知道,他從來沒有和白淽說過這件事的啊,就連家里的傭人也都不知道,只有白建禾和奶奶,還有他知道這件事情。
難道......白旭心里有了疑惑。
“不用震驚什么,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回到白家不是為了那可笑的什么血緣關系,如果沒有調(diào)查清楚的話,我是不會跨入白家的。”白淽嘴角帶笑。
她絲毫不用顧及什么了,時至今日,無論是白建禾還是念雯英,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無論那份代價是多還是少,總歸整個白家,是要變天了。
白旭在其中,不算有罪,但是也不算無辜。
“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這一切,總歸是要有理由的。”白旭盯著她。
如果說是單純的為了報復當年白建禾拋棄白姍媛的事情的話,這也沒有這個必要,白淽現(xiàn)在依靠顧家,如果說要折磨的白建禾生不如死的話,易如反掌。
不依靠顧家,一切都在她的算計里,不會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詳細的情況你要想知道的話,恐怕也需要自己好好的調(diào)查,我沒有替人解答疑惑的習慣,總之你聽著我的一句話,白家年會,別去。”
她不知道這個驕傲放縱的少年,是否能夠承受的住那樣的崩潰,從天堂掉下地獄,是最讓人崩潰的,沒有什么是比看著自己愛的人犯錯而把沒辦法拯救更痛苦的。
白旭不是她,他在白家被寵著被愛著,老太太寵了他無數(shù)年的時間,白建禾和荀露霞在外人眼中又是模范夫妻,就算是現(xiàn)在身陷囹圄的白薇,也對這個弟弟格外的關心。
他熱愛自己的家人,哪怕知道他們都不是外人眼中的好人,他還是熱愛,一切被撕開暴露人前的時候,最痛苦的人,莫過于白旭。
“你要做什么?”白旭拽住了白淽的袖子。
“記住我的話,別去,無論你是怎么想你的家人的,你要知道,在我的眼中,他們的形象和在你的心理,是天壤之別。”
這已經(jīng)是她能夠為白旭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至少整個白家,白旭在用力的彌補著當年的過錯。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白淽動動手上的盒子。
越過白旭往實驗室那邊過去之后,白旭盯著她的背影,起身開口。
“二姐。”
白淽一頓,沒有回頭。
白旭多多少少已經(jīng)猜到了白淽要做什么,她在用自己的力量發(fā)泄她對于白建禾的怨恨,那些原本應該白建禾承受的,就應該一分不落的直接還回去。
可是他心里,也是有愧疚,他和白淽只相差了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證明白建禾和白姍媛婚姻存續(xù)期間,便出軌了他的母親生下了他,這讓白旭無法面對自己的存在。
從前他以為,白淽是私生女,是見不得光的存在,也是白建禾在外面的女人生的,而那個女人,肯定是妖嬈禍水,恬不知恥。
可是一點一點的真相浮現(xiàn)在他的面前時,他盡然連驚訝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也想過,白淽的性子原本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太過分的話,恐怕她也不會如此在意,這背后的真相,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糾正了。
“如果一切結(jié)束了,你還會認我這個弟弟嗎?”
哪怕,他的存在,是白建禾婚內(nèi)出軌,是刺激白姍媛的一個節(jié)點,他都還是希望,至少白淽,能夠再留一點情面。
“你曾經(jīng)幫助過我,雖然你也是為了心底的那抹愧疚在贖罪,但是至少你努力過了,我們原本不算相熟,以后,或許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白淽笑了笑。
她從前不喜歡和人深交,身邊也就只是有蘇媚和蘇念念兩個熟悉的朋友,有她們的陪伴也就足夠了,其余的但凡有人靠近,她都不會有任何想要交朋友的欲望,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緣故是,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會在這里待多久。
感情這東西,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都意味著牽絆,是一種束縛,所以她不想要,也拒絕了很多人的靠近。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顧玖笙在這里,只要他在這里,她就會一直在。
白旭站在原地,從頭到尾,他們中間,最無辜的人便是白淽,比起白淽年幼的孤苦無依,他似乎是占了別人的東西,享受著原本應該屬于白淽的一切。
他在明亮寬敞的屋子里享受著家人的寵愛的時候,白淽可能被關在狹小潮濕的院子里,聽著病人們的嚎叫聲,那樣的環(huán)境,他待一天就受不了了,可是白淽,卻足足的住了十四年。
這十四年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白旭無從知曉,但是他清楚,隨著那樣的日子多一天,她心里對于白建禾和他們的憎惡就會多一分。
也許這一切,都是能夠彌補的。
......
蕭教授等在實驗室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白淽的課程和其余的學生不一樣,蕭教授也樂意和這小姑娘打交道,雖然他能夠教給白淽的東西很少,不過是享受著這小姑娘能夠給他帶來的新奇感而已。
“蕭教授。”白淽低頭,禮貌的叫了聲。
老頭子回神,看到了走進來的女孩子,一下嚴肅的臉上馬上眉開眼笑,“過來吧。”
白淽安靜的走到蕭教授的面前,看著他桌上滿滿當當?shù)膶嶒瀮x器和一系列的表格紙張,她過來也是為了拿研究課題的。
“這是課題,今天是中秋節(jié),我就不為難你這個小姑娘了,還有這是書本,拿回去看了之后好好的給我寫一份報告來。”蕭教授將手上的書本遞給她。
白淽低頭看了眼,那書上的內(nèi)容很簡單,也就是生長在海城市的一些奇特藥草,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能夠見到了。
“我們這個領域的人,不能夠總是待在屋子里,這屋子里也不會生長出藥草來,還是要多到山里去走走,我讀過你寫的那幾本藥典全集,和我的內(nèi)容做過對比,你看看我重點標注出來的藥草,如果能夠找到活體是最好的,這這幾株藥草用作癲癇和痢疾會是什么樣的狀況,要使用多長時間才能夠見效,這些可都是要有具體條陳的。”蕭教授說著對著他眨眨眼睛。
“這是作業(yè)?”白淽盯著他。
蕭教授點頭,“嗯,算是對你的水平再來一次具體的摸底。”
“行,我后天將內(nèi)容重點給您標出來。”白淽低頭就看到了桌面上一份醒目的邀請函。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蕭教授解釋道,“這是昨天晚上送過來的,也是你們白氏九十周年的年會,業(yè)內(nèi)一些知名人士也都收到了邀請函,我不才,也在貴賓之列。”
“您很厲害,這樣的場合白家邀請您過去,也算是鎮(zhèn)場子了。”白淽說了句。
白建禾這次也算是花了大手筆,如果按照他的邀請法,所有人都能夠去的話,白家這次也是風風光光體體面面了。
“不過能夠作為你的老師過去,我還是十分有面子的。”蕭教授頗為滿意。
要是在現(xiàn)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的話,恐怕他這個老師也會格外的有面子,所以啊,他無論如何都要過去。
“那我先走了,您回去過節(jié)吧。”白淽禮貌的退出了實驗室。
整個醫(yī)大似乎并沒有因為中秋節(jié)變化多少,的確今天是有一些專業(yè)不上課,但是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是外地人,海城本地人還是很少,所以短時間內(nèi)也沒辦法回去過節(jié),校園里看得到拎著月餅歡天喜地的走在路上的大學生。
過節(jié)對于這些身在異鄉(xiāng)的學生來說,最快開心的莫過于能夠吃上一口月餅,哪怕那個味道不是家鄉(xiāng)的味道,也足以寄托了思鄉(xiāng)之情。
白淽抱著東西走出來,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過去,很快迎面遇上了走過來的周琦等人。
她沒有搭理幾人的意思,可是對方卻并不會輕易的放過她,抬手將人擋住。
“讓開。”白淽語氣冷然的說了句。
周琦聽著她話里的冰冷,下意識的將擋住她的手往下降了一些,可卻還是很快就抬起來了。
“白淽同學,難得遇上,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周琦看著她笑道。
這兩天荀安婭并沒有來學校,她聯(lián)系了好幾次也沒能夠聯(lián)系上人,甚至打過去的電話都被荀安婭給掛掉了,肯定是因為上次迎新晚會的事情,荀安婭生氣了。
要是再不好好的教訓教訓白淽的話,她在這么得意下去,在荀安婭的心里,她都成什么人了。
“沒興趣。”白淽說完之后繞過了幾人徑直往前走。
周琦看著她一起,追上去就要動手將人拽回來,白淽一把避開,盯著對面的人,“都是成年人了,怎么現(xiàn)在是要綁架嗎?你們確定能夠承受的起后果?”
這話里的威脅可不是開玩笑的,跟在周琦身邊的人打怵,往后退了兩步,畢竟白淽可是白家的人,而且是顧九爺?shù)奈椿槠蓿院罂墒钦乒苷麄顧家的女主人。
不是她們這種小門小戶能夠招惹的起的。
“看上去她們比你要懂事,周琦,這么大的人了,以后做事情還是用點腦子。”白淽多多余的話也懶得說。
周琦能夠這么得意,不過也是仰仗著荀安婭,她跟在荀安婭身后狐假虎威,可是現(xiàn)在荀安婭一不在,就是原形畢露。
等到她從女孩子具有震懾力的瞳孔中清醒過來,白淽已經(jīng)走遠了。
“沒事吧琦琦?”旁邊的人有些擔心。
剛才周琦被白淽一眼瞪的都不敢動了,會不會心里有什么創(chuàng)傷啊。
“不過是個私生女而已得意什么。”周琦狠狠的啐了一口。
她剛剛居然被白淽盯的動都不敢動了,真是奇怪了。
白淽一邊想著要去哪兒一邊往前走,她想了想,從前面的實驗樓2背后的小路打算穿過去走近一點到學校大門口,這條路也是上白旭和樊夏帶著她走過的。
“白淽。”對面有人叫了聲。
白淽蹙眉,往前就看到了站在對面的荀露霞,她身上穿著淺色的毛呢大衣,不過手上沒有拿包,人沒有化妝,整個人比起前段時間在白家趾高氣昂的樣子來說,要憔悴很多。
她沒打算搭理前面的人,荀露霞看了看四周沒什么人,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擋住了她的路。
“我有點事想要找你談談,你方便嗎?”荀露霞看著她,面帶討好。
這還是白淽第一次聽到荀露霞在對她說話的時候,會是這樣的語氣,而不是趾高氣昂高高在上。
看樣子這段時間被趕出去,真的活的挺不好的,老太太會算計,凍結(jié)了張良和荀露霞手上的所有卡,這張良倒是自己存了些錢,但是就算在銀行里,也架不住老太太的橫加干涉。
從現(xiàn)在荀露霞的和狀況就能夠看得出來,她在外面的生活,和在白家做的貴婦人的時候,有著天壤之別。
“你能給我五分鐘,不,十分鐘的時間嗎,我想跟你說點事情。”荀露霞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白淽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行,給你五分鐘。”
兩人沿著湖邊找了個安靜的草坪,白淽坐在湖邊低頭開始翻看蕭教授給的書,將手表按了計時之后放在了手邊。
“我想跟你做個交易,這些年張良和我都收集了不少白建禾私底下做的事情,我把那些證據(jù)文件給你,你給我一千萬。”荀露霞迫不及待的開口。
白淽毫不介意的翻過了一頁紙,“我為什么要拿你手上的東西?”
“你不用瞞著我,我知道你最想做的就是報復我們,報復白建禾拋棄了你的母親,甚至逼瘋了她,我可以幫你毀了白建禾,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手上的東西雙手奉上。”荀露霞這話說的格外誠懇。
白淽合上書本,安靜的盯著對面的人,“誰告訴你我要報復白家的?”
荀露霞一愣,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白淽的話。
身邊的人起身,白淽抱著書本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這是你的想像,你痛恨他們那是你的事情,別扯上我,你要怎么報復他們那是你的事情,我現(xiàn)在的生活過的很好,沒必要去做這么無聊的事情。”
荀露霞愣愣的站在原地,盯著遠去的女孩子,急忙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過去。
那邊的人很快就接通了。
“媽,我替您試探過了,白淽沒有那個意思,她看上去很平靜,一點也沒有要和我合作的意思。”荀露霞著急忙慌的開口。
泛著橙色光芒的房間內(nèi)旖旎一片,老太太穿著深紅色的睡袍,領口大開,動作優(yōu)雅的躺臥在床上,偌大的床邊另外一側(cè),一個赤裸上身只穿著短褲的男人跪在她的背后,手指一點一點的給她揉著肩膀。
念雯英接過了男人喂過來的草莓,語氣悠然,“注意你的措辭。”
荀露霞愣了愣,緊握拳頭,“是,老太太。”
“沒想到這丫頭還挺識時務的,不錯,你也回去吧,別讓她發(fā)覺了。”老太太略帶滿意。
她就說白淽這丫頭是最聰明的,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情什么時候不該做什么,她現(xiàn)在和顧家的確是關系親近,可是一個女人,除了要有一個能力強大各方面都十分出眾的老公之外,更加重要的是,還要有一個強大的娘家。
白家雖然在顧家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但是對于白淽來說,卻是個不可多得的保護傘,只要她能夠一心一意的順著白建禾和她,那么白家肯定是會護著她的,尤其是顧家那樣的人家,對于兒媳婦的人選肯定是也是十分苛刻的。
白淽如果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毀了白家自己內(nèi)斗的話,恐怕在顧家那邊,可不是那么好交代的,她不會傻到將自己的底氣給打斷了。
“老太太,那張良呢?”荀露霞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么,心疼了,他在我這里有吃有住的,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很快放他回去讓你們一家團聚。”老太太嗤笑出聲。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勾搭上了,更為過分的是,居然還神不知鬼不覺將白薇這個野種混到了白家養(yǎng)了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放過這兩個狗男女。
“還有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從醫(yī)大出來,以后不許再見我孫子,你已經(jīng)害了你的女兒了,還想還害的你的孫子也人不人鬼不鬼的嗎!”念雯英做出最后的警告。
現(xiàn)在在她的眼里,荀露霞已經(jīng)沒有再見到白旭的資格了,有這樣的母親,以后白旭只會被定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之所以沒有將荀露霞做的那些骯臟事兒公之于眾,也是為了顧及白旭的面子。
以后白旭可是要繼承整個白家的人,有這樣的母親,他在外面如何能夠抬得起頭來。
“老太太......”
沒等荀露霞說完,這頭的電話就已經(jīng)掛斷了。
荀露霞從口袋里掏出錢包看了眼,張良從昨天被老太太的人抓走之后,就一直沒了消息,她也不敢去報警,生怕在惹出什么是非來。
是她的錯,沒想到念雯英會這么的恨,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放過他們一家三口。
也對,念雯英那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有什么做出不出來的,她怎么會容許自己的兒子被人這么的愚弄,一旦確定了目標,肯定是要將人給玩膩了才會放人。
“姐姐,那良哥您是不打算放出來了,現(xiàn)在人還在水里泡著呢。”念雯英身后的男人湊過去說了句。
念雯英嘴角帶著輕蔑的笑意,“放出來?他就等著在水里腐爛生出蛆蟲吧,敢背叛我念雯英,他以為我是這么好騙的人嗎。”
男人肩膀下意識的抖了抖,繼續(xù)給她揉著身體,他們這些人,從被念雯英帶回來的那一刻,就注定這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白淽遠離了荀露霞一段路程之后停下腳步叫了聲,兩名穿著便裝的男人走到她面前鞠了個躬。
“九太太。”
“你們跟著荀露霞,看看她是住在哪里。”白淽想了想,吩咐道。
“是。”
跟在她的身邊的人轉(zhuǎn)身轉(zhuǎn)回去了,白淽心里清楚,荀露霞剛才那個樣子找她,肯定不是自愿的,按照荀露霞對于她的憎恨,是不會在她的面前展現(xiàn)出那樣狼狽的樣子的。
就算是要找她談交易,也會是光鮮亮麗不可一世的樣子,她剛才那個樣子,分明就是要替誰過來探探她的口風的,這人多半,就是老太太了。
那個能夠利用自己兒子將整個白家算計在囊中的女人,就算過了這么多年,依舊是那樣的惡毒和聰明。
能夠?qū)⒁磺卸妓阌嬤M去,到現(xiàn)在隱隱約約的,老太太也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的確,如果換做是用現(xiàn)在的荀露霞來試探她的話。
的確很容易將她給套上來,只可惜,最終還是奇差一招。
今天是他們領證結(jié)婚的日子,白淽對于從前的禮數(shù)也還大概記得清楚,當年她嫁給顧玖笙的時候,曾經(jīng)帶了蕓錦所雕刻的一整套白玉佛像給了太后娘娘,不為其他的,就為了她是顧玖笙的母親。
昨天晚上她收了爺爺?shù)纳斩Y物,按照禮數(shù),在成婚之前第一次拜見的時候,她就應該好好的給老太爺挑幾份禮物的。
白淽到了世紀大廈過去,購物廣場內(nèi)的東西琳瑯滿目,她進了一家上好的皮具店里,看著手工師傅一點點的制作皮具,顧家什么樣的稀世珍寶沒有,在稀罕的東西都有。
老太爺送她禮物的時候,挑的也是女孩子最喜歡的,可想而知廢了不少的心思。
“小姑娘,你要看點什么東西?”師傅抬頭招呼她,“我們店里都是純手工制作的,也都是最好的牛皮,你看看是想要皮夾子包包皮鞋還是皮帶?”
白淽看了眼被放在最高處的一排皮鞋,男女式的鞋子都有,看上去很精致,也很好看。
“這里可以做冬靴嗎?”
老板看了眼毛茸茸的淺筒靴,“那個可以啊,不過你是要送給男朋友嗎?”
白淽搖頭,“送給爺爺?shù)模夷懿荒苡H手做?”
她從前也會做鞋子,不過手工可能不是那么的容易,還需要老板的從旁輔助。
“這個可以,不過你會嗎?”老板抱有懷疑的態(tài)度。
這兩年的小姑娘連洗個鞋子都不會的大有人在,怎么會有小姑娘會做鞋子。
“我會一點,所以需要老板您的幫助。”
海城的冬天挺冷的,每年都會下雪,如果送給爺爺一雙她親手做的鞋子的話,老人家會很高興的,而且白淽也想好好的謝謝老太爺這二十多年來對顧玖笙操的心。
“那我們先選材料吧。”老板指著一旁墻壁上滿滿當當成列好的各種皮質(zhì)。
“選兩張,我還想做一個皮夾子。”
要是只給爺爺送了禮物,沒給那個別扭鬼的話,恐怕到時候又有的折騰了,還是得公平一點不是。
“就這兩個吧。”
白淽指著兩張不同顏色的皮子,一個顏色淺一點一個顏色深一點。
整個中午的時間,白淽就窩在這個手工皮具店里安靜的跟著老板學習了怎么樣打樣縫合,對于一個從醫(yī)的人來說,她最能夠靜的下心來,所以并不算是什么太難得活兒。
差不多等到了晚上的時候,下午五點鐘,老板也要關門了,白淽抱著書蹲在路邊等著顧玖笙過來接她。
車子停在她面前,車上的人兩步下來,安靜的站在她面前蹲下來,“怎么不過去那邊等?”
這天氣蹲在這里,怪像是被扔掉的小動物似的,看著讓人心疼極了。
“我給爺爺買了點東西。”白淽指著腳邊放著的幾個營養(yǎng)品的袋子。
鞋子還需要再做兩天,以她的手法確實有些遲了。
顧玖笙將東西放上車子,將人牽上去抱在懷里,臉貼著她的,“今天玩得開心嗎?”
“還不錯吧。”白淽哼了聲,下巴懶洋洋的抵在他的肩膀上。
顧玖笙低頭握著她的手看了眼,就見到了手上的兩個細小的傷口。
“這是怎么弄的?”他蹙眉,眼中幽深一片,握著那只手不動。
“沒事,就是不小心傷了。”白淽說著要收回手。
她有些生疏,手受傷是正常的事情,況且這傷口也不大,跟貓爪的似得。
“怎么這么不小心。”他握著手吻了吻。
白淽蹭著他的頸窩,有些疲累,“我先睡了,到的話你叫我。”
“嗯。”顧玖笙按著人,一下一下在她背上輕撫。
“不許抱我下去,要叫我起來......”白淽睡意朦朧。
卻還是記得要自己走下車,否則的話要是真的被顧玖笙從車上抱下去,顧家那么多人都看著,她不要面子的啊。
“嗯,乖乖睡......”顧玖笙哄了兩句。
耳邊傳來小姑娘淺淺的呼吸聲,顧玖笙低頭看了眼,她抱著他的腰,睡得格外香甜,指尖一下一下的摸著她細微不可見的傷口,男人嘆了口氣。
還是和從前一樣,才一會兒不見,就能夠折騰兩個傷口出來,一點也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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