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覺得,自己會同青寧子擁有無數(shù)個寧靜的冬日,當(dāng)然可以不是冬日,是別的什么時候,不需要什么特定的環(huán)境,也不需要什么特定的心情,就是感覺到了,那就是了。
兩個人,從相看兩不厭,慢慢一直,變成相看兩厭,最后說不定會吵吵鬧鬧的,鹿正康不知道,青寧子也不知道。時間一長,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
大師伯曾說,《棲情劍訣》是仁愛之劍,修道的人,首要的是學(xué)會愛。
鹿正康和青寧子在半空閑逛,在某處積雪的山崖,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大師伯和髯散人對坐下棋,只是髯散人很煩躁的樣子,不斷撓著頭,雪鴻子老神在在,一手捏著棋子,另一手還攥著一卷經(jīng)文。一些山中精怪湊在棋盤邊上圍觀,還有一條黃色的土狗,仰躺在雪地上,把白花花的肚皮露出來。
青寧子望著他們,神情頗有些古怪,鹿正康見了便暗笑她姑娘家家懂得不少。
世上道侶有千萬種,似鹿正康與青寧子這般的,實在尋常,也有如大師伯與髯散人這樣,君子之交淡如水,多年不見,見則欣喜。
鹿正康知道有閑人碎語說這兩位是龍陽之好,最開始這樣說的,是一個魔道大能,后來被髯散人一劍砍了,可這個說法就一直流傳下來,或許是他們的爭斗太精彩,觀眾太多,總之那個嘴上不饒人的魔頭是死了,但他的話卻還留著。
只要不當(dāng)著人家的面說,那就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話罷了。
他倆在云頭上竊笑,大師伯卻突然放下經(jīng)卷,抬頭看向鹿正康的所在,招了招手。
青寧子有些心虛,轉(zhuǎn)頭看鹿正康,發(fā)現(xiàn)他居然更心虛,“你也……”
“莫說閑話了,我大師伯要我們過去,方才我見了你娘家人,現(xiàn)在也該讓你見一見我婆家人。”
“你總是嘴上沒有個把門的,總愛說這種話來逗我。”青寧子一面要束好發(fā)髻,先前被鹿正康撥散的,現(xiàn)在她披頭散發(fā)頗為無禮,又一邊操控著云頭朝下落,同時還應(yīng)付鹿正康。
“怎么算逗你了,門當(dāng)戶對嘛。”鹿正康站得直直的,說話溜牙縫出,就是為了在長輩面前保持劍仙端莊的形象,雖然隔了一兩里地,可大師伯必然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青寧子來不及再與他斗嘴,云頭很快,這就落在山崖邊上了。
髯散人松一口氣,“你這邊有事情,別下了吧。”說完,正要把棋子撇下,大師伯忙攔住,“莫急,你下你的,我就是同他們說話,也照樣能贏你。”
“你看不起我?!”髯散人驚怒。
“對。你下你的,一步棋而已,你要我等你多久?”
鹿正康上前來作揖,“老師,庸前輩,好雅興啊。”
青寧子也掐著子午訣作揖,“青蓮劍宗弟子見過二位劍仙前輩。”
大師伯對青寧子很好聲好氣,“是前些日得天眷顧,結(jié)丹一品的青真人啊,你們青蓮劍宗氣運真?zhèn)強盛,當(dāng)初我有幸同青蓮前輩論道,前輩風(fēng)姿清俊,飄然世外,叫人好生稱羨。”
莫看大師伯六百多歲,其實還算修行界里的新生代,中生代的都是千年老貨,譬如昆侖宮的道人們,古生代的那自然是古修,最老的古修幾乎能追溯到仙道萌芽的冥古時期,當(dāng)時大地上行走的可基本上是天生神圣。
青蓮道人算中生代,他也是在元神期駐留了相當(dāng)一段時間。
一旦跨越到真仙,那就該準(zhǔn)備渡劫,而且是接連不斷的渡劫,是老天爺要逼著這些真仙飛升。
假如是一心向道的修士,那么能突破真仙自然是勇猛精進,不過對那些有心創(chuàng)立道統(tǒng)的修士,最好還是在元神期多待一段日子,否則很容易讓門派青黃不接。
大師伯不成仙,自然也有一樣一層考慮。不過最主要的是他同髯散人的約定。
正如弗道子和鹿正康約定,未來成仙后一同去星空看看,大師伯和髯散人就約定,什么時候,二人打平手,就一同成仙。
要不說這倆人就不清白呢,這個約定別人也知道,知道之后就覺得不一般,很奇妙,就很古怪。青寧子還常開鹿正康和弗道子的玩笑,可見修行界里人見得世面實在很廣泛。
大師伯轉(zhuǎn)頭又對鹿正康說,“方才我看到你和人又斗劍了。”
他人不在赤樓,可赤樓本身算一件法寶,里面發(fā)生的什么,他都清楚,乃至赤樓周圍一片空域,也都在監(jiān)察之下。
“不算斗劍,只是和人切磋。”
“不是說你斗劍的事情。你的劍道,我大概看到了,很有意思。”
“多謝老師夸獎。”
“不愧是我的弟子,這么快就能推陳出新,現(xiàn)在看來,以后能派你出去行走天下。”
鹿正康心里暗喜,想著要是被派出去游歷,馬上就帶著青寧子私奔,“老師是有什么吩咐嗎?弟子當(dāng)然是要為您排憂解難的。”
青寧子在一旁看著鹿正康這般賣力表演,一時間居然也分不清此人究竟是不是那個赤天魔主了。
大師伯點點頭,“倒不是我的事情,是你四師叔啊,他在中原一帶有過一個故人,這個故人呢,本來說定了,會派族中小輩來仙緣大會的,可眼看過完年,這家也沒來人,于是就想找一個閑人過去看一看。”
鹿正康高呼,“我這就去準(zhǔn)備行李。”
“老四的事情先不急,你晚兩天去也是沒問題的,只要在六月中旬前回來就好。假如那戶人家不愿來,你也不必強求,不過,照老四的說法,最好是留一份仙緣,你去大書庫,上三樓,記一些道法來。”
鹿正康帶著青寧子告退,他一路都興致勃勃,表示要帶著青寧子出去好生頑耍。二人約定了時間,便各自回住處準(zhǔn)備。
鹿正康去找了四師叔,他在主峰觀星臺,聽聞小弟子要替他排憂解難,頗為喜悅,他是個木訥的人,只說故人姓周,在中原楚國洛城一帶,四師叔給故人一件玉玦,這玉玦是一對,另一只也交給鹿正康,囑咐說,兩枚玉玦靠近后會有感應(yīng),見玉如人。
鹿正康好奇問,“四師叔這位故人,莫不成是個女子?”
四師叔臉色微紅,“是的。”
好家伙,誰都有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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