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兒沒必要為了我這樣。”
御翎略微彎腰,將凌燃牽了起來,他的目光總是那樣溫柔,似乎可以包容一切。
“對于我而言,能同燃兒相識一場,就已經不枉此生了,只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拿你當交易的籌碼和平云交換解藥。”
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御翎的決定,凌燃搖了搖頭,“我不怪御哥哥。”
關于兩個人究竟在房間里說了什么,徐坊茴并不知道。
他只是注意到少女下午參加武林盛會時,看著有些發紅的眼眶,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對于飯桌上自己的猜測,徐坊茴更是隱隱有所肯定。
因為御翎說了后日就離開這里,所以下午的時候,貴佞張羅了一會兒兩人的行李。
他們的東西并不多,也就略微耽擱一點時間才去了武林盛會。
青年已經做好了安靜等待死亡的準備,所以他刻意減少和凌燃見面的時間。
還沒等今天的第一名出來,御翎就已經讓貴佞推著自己回去了。
似乎他來這里僅僅是為了湊一湊熱鬧而已。
在一眾激烈爭論中,注意到青年離開的身影只不過一人而已。
凌燃依舊和昨天一樣,投入到忘我的境界中,而平云的目光則集中在對方身上,一眨不眨。
場中只有白衣劍客在御翎離開的時候抬了抬頭。
他如寒雪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青年,而后慢慢移開。
第二天的時候。
平云果然信守承諾,一早就讓人將解藥送了過來。
這件事御翎并沒有要隱瞞凌燃和徐坊茴的意思,所以兩人也都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尤其是凌燃在看到解藥時,更是將其讓一早就叫來的大夫仔細看了下。
因著武林盛會一事,武林盟中匯集了諸方好手,所以凌燃叫來的大夫也不是等閑之輩。
他看了會兒平云送過來的藥丸,最終確認真的是沼澤毒氣的解藥。
至于御翎的身體,在他的診斷下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所有的情況都在表明,只要青年吃下這枚解藥,就萬事大吉了。
“只是沼澤毒氣猛烈,而這解藥也是異常霸道,恐怕閣下少不得還要受一番苦楚。”
那大夫看著眾人溢于言表的喜悅,出聲提醒道。
“多謝提醒,小小苦楚而已,在下可以忍受。”
青年朝大夫溫潤一笑,眼眸中有著釋然和期待。
這是一位不良于行,甚至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命喪黃泉的青年因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而露出的最真誠的笑意。
他的笑容感染了在場的諸多人。
大小姐看著御翎臉上的笑,也跟著笑了起來,“御哥哥,你等會就把解藥吃了吧,今天就不要再去武林盛會了,反正明天還有最后一天。”
少女就連語氣也是難得的輕松。
“好。”
和往常一樣,御翎順著凌燃的話點點頭。
像是因為看到了希望,所以青年身上掩抑在最底下的黑暗也驅散了不少。
白衣劍客看向對方的時候,就見到御翎那雙干凈的眼眸毫無雜質的望著凌燃。
徐坊茴和初見之時同樣克制。
他沒有過多打量青年,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只心中淡淡想了一句,既然解藥是真的就好。
解藥的確是真的,可誰也不知道,真正有問題的是青年的身體。
就連凌燃特意請來的大夫也沒有診斷出真實的脈象,貴佞作為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站在后面看著御翎,眼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
最終所有的一切只化為一道略有沉重的呼吸。
于是在第九天的時候,御翎吃下了平云送過來的解藥。
解藥和毒氣兩者在體內相互攻訐,更由于御翎的身體早已衰敗,所以完全沒有發生任何效果。
只是為了不讓凌燃和徐坊茴有所懷疑,青年在房間內還是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盡管聲音是隱忍的,但任由哪個在外候著的下人聽了都會覺得是極為痛苦的。
這樣的痛苦持續了好幾個時辰。
等隱忍的呼聲停下來后,貴佞就端了一盆水走進房間。
當然,他是和御翎一起串通將欺騙進行到底的。
屋內的青年臉上哪有半份痛苦模樣,他甚至頗為自在的躺在躺椅上,半闔著眼睛。
這副樣子像是十分輕松。
而后御翎又在貴佞明顯呆滯的目光中站了起來,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好像那雙腿由始至終都是好的一樣。
“少爺,您的腿好了?”
不怪他如此驚訝,畢竟往日就算知道御翎的手段,也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可以這樣。
這雙腿明明早就不能站起來了,而他也知道那沒解藥對御翎的身體起不到半分作用,那么現在是什么情況?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御翎扔了一個東西破風而來。
貴佞下意識用手接住。
等接住御翎扔過來的東西后,他才發現正是平云送來的解藥。
方才對方不是當著凌燃和徐坊茴的面吃下去了嗎?怎么現在又會出現?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困擾著貴佞。
“只是走路而已,用不著解藥。”
“這枚藥丸你留著,日后送給真正需要的人吧。”
第一句話是回答貴佞的第一個問出口的問題。
潛臺詞是即使他的身體沒有恢復,他想要走路也很簡單,解藥起不了效果沒關系,他可以令自己走路,就像這一次出現在武林盟,他讓自己的臉色變得跟正常人一樣。
而第二句話則是回答貴佞第二個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他的身體已經衰敗到等死的地步,再吃這枚解藥也不過是浪費,倒不如讓貴佞保存,留給以后真正有需要的人。
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樣總比自己浪費了好。
聽完御翎的話后,貴佞沉默的將解藥收了起來。
這一天,青年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沒有出去。
就連晚飯的時候,也是由貴佞端著飯菜送進來的。
再一次取得了第一名的徐坊茴和仍舊保持在十五名之內的凌燃回來時,就聽說御翎體內的毒素已經完全排了出來,甚至還可以勉強走上幾步路了,只不過因為剛解了毒,所以身體還很虛弱,正在休息當中。
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過去打擾對方。
等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武林盛會的最后一天。
清晨,練完寒霜劍換完一身干凈衣服的徐坊茴剛剛踏進正廳,就看到背手而立的青年。
白衣劍客習慣性的摸了摸腰間佩劍的劍柄。
他走路的聲音極輕,并沒有被御翎察覺。
“你的身體都好了嗎?”
身后如寒霜的聲音叫青年的身影動了動,他慢慢轉了過來,那張本就沐浴在晨光的側臉在視野中漸漸變得完整而清晰。
真正恢復正常的御翎是那樣充滿生機和靈氣,漆黑的眼睛看著你,好像會說話一樣。
可劍客面色清冷,看不出一絲異常。
“好了。”
說著,那張晨光中顯得有些圣潔不可侵犯的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御翎甚至在原地走了好幾步,模樣看著有幾分孩子氣。
到底是還小,經過這樣的大起大落,難免會暴露一些本來情緒。
劍客的神情因為青年的舉動微松,他看著御翎,“今日是武林盛會最后一天,等會你還要去嗎?”
還在原地走路的御翎動作停了下來。
他似乎想要去看一看武林盛會,畢竟已經是最后一天了,錯過了今年的武林盛會,下一次還要再等一年時間。
可他到底并不是三歲孩童,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因此只略作思考了一下,御翎就道:“不了,還是留在家繼續休息吧。”
說完他像是無意般看了一下客廳外面。
“沒想到那解藥當真霸道,昨日解了毒后實在太累了,所以早早就睡下去了,今日一早我便起來,想和你們一起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
青年臉上的笑極為燦***太陽還要耀眼幾分。
徐坊茴將對方剛才自以為隱蔽的動作看在眼底,他知道御翎是在看凌燃有沒有過來。
得知自己的身體恢復了健康,青年第一個想要展示的人只有那一個。
他想讓凌燃知道自己已經好了,更想讓凌燃從對自己的愧疚中走出來。
漆黑的瞳孔中因為沒有看到想要見的身影,不免落了些失望出來。
劍客參透了御翎的所思所想,他往前走了幾步。
“凌姑娘等會應該就會過來了,若是她知道你已經可以走路的消息,一定很高興。”
這話簡直是說到了御翎的心上,令他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二人在客廳并沒有等多長時間,一襲紅裙的凌燃就出現了。
當她看見御翎站在徐坊茴身邊,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時,她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如果是做夢的話,那么她希望這樣的夢永遠不要醒,御哥哥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御哥哥,而不是為了自己變成只能一輩子坐在輪椅上的御哥哥。
凌燃的腳步在踏進客廳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她站在不遠的地方,愣愣的看著御翎,不敢再向前踏進一步。
好像她的任何動作,都會將眼前這樣的美夢打碎。
大小姐就連呼吸聲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許多。
她近乎貪婪地看著這樣健康的御翎,眼淚倏而滾落。
“燃兒,你怎么哭了!”
本想著給凌燃一個驚喜的青年在見到對方竟然哭了的時候,頓時就有些慌神。
他趕忙走向前,將少女滾落在下頜的淚滴擦干凈。
指腹接觸到凌燃臉頰的時候,帶來一陣溫熱。
這也讓凌燃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并不是在做夢。
那枚解藥真的有效,御哥哥恢復健康了,從今以后,他都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
真好。
凌燃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眼淚憋了回去。
恢復健康是好事,應該高興才對,她不哭。
“我……我只是高興,御哥哥身體恢復了,真好。”
少女目光坦誠。
她發自內心的為御翎的恢復而感到高興。
“那燃兒答應我的事是不是也要作數?”
御翎笑著問道。
這件事是那日他將凌燃叫到自己房間,坦白完平云的事,兩個人交心之后約定的。
在說完平云為什么會主動把解藥給他后,御翎就讓少女答應自己,等他身體恢復了,凌燃就不要再自責下去。
他不喜歡她的愧疚和懊惱。
等他身體恢復了,大小姐身上的這些由青年受傷帶來的負面情緒,通通都要丟掉。
面對御翎的目光詢問,凌燃用力點了點頭,“嗯。”
人在過度喜悅的時候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的。
大小姐已經在很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御翎有一天真的能恢復健康。
更沒有想過,那些負面情緒可以這樣輕易丟棄。
三個人一起吃了頓早餐。
在剛落座的時候,凌燃就發現一直跟在御翎身邊的貴佞今天并沒有出現。
“御哥哥,怎么今天就你一個人啊?”
凌燃只是下意識問了一句,是以她并沒有看見青年拿筷子的手微頓。
“有件事要讓貴佞去辦。”
御翎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特殊意味,好像事情本就是如此。
他雖然比貴佞小上許多歲,可向來都這樣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
就連貴佞這個名字,也是對方到御翎身邊的時候,青年親自取的名字。
貴且佞,可想其中的狂妄意味。
今天就是決定離開的日子,貴佞自然是到外面暗中找出行的馬車。
青年的身體恢復正常只是表面現象,真要讓他騎馬奔波的話,不出一里恐怕就命不久矣。
又加上兩人并不想要驚擾凌燃和徐坊茴他們。
在青年的計劃中,他想要的是偷偷離開這里,不叫任何人知道,也不叫可以追蹤到自己的行跡。
御翎說他要死了,是決定安安靜靜,不被打擾的死。
就算要被找到,也應該是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
在安靜等死的過程中,他不需要男女主角知道自己的下落。
而徐坊茴倒是注意到了青年因為凌燃的問題動作微頓。
只是他想的卻是對方有什么事需要貴佞去辦,甚至會在凌燃問到貴佞的時候,出現這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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