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翎離開的時候是悄無聲息地。
即便是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時候走的。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給凌燃留下了一封信。
信里的內(nèi)容很簡單,大致講了一下自己離開的原因,以及對少女的叮囑。
可是不管怎么樣,青年的離開對于凌燃和徐坊茴來說,都太突然了。
明明今天早上對方還和他們一起吃了早飯,甚至三個人交談的時候都沒有露出半分想要離開的意圖,怎么會到了傍晚他們回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信是單獨放在大小姐房間的。
在武林盛會的最后一天,白衣劍客憑借數(shù)十天來始終保持第一名的傲人成績,再一次揚名江湖,而凌燃也在最后一天,依靠越來越豐富的經(jīng)驗和交流的成果,取得了第五名的成績。
當(dāng)兩人回來想要把最后的結(jié)果告訴御翎,尤其是大小姐因為青年已經(jīng)恢復(fù)了健康卻又沒去觀看武林盛會,興致昂揚的想要跟對方講述今天的事情時,卻發(fā)現(xiàn)無論是御翎還是貴佞都不見了蹤影。
一開始的時候,大小姐以為是對方在家里呆的有些悶,所以下午的時候出了趟門逛逛。
可等她詢問院里的下人,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一臉迷茫的表示御翎就在自己的房間時,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青年失蹤了。
沒等凌燃慌神,就聽到徐坊茴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下人去找御翎。
“我們先去他的房間,看看里面有沒有少什么東西。”
“好。”
六神無主的凌燃聽到白衣劍客的聲音,下意識跟著對方一起往御翎的房間走去。
青年的房間中沒有太多東西,所以缺了什么一目了然。
“衣服少了好多件!”
大小姐看著干凈整潔的床鋪,第一時間拉開了旁邊的衣柜,果不其然,御翎經(jīng)常穿著的那些衣物都不見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她特意買來給青年解悶的小玩意也少了一些。
為什么?
凌燃并不笨,她知道御翎大約是走了,可是為什么會是在這個時候,又為什么不辭而別。
大概她眼中的疑惑太明顯,同樣得出御翎恐怕已經(jīng)提前離開了這里的徐坊茴不再打量著房間。
他想到以青年對凌燃的在意程度,不應(yīng)該會這樣不辭而別,于是道:“去你的房間看看,或許他有留下什么書信。”
御翎的房間干凈得一眼望到底,書桌上空空蕩蕩,沒有只言片語留下。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凌燃的房間。
聽到這話,還在疑惑中的大小姐立即抬起頭,幾乎是小跑著到了自己的房間。
甫一推開房門,她就看見了工工整整擺在桌子上的一封信。
信封上的墨跡已經(jīng)干透了,顯然人已經(jīng)走了多時。
燃兒親啟。
凌燃看著這四個字,莫名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少女想打開看看里面寫了什么,可又害怕看見其中真的說了一些她不能接受的話。
實際上到現(xiàn)在為止,對于御翎已經(jīng)恢復(fù)了的事情,凌燃都還覺得如夢似幻。
眼下御翎的不辭而別和這封信都在試圖摧毀她的這場幻想。
“信里寫了什么?”
有些微冷的話在耳邊響起,還是徐坊茴的聲音才叫凌然回神,鼓起勇氣打開了這封信。
一張薄薄的信紙從信封中抽了出來。
信的一開始,就是御翎請求凌燃不要怪罪自己的不告而別。
之后才緩緩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會離開。
青年寫著他在受傷不良于行的時候有著諸多的感慨,而眼下他身體恢復(fù),對于從前想要追尋的都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不管是物還是人,他都放下了。
所謂放下,亦即看透。
他不再眷念過往的人與事,不再執(zhí)著得不到的情感。
從身體恢復(fù)的時候,御翎就想著要在有限的人生中多走一些地方,去看一看更廣闊的世界。
他不想面對離別的傷感,所以才會這樣不告而別。
至于青年去了哪里,信里面并沒有說。
而他什么時候會回來,信里面也沒有說。
凌燃看完這封信,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一種青年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
因著這封信是特意寫給大小姐的,而信中又提到了一些關(guān)于青年對對方感情的放下,所以凌燃并沒有將信的內(nèi)容全部告訴徐坊茴。
她只是大致說了一下青年離開的原因,以及往后的打算。
等她說完以后,兩人陷入了沉默中。
“既然如此,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劍客的語調(diào)平靜,好像只是在問一個極為尋常的問題。
“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啟程,去御哥哥家中問一問,這封信看得我很不安,不確定信里面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沒辦法放心。”
凌燃的想法和徐坊茴的想法不謀而合。
方才在來凌燃房間的路上,他才將早上的事情和御翎的離開對了上去。
原來他讓貴佞做的事情,就是為了偷偷離開這里。
怪不得當(dāng)時凌燃問他的時候,會是那樣的反應(yīng)。
可是就算現(xiàn)在知道了,也于事無補。
青年已經(jīng)走了,并且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坊茴越想越冷靜,所有這些天來的懷疑和不對勁都有了蛛絲馬跡,而順著這些蛛絲馬跡,他初步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jié)論。
面色清冷的劍客一瞬間因為這個結(jié)論瞳孔中涌現(xiàn)出更深的寒意。
那是在冰川之下深海之中刺骨的寒。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么很可能御翎并沒有恢復(fù)健康。
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他在武林盟看見對方的第一眼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同樣,在之后的相處中處處流露出來的怪異也就得到了解答。
最直接的印證,就是今天早上他走到正廳時,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
習(xí)武之人,就算是再輕的腳步聲,也會有所察覺。
他雖然武功高強,走路的聲音極輕,可當(dāng)時根本沒有故意隱藏自己,御翎又怎么會在他出聲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
越想徐坊茴眼中的寒意就越深。
同時,他的唇角也抿得越緊。
不過這一切只是單方面的猜想,如果真想要弄清楚的話,必須往御家走一趟。
因此他的想法和凌燃一致,準(zhǔn)備第二天一同趕往御家。
不過他并不準(zhǔn)備和凌燃一起。
*
在打定主意后,凌燃第二天當(dāng)真就啟程往御家趕去。
與此同時,徐坊茴也正式向?qū)Ψ教岢隽烁鎰e。
白衣劍客姿態(tài)疏離而清冷,利落上馬后就逐漸走遠(yuǎn)了。
而留在原地的凌燃卻意外等來了一個人。
公子身穿一襲長衫,冠上系著白色飄帶,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竟像是一個讀書人,而非武林人士。
看到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大小姐哪里不認(rèn)得面前這人是誰。
“武林盛會已經(jīng)結(jié)束,少閣主怎么還在這里?”
因著對方給的解藥治好了御翎,盡管其中藏了自己的私心,可凌燃還是對平云態(tài)度好轉(zhuǎn)了許多。
若是平常時候見到對方在這里,大小姐肯定連話都不會多問一句。
聽到自己的心上人問話,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公子哪里還有心思去琢磨為什么御翎好好的要提前離開的消息。
之前為了找機會追求凌燃,平云便從御翎身上費心找突破口,讓手底下的人查探關(guān)于對方的事。
大概他的態(tài)度讓手底下的人誤以為他對于御翎的消息十分關(guān)注,所以有人見到對方偷偷離開武林盟的時候,立即就將這件事稟報了上去。
盡管少閣主也在心里暗自尋思其中的真相,但這并不阻礙他抓住機會和凌燃相處。
青年走了也正合他的心意。
“實不相瞞,在下與御少俠一見如故,因此今日特意上門想要拜訪一二。”
這話說得忒也不走心。
凌燃心中暗自腹誹,先是對自己說什么一見傾心的話,現(xiàn)在又說什么一見如故,真要是一見如故,上一次約御哥哥說解藥的事情,怎么還提出那樣的要求,分明是故意找的借口。
原本有所好轉(zhuǎn)的態(tài)度因為公子的話再一次有所跌落。
凌燃也不答對方,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看著戲精的表演。
果然平云見大小姐不理會自己,而她身上又是背著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行李和一匹馬后,有些后知后覺的恍然大悟道:“這……凌姑娘收拾行李,是準(zhǔn)備今日就離開嗎?”
凌燃這時看著平云的樣子,嘴角已經(jīng)帶起了冷笑。
她倒要看看這個人能裝到什么時候。
接著,完全沉浸在自我表演中的平云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看來姑娘與在下實在心有靈犀,原本我打算今日拜訪完御少俠后,也是要回去的。”
少閣主再接再厲,勢必要爭取和凌燃同行的機會。
“只是怎么只見凌姑娘一人,御少俠呢?”
他講到這里,似乎才發(fā)現(xiàn)御翎人不在,臉上自然而然添了疑惑出來。
“御哥哥昨天已經(jīng)離開了,少閣主要是想拜訪的話,等明年再說。”
丟下這句話,凌燃就不欲多說什么。
眼見對方就要騎馬離開,平云立即開口道:“不知凌姑娘可是要回明月莊,若是的話,在下剛好順路,可否同行?”
“不巧,我并不回明月莊,少閣主還是另尋同路人吧。”
“凌姑娘不回明月莊,那是要回哪里?”
“我回哪里與少閣主有關(guān)嗎?”
“自然有關(guān),現(xiàn)今御少俠已經(jīng)恢復(fù)了健康,凌姑娘該給我一個機會才是。”
這件事是御翎答應(yīng)的平云,可是平云知道,以凌燃的性情,是不會拒絕自己的。
用這樣的手段顯得有些不恥,可少閣主知道,若是沒有這樣的手段,他和凌燃之間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即使是死纏爛打,他也要打出一個緣分來。
就算凌燃現(xiàn)在討厭他,可他總是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真實情感。
他會讓凌燃知道,當(dāng)日他向?qū)Ψ秸f的話并不是一句戲言。
他是真心實意愛慕對方的。
果然,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后,大小姐的臉上帶出了一些猶豫之色。
御哥哥答應(yīng)了和對方公平競爭,可歸根到底,為的還是她。
為了讓自己不再愧疚,所以青年才會答應(yīng)這樣荒唐的要求。
她不能為御翎做什么,現(xiàn)在這交換的條件是她唯一可以應(yīng)下的。
凌燃經(jīng)過御翎的事情后,成熟了許多。
她當(dāng)然可以裝作不知道御翎和平云之間的交易,甚至以此來斥責(zé)平云,可她不能平白墮了御哥哥的名聲。
“你想要怎么樣?”
知道對方算是默認(rèn)了自己和御翎之間的交易內(nèi)容,平云粲然一笑,“在下并不想怎么樣,只是希望姑娘可以給在下一個追隨的機會。”
他說的追隨,不是追求。
差一個字,其中的意思也差了一些。
凌燃眼神示意對方繼續(xù)講下去。
“在下并非死纏爛打之人……”才怪,少閣主在心中暗自否定了一聲,“因此只希望凌姑娘可以給在下三個月時間,在這三個月時間,在下都將跟在姑娘身邊,若是三個月以后,凌姑娘依舊對在下沒有任何感覺,那么從此以后,在下就不再打擾。”
他這番話一點也沒有無理取鬧之處。
只是三個月時間而已,想來也能忍受得住。
于是凌燃只思索了一會兒,就點頭答應(yīng)了。
“好,我答應(yīng)你。”
得了想要答案的平云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一分,“既然如此,那我現(xiàn)在可以和姑娘一起同行了嗎?”
“可以。”
剛才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對方三個月的時間,凌燃自然沒有再拒絕對方。
又是一個想要的答案。
少閣主已經(jīng)預(yù)想到未來三個月的幸福時光,他忍下心頭的振奮,對著凌燃拱了拱手,“還請姑娘稍等,我這就回去將自己的馬騎來,介時一起出發(fā)。”
平云沒有想到會這么順利,早知道他一定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帶著自己的馬過來了,也省得讓凌燃一個人等在這里。
“你去吧,我在這等著。”
大小姐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
于是就見得了回應(yīng)的公子趕忙頭也不回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過程中連輕功都用上了,生怕多耽擱一刻鐘。
畢竟這樣的機會難得,要是凌燃自個兒先走了,他想哭都沒地兒哭。
盡管他可以自己找到凌燃在哪里,可比起來不是一回事,所以平云格外珍惜這次機會。
這是凌燃親口答應(yīng)給他的機會。
------題外話------
明天大結(jié)局,然后下個位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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