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齡女子是真的美麗。
她此刻不說話的樣子猶如九天之上高不可及的神尊。
在御翎身上,不會有一點要素會使你聯想到魔族。
她甚至疊加了所有能夠用來形容美好與光明的詞匯。
她應該是仙家之人。
郝連棠有些荒唐的想。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站在對立面,她變成了一直以來所追尋的殺人事件參與者,還卑鄙的充當了內應一角。
從頭到尾,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是經過悉心考究之后的包裝。
她如用貓兒一般逗弄著自己看上的老鼠,暗中打量著對方流露出來的所有不受控制的情緒。
郝連棠沉默著。
他沒有說話。
而御昊臉上的邪氣更甚。
他完全不懂反派死于話多的道理,一定要將這段時間以來做的每件事都原原本本的講出來,目的就是想要欣賞仙家之人憤怒怨恨的失控面容。
“本殿猜郝連仙長現在一定想要將我誅之而后快。”
隨即,他故作惋惜的搖了搖頭。
“可惜,仙長竟然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哪里不對勁嗎?”
御昊的目光是十足的戲謔。
他簡直太有把握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將自己做過的事情都毫無遮攔的說了出來。
能說出來,就代表對方有信心不會讓郝連棠活著走出城主府。
經他這樣提醒,一直半扶著昏迷狀態的少女的人猛然驚覺出了什么。
他試著運了一下自己的仙力,然而全部都石沉大海。
郝連棠完全無法調動自己身體內的力量。
就連此時站在這里都有些力不從心。
他的身影終于在時間的流逝中倒了下來。
溫潤的仙長半跪在地上,肩膀處駱梨正閉著眼睛毫無知覺的靠在上面。
這的確是一場早有預謀。
而郝連棠和駱梨也似乎走入了死局。
是在什么時候中招的?
客棧的食物和水如果有問題的話,也不會精準的控制到這一刻才發作。
唯一陌生的,便是這城主府。
“你做了什么?”
越是在這種時刻,郝連棠反而越是沉穩起來。
就連聲線都那樣筆直淡然。
“仙長猜不出來嗎?”
御昊看在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郝連棠,內心的野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止是郝連棠,總有一天,他要叫四界所有人都跪在自己面前。
那時候他將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王。
御昊臉上的笑意更加豐富了。
“從踏進覓香城開始,你們就已經在鬼門關徘徊了。”
“你沒發現城中最大的特色是什么嗎?”
是花香。
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花香。
這種花香與眾不同,又讓人記憶深刻。
所以,不是食物有問題,不是接觸過的人有問題。
而是從他們踏入覓香城開始,就浸淫在花香里面。
這花香不知不覺的在侵蝕他們的仙力,直到現在才正式發作。
“原來如此。”
即便是他一早就知道這其中的陰謀,恐怕也無從防備。
“不過仙長倒也不必擔心,這香味催發效果之后只能持續一炷香時間,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你不僅不能使用仙力,還會感到身乏力竭。”
他的話分明是在加重他人的恐慌。
一柱香的時間對于仙家之人來說雖然不長,甚至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但對于此刻的郝連棠和御昊來說,就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一炷香之內,后者要對付前者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果然,在御昊的話剛剛講完以后,郝連棠左手拿著的武器就因為失去力氣而脫落。
噔。
脫落的武器在地面砸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他拼著一口氣想要重新握住自己的劍,想要站起來跟御昊打斗以求博出一個生機,帶著駱梨逃出城主府去。
可見到他的動作,魔界二皇子嘴邊的邪氣更加濃了。
不僅如此,就連身上的魔氣也在同一時間漲到最高。
他只是抬了一下手,對面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人就被擊飛,身體砸在不遠處的假山上,口中吐了一口血。
現在的郝連棠對于御昊來說,就連拿來練手都嫌不夠結實。
“仙長今日能死在本殿的手下,想來也算不枉盛名了。”
御昊說的話透著一股子假惺惺的意味。
就在他要再使出一招了解了郝連棠的性命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御翎終于開了口。
“求皇兄饒他一命。”
是有些低沉的,冷然的,跟平時大不一樣的聲音。
女子跟郝連棠以及駱梨相處的時候,聲音聽起來更多是甜膩的。
猶如世上最好吃,最能引誘人的蜜糖。
可現在的御翎聲音帶著冷靜與陌生。
就連她剛剛求情的話,聽起來都像是一種為了維持自己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而故意說的話。
她想要他活著嗎?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么一路上對方都沒有提醒過他們半句。
郝連棠睜開眼睛,他看著御翎。
對方的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
她只是看著自己的皇兄,說出了仿佛是一早就設定好的語言。
似乎結果怎么樣都不重要。
“本殿聽錯了嗎?你竟然在為郝連棠求情。”
御昊嘲弄的看了一眼御翎。
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不留情面。
他一定要將所有的不堪都擺到郝連棠面前,扯下御翎的最后一塊遮羞布。
“既然本殿的好妹妹如此重情重義,怎么殘害那些無辜的人類時不見你有這樣慈悲,可別忘了,吸取這些低賤人類的精氣這件事可是你先想出來的。”
他直接握住了郝連棠的命門,將他對御翎的想象全部擊碎,再重新捏合出一個嗜血、殘忍、虛偽的御翎來。
“再說你既不想本殿殺他,當初又何必變幻出小乞丐誘導他們過來覓香城。”
一樁樁,一件件,都經由御昊的嘴說了出來。
原來主意是她出的,誘導是她做的。
她如果不想他們死的話,為什么要這么做?
臨到最后結果之前的虛假慈悲嗎?
可這樣,又有什么意義。
難道說,殘忍的魔族之人也會有愧疚之心嗎?
只是不管御昊如何大肆渲染御翎的所作所為,女子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她依舊保持著一副平靜冰冷的模樣。
卻又固執地在求對方放郝連棠一馬。
“請皇兄放過他。”
這一次郝連棠終于從女子波瀾不驚的語氣里聽到了一顧執拗。
她是真的在請求御昊放了他。
“放過他?若真就這樣放過他,那本殿這段時間以來的心血豈不付諸東流。”
郝連棠可是他計劃開始的第一步。
是他狠狠打仙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臉的第一巴掌。
若是仙族因為郝連棠的死而跟魔界之間打起來,那就再好不過。
他早就厭倦了這樣對仙族卑躬屈膝的生活。
雖然從表面上看,人魔妖仙四族是并立的,但仙族那群人向來高高在上,將自己弄成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不僅人族對其敬畏和供奉,就連其他兩族也要退一射之地。
御昊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要這樣渾渾以度日。
他想要做四界之主,想要這個世界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所以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皇妹跟自己的計劃比起來,是多么微不足道。
他怎么可能會因為御翎的一句話而放過郝連棠。
不過……
御昊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就算不會因為御翎的話而放過郝連棠,但也不影響自己在此之前看一場戲。
“仙族之人眾多,皇兄大可以換一個人,也并不影響你的計劃。”
在御翎這句話后,御昊順理成章的改變了剛才的口風。
他似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可我不能白白放了對方,總得收點利息吧。”
接著,二皇子腳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駱梨。
“要不然這樣吧,你殺了她,我就放了郝連棠。”
御昊的聲音里有著不加掩飾的惡趣味。
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但你又不得不答應對方。
這句話說的就是御翎當下的處境。
要想救下郝連棠,就要親手殺了對方的小師妹。
一旦下了這個手,御翎和郝連棠之間就再無可能。
這是一個死循環。
御昊就是想要欣賞兩人臉上的絕望。
尤其是當御翎真的殺死駱梨后,自己又殺死郝連棠時對方臉上的表情。
想到那個場面,御昊眼中的興奮更加明顯了。
他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了。
“怎么樣,考慮好了嗎?”
二皇子手中浮現出了一把純黑色的法器。
它看上去很是小巧,可在場的人都能隱隱感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壓力。
他將這把法器放在了御翎的手中。
“拿著去殺了她,只要你殺了她,我就放了郝連棠。”
聲音低低的,帶著蠱惑。
女子的掌心觸碰到了有些冰涼的法器,而后緩緩收緊。
御翎的腳步動了。
她從御昊身邊開始往駱梨的方向走去。
手中的法器也慢慢抬起。
這個時候,郝連棠正被御昊控制著不能動彈,只能睜眼看著這一切。
他死死地盯著對方,卻在這時,女子抬了一下眼皮。
是極輕的動作。
她的眼眸烏黑透亮,還是那樣干凈。
郝連棠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說什么。
于是全身上下緊繃的肌肉恢復了過來。
就在御翎手中的法器快要落到駱梨身上時,她卻轉了個身,猛地回過頭將那把黑色的武器扔向御昊。
女子先前受了傷,就算法器再厲害,這一下也沒有發揮太大作用。
可已經足夠了。
這一瞬間的破綻足夠打破御昊對郝連棠的控制,足夠對方帶著駱梨逃走。
御翎為他們博出了一個生機。
而揮袖擋掉女子攻擊的御昊眼中頓時陰沉了下來。
他看著御翎時表情可怕到了極點,像是要將對方生吞下去。
為什么不能生吞呢?
這是一個不聽話,有了異心的妹妹。
魔界中人向來是不會顧念親情這個東西的。
他們以實力為尊。
御翎既沒有實力,又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價值。
還將他的計劃破壞了。
御昊并沒有急著追逃出去的郝連棠和駱梨,因為整個覓香城都是他編織出來的幻境,從他們踏進這里的時候,就注定了不會活著走出去。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教訓自己這個不聽話的妹妹。
對方既然已經選擇跟自己作對的話,干脆就發揮完最后一點作用吧。
成為他的養料。
魔界中人相互吞噬,比吸取人類精力來說,提升實力要更快一點。
“既然你把他們放走了,不如就用自己來當肥料吧。”
御昊站在原地,五指成爪,想將對方吸干。
可就在這個時候,御翎身上的氣勢一變。
她站在御昊對面,將對他打落的法器重新喚回到手里。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原本甚至有些破損的法器就恢復成原樣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女子左手告在背后,即使比御昊要矮上一點,可看上去依舊更顯氣勢。
她的下巴微抬。
下一秒,自命不凡的二皇子就狼狽的跪倒在了地上。
不是如郝連棠那般單膝跪地,而是雙腿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就連地磚都被砸出了一道裂縫。
他一點都不能動彈。
在御翎的壓制之下,御昊只能保持著這個令他倍感屈辱的姿勢。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了女子身上那讓他心驚的力量。
猶如洪荒一般深不可測。
這種連綿不絕的力量,只在百年前他渡劫時有幸體會過。
可那時候所感受到的力量在御翎面前也完全無法相提并論。
他的這個妹妹,還是原來的那個妹妹嗎?
就在御昊思緒紛飛之時,一直處于透明人狀態的覓云從對方身后走了出來。
他走到了御翎的身邊,還叫她:“主人。”
女子將掌心的法器遞給了覓云。
沒人敢對上她的眼神。
“等我走了以后再放他離開。”
“是。”
覓云恭敬的回道。
“記住,下次沒有我的同意,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臨走之時,御翎對著御昊說道。
同一時間,那種洪荒的巨大力量從身體直接穿透,在他的心上烙下了深刻印象。
只要再見到御翎,他的生理和心理都會在第一時間提醒他,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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