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

    黎越吃著聞起來就很咸很辣的不知名飯團，說的是問句，語調卻一點也沒有起伏。

    “她自己說的啊，一口一個棠哥哥，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董孝棠的哪個堂妹呢。”凌央看那姑娘的模樣，倒是挺有董家模子的感覺，是很大氣端正的長相，一看就知道家世很好。

    黎越又不答了，只是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凌央見他沒有回應，趕緊又繼續多話，“不是嗎？呃......那至少她很喜歡董孝棠啊，她跟我說了不到三句話我就看出來了呢，你居然不知道？”

    “我知道。但她喜歡董孝棠，關我什么事？”黎越垂下眼眸，掃了凌央一眼。

    不冷不熱，也沒有情緒。

    “......”凌央被他這么一看，都要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判斷有誤了。

    興許這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跟黎越只是親戚關系，是個他頗疼愛的妹妹？

    不不不，他這家伙可是有秘法血脈的蕭家人，就算是外姓，地位肯定也不低。可他卻沒有為蕭氏主家賣命，也沒有憑借自己的天賦去研習蕭家最核心最神秘的治療秘法，這種情況，沒有個頭疼腦熱的緣故，是不可能的。

    而世間最讓人頭疼腦熱的事，在凌央看來不外乎兩種，情不知所起和俺不能死。

    黎越看起來很健康，一時半會無需擔憂壽命問題，所以能讓他甘心掩起才能來當小齒輪的，只能是另一個緣故了。

    “不關你事？”凌央顧不再仔細些分析，她現在得盡量跟能聊的人多聊幾句，以求加深一點牽連，好讓他們想動手殺她的時候，能先來一兩句告別，凌央也可以有所準備。

    她是正派人，正派人不會死于話多的，沒事，使勁侃，“你喜歡她，她喜歡棠哥哥，這不關你事？”

    這其實就是豪門三角戀啊！這道題她會，她看過不少這個題材的狗血電視劇！

    黎越又瞥她一眼，嚼著嘴里的飯，一臉看聒噪小鳥的表情。

    至少他有表情了嘛，凌央也稍微動了動身子，再次舒展了一下筋骨，順便還瞄了一眼手表，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五點了，“首先你承認，你很喜歡那個女的，不是嗎？”

    這臺詞有點幼稚，像是面向青春少女的偶像言情劇才會出現的句子，與之相伴的大概還會有：加油~要直面你內心的感情呀~勇敢一點！

    呃，凌央差點被自己惡心吐了，好歹是嗓子疼，連干嘔都覺得費勁。

    “我喜歡她，不關她的事，她喜歡董孝棠，也不關我的事。”黎越說完喝了口水，往洞口外看了一眼，“你是躺得太舒服了嗎，倒跟我聊了？”

    “挺難受的，但我還是能堅持，你這個飯看起來很干，吃飯的時候一直說話，很可能會噎著，我希望你噎著。”凌央埋下了美好的期許。

    黎越笑了笑，扶了一下眼鏡，又咬了一口飯團。

    他話真少，又不受挑撥，說明他特別冷靜。而反派話多的緣故，多半是由于腦子里執念太深，已經有些混亂、接近魔怔了，又過分自信甚至是膨脹，所以才非要滔滔不絕地宣揚自己。

    正常人看自己的對手，特別是已經處于劣勢的對手，就跟看死人差不多，何必為之解釋什么。

    “那......如果是這樣豁達的話，你自己不是有能力治好董孝棠嗎？”凌央往后至少五十年里，都沒打算當一個死人，自然要繼續爭取這位冷靜的反派先生了，“噢，你拿的是工具人男二的劇本唉。”

    “凌隊長。”黎越輕輕嘆了口氣，“我想你誤會了，我們這么多人，這么大陣仗，來這里，并不是為了治療董孝棠。”

    從頭到尾一直心心念念董孝棠的，只有他的姐姐妹妹和衷情者。

    于多數人看來，包括多數董家人看來，董孝棠是個殘廢還挺方便的，甚至他們依然會把他扶家主的位置。

    但這些黎越又沒打算跟凌央解釋，他眼里的凌央倒不是個死人，她就是個礙事者而已，目前她已經失去了礙事的能力，便是個無所謂的人了。

    只因為黎越也不想跟這里面的任何人攀談，所以才在凌央這里坐下，至少在這里頭，他那個挺害怕凌央的表哥不會過來找他。

    “以前的董孝棠很好嗎？你認不認識？”凌央換了個方向，從情敵角度入手。這家伙冷靜得很，直接找他打探消息，不管事關不關己，他都不會說的。

    但凌央得把對話維持下去，為自己和同伴，或者說為另外兩條路線的家伙，多了解些情況，多爭取些時間。

    “認識，很好。”黎越點了點頭肯定，把飯團的最后一口解決掉。

    眼看著噎死他的戰術是沒法實現了，凌隊長頗為遺憾，“話說......”

    還能扯些什么，凌央因為思域受阻的原因，連普通的思路也不通暢了，“剛才那個人，是你們老大嗎？不是董家人也能當老大？”

    還是先試著了解一下敵方組成吧，想來他們也是挺憋屈的，連對手具體是誰都不太清楚。

    “老大？”黎越少有地升高了一點點音調，“噢，他們的老大嗎？不是，不是這個，這個人只是個不放心女兒自己胡鬧的普通父親而已。”

    “那你呢，不放心青梅竹馬獨自赴險的普通癡情人？”凌央順口一接。

    黎越大概就白色連衣裙這一個弱點吧，那就別怪凌央咬著不放了。

    “我吃飽了，沒噎著。”黎越答非所問。

    “......跟你聊天好困難啊，你可是反派，能不能多說兩句，咋這么嚴謹呢。”凌央直接抱怨。

    黎越眨了眨眼，有些無辜地挑了挑眉毛，“我手可沒沾血，怎么能說我是反派呢。”

    “你好意思嗎？我這身傷口還是我自己劃拉的？”凌央難受地掙了一下，有些地方都已經痛得麻木了，可有些地方卻還在持續發燙發炎發腫。

    “原則，是的，是你自己在我的陣蹦出來的，沒錯。”黎越點了點頭，“我這可是，誘殺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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