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人來人往,兩人在人群中尋找著嚴書初的身影。
“嘿!”
突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舒憶微愣,扭頭看去,還有些詫異。
“月月……”
“是我啊,怎么看到我這么不驚喜嗎?”
舒憶趕緊擺手:“不……不是的……”
她只是感到很驚訝,驚訝明月的態度。
就聽明月道:“我得了名額,今天就要去東歐了。”
舒憶瞳孔驟然一縮,沒有應答。
明月也是沒有停頓,她繼續道:“其實,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突然說道。
舒憶抿了抿唇,司卿就站在她的身邊,見此,手緩緩伸出,握住了舒憶的手。
舒憶本是緊攥著的手,漸漸松開。
就聽明月又道:“伊伊,你是不是很驚訝?”
“為什么,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其實,我早早就知道了,但是知道又沒有用,知道了你也不會有什么好事情告訴我。”
“知道了也不能夠改變你的現狀,所以什么都沒有說。”
“我們之間的關系,也一如他們所料,漸漸地,漸漸地,我們之間……漸行漸遠。”
“我知道我不該再來說些什么,再說什么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做給那些人看的。”
“我也知道,這個時候再說這些也都已經是為時過晚。”
“畢竟……我做了太多的事情,太多對你不好,惹你不開心的事情了。”
“再等等,我馬上就要去東歐了,在走之前,我不期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
“我只是想著……能不能再抱一抱你……”
“就像是,陌生人,最后的一個擁抱,可以嗎?”明月這一次變得很是傷感,她的話更是將自己放在了格外謙卑的一個位置。
這樣的明月,是舒憶從未見過的明月。
沒有等到回答的明月,嘴角忍不住露出苦澀的笑意。
她晃了晃身子,試圖勾起唇角:“沒……沒關系的……”
“那……既然不行,我就先……先走了。”
“我的飛機,快要起飛了。”
舒憶沒有揭穿她,方才最近的一次航班通知了晚點。
她在掩飾,舒憶心里感到絲絲痛意。
明月說著轉身離開。
就聽到身后傳來聲音:“沒有。”
“一直都沒有。”
明月的腳步,驟然停住。
沒有?什么沒有?
女孩還在說:“我從沒有怪過你。”
“相反,我在擔心,你會不會怪我。”
身后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不等明月扭頭看去,腰身被人抱住。
她的頭枕著明月的后背,聲音有些低:“我從沒有怪過你,我更怕的,是你怪我。”
明月聽到這樣的聲音,只感到難以置信。
這可能嗎?
這怎么可能?
她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說,她沒有怪過她?
這是真的嗎?
難道她就不覺得她很怯懦嗎?
她不像一個朋友。
她也沒有盡到身為朋友的職責。
她在舒憶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選擇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因為怯弱。
也因為舒憶的態度,她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選擇了離開。
選擇了一個正大光明的離開理由。
明明知道,是那樣不該。
她明知是錯,明知自己那樣是在怯弱,是在躲避,可她還是沒有選擇放棄,還是那樣的……
那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她早早就后悔了,后悔又如何,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來機場前,她幾次拿出手機,想要給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打一個電話,或者說是發一個短信,可是始終沒有做到,本是想著,若是真的沒有可能的話,那就發一個短信吧?
說一下自己的近況?
說一下自己之后的計劃,告訴她自己離開了A大,離開了A市,她選擇了去東歐,繼續選擇了逃避。
在這里,她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就去東歐,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地方,繼續努力,努力讓自己繼續怯弱下去。
可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能夠見到了舒憶。
明明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可以放棄的勇氣,卻見到了舒憶……
瞬間……散的干凈。
多么的,多么的令人難以相信啊。
本以為,自己可以放棄,可以繼續逃避,可以繼續做出那樣的事情,像以前一樣,可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還是不行。
果然,逃避這種事,不能夠做一輩子的。
她又怎么能夠因為自己的事情,就讓自己能夠逃避一輩子呢?
早早就知道的,她錯了,她不該那樣對舒憶不該一直選擇逃避。
這就是她的懲罰吧,讓自己在好不容易能夠選擇逃避的時候,再次見到了舒憶,讓自己的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在這一刻,不復存在。
舒憶還在說:“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
“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我錯了。”
“和你沒有半點關系,我從沒有怪過你。”
“我知道你在逃避。”
“可是你在逃避的同時,我也是在逃避。”
“我們之間早早就已經算不清楚了。”
“你可能不知道,你自以為的逃避,對我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根本不知道我因為逃避你,做了什么樣的事情寧。”
“那個時候,若不是因你的事情,我可能還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走出來。”
“一直以來,我都是知道的”
“我什么都是知道的。”
“其實,說到底,就算是真的要說對不起,也不該是你去說。”
“你知道嗎?是我去說對不起,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一直逃避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明月不敢說話,亦或者說,她不知道該怎么去說話。
不是她在逃避,是伊伊在逃避?可是怎么可能?
伊伊她……
伊伊她,真的有怪她嗎?
明月不敢相信,她自己一直都不認為自己還有什么能夠原諒的地方,她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逃避。
明明就是知道的,知道關于伊伊的事情,明明就是有希望的,可以幫助伊伊的,可還是不能夠停住自己的想法,還是做不到。
舒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可是看著明月的樣子,舒憶就知道了。
她一定是陷入了自責。
那次的事情,那次她從A大見過明月之后,明月雖然是對她冷言冷語,可是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淚光舒憶還是看的清清楚楚。
哪怕舒憶是知道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喊住明月。
沒有對她解釋,沒有道出緣由。
至于原因,因為舒憶也是在逃避。
她回到家之后,大哭了一場,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懦弱了。
若是放在平時,那樣優柔寡斷的舒憶一定不是自己可還是做不到,自己根本就是做不到。
舒憶想過要掉頭回去,回去好好跟明月說清楚。
但是……
但是她什么都說不出來,不說是回去找明月了,就是讓舒憶自己模擬一下對明月的話,舒憶都開不了口。
她知道自己對明月來說的意義,所以舒憶總是很怯弱。
自己做錯了事情,她沒有能夠一直成為明月心中的信仰。
自那天之后,舒憶就一直沒有再去找明月。
她在自己騙自己,她告訴自己,沒有關系,只要,只要自己能夠在大賽上拿到第一。
只要自己能夠洗清自己身上的那些污蔑,她就一定會知道。
明月一定會原諒她。
她曾經還暗暗下過決定,一定要在比賽結束之后,就去找明月。
可是實際上呢,還是不行。
她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她沒有做到。
所以那一次之后,舒憶截止之間,依舊是沒有去見過明月。
相反,倒是明月,再比賽結束的那天,給舒憶發了消息。
有兩條短信。
一條是在鼓勵舒憶。雖然是嘲諷的話語,可是舒憶偏生就是聽出了關心。
一條,是在比賽之后,對舒憶的相信。話語雖是平淡,但是歡喜猶在。
舒憶想要回復她的,可是沒有機會,根本就沒有機會。
想要回復她的機會舒憶不知道該怎么去回復。
不管是怎么說,都讓舒憶覺得很是不合適。
以至于后來的時候,舒憶選擇了沒有回復。
再后來舒憶一直都想著要找個機會去見一面,見一面明月。
可是不曾想,自己還沒去見她,兩人會在機場見面。
明月轉身,唇動了動,有些顫。
“你說什么?”她的聲音更是帶著濃濃的不敢相信。
她說的會是真的嗎?
舒憶注意到她的不自信,給她解釋道:“我有收到過你的短信,我知道那是你,哪怕你已經改了名字,可我還是知道你。”
“哪怕你換了手機號,可我還是知道是你。”
“因為只有你,才會來關心我,在最關鍵的時候,你會對我加油打氣。”
“我更是知道,一直以來你對我的鼓勵,我都知道,真的,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你不用擔心,一直以來,我都是知道。”
“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分離。”
“最開始……”
舒憶緩緩說著,不說是司卿了,就是明月也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
像是在詫異,舒憶竟然會記得這么清楚。
她說,最開始的時候,舒憶最無助的時候是明月的出現。
剛開始,明月一直都在舒憶的身邊,她試過很多的方法,可還是沒有半點的作用
再后來,那怕是她離開了,可是舒憶還是知道,她一直都在。
她在給舒憶發短信。
很多時候,舒憶收到的鼓勵短信都是她。
都是明月發來的。
兩人之間,從沒有斷過。
明月聽完,已經淚流滿面,舒憶也好不到哪去。
聲音微微哽咽:“所以,我們之間……”
明月下意識問道:“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有可能嗎?”
似是覺得自己的問的不妥,她又換了一個說法:“我們之間還有機會,繼續做朋友嗎?”
舒憶愣愣,回過神來,噗嗤一笑:“哪里還有什么機會?”
明月的眸子漸漸暗下,就聽舒憶又道:“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朋友。”
“我說過的,我們之間的關系,從沒有斷過。”
這就是兩人的相遇。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舒憶,你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伊伊。”
舒憶伸出手,明月看了看有些怔然,一開始兩人的相遇也是這樣。
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舒憶的出現。
一如此時。
‘認識一下,我是舒一伊。’
‘你還好嗎?能起來嗎?’
‘你是哪個系的?’
‘你叫什么?’
‘啊!這么巧!一個宿舍誒!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我是舒一伊,你可以叫我伊伊,你的名字呢?’
兩人之間第一次的相遇還在自己的腦海中不斷的重現著。
漸漸地,舒憶笑了,明月也跟著笑。
那時的她,現在的她,一直以來都是她。
舒憶說的對,兩人之間的關系從來從來都沒沒有變過。
是她,是她一直以來的多想,她不該去那樣想,她錯了,她其實一直以來都沒有變。
舒憶還是舒憶,哪怕她該了個名字,她還是明月心中的伊伊。
可是明月不一樣,她變了,她從以前對舒憶的感情,漸漸因為一件事而變的怯弱,這就是明月。
她對不起舒憶,對不起兩人之間的感情。
她不斷的逃跑,不斷的為自己找著理由想要讓自己躲起來,可是沒有沒有成功。
倒是舒憶,舒憶依舊還是在原地等著她。
等著明月,等著明月自己回來。
她會回來的。
當初,明月去舒家找舒憶的時候,想要從舒憶那里得到答案,只要舒憶說一句不是她,哪怕是在騙她,她還是會相信,可是舒憶沒有,舒憶什么都沒有說,那個時候的明月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
一個名正言順能夠放過舒憶,能夠從舒憶身邊逃走的理由,那就是……逃避。
因為舒憶的一句話,一句不愿意承認,不愿意反駁,一句解釋都沒有的舒憶,明月有了正大光明逃離她的理由。
那個時候,舒元澤曾問過舒憶,你不后悔?
舒憶是怎么回答的?
她看向舒元澤,笑了笑,搖搖頭,道:‘她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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