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景皓背著小書包邁進教室的時候,被班里眾同學(xué)高呼“馮澄思滾出一(1)班”的口號,給嚇了一跳。連忙擠進人群,把正與同學(xué)爭辯的面紅耳赤的陸辰睿拽到走廊,不等盧景皓開口,陸辰睿倒率先問了出來,“這些人是怎么回事?電視上,報紙上到底說了些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盧景皓語速飛快,巴不得一股腦兒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陸辰睿,“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幾天我家里人都不讓我看電視,我偷偷從做飯的阿姨那探到了一點。說是馮澄思和她爸爸陷害無辜的清潔工人,冤枉清潔工是人販子。還說……”
陸辰睿催促道:“還說什么?”
“馮澄思被……被……”盧景皓吞吞吐吐那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瞟了眼陸辰睿冷然的神色,頓時噤聲。
盧景皓心里忐忑不安,到處都傳瘋了,三人成虎,如果盧景皓不是這場事件的親歷者,連他都要信了。畢竟那天他和馮澄思一起被關(guān)在面包車后座時,他親耳聽到,那個人販子打電話說:“馮先生……人都在這!一個您閨女,一個梵宇太子爺”。
盧景皓心里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個疑問,起初他以為是人販子和馮澄思的爸爸勾結(jié)來綁架他們,可細細想來,又覺得之前的推論說不通,哪有爸爸販賣自己孩子的,難道想錢想瘋了不成?可當報道出來,說法更是眾說紛紜,有說馮澄思和她爸爸陷害無辜清潔工是人販子的;有說馮澄思父女倆利用清潔工來綁架同學(xué),還有說馮澄思父女倆和清潔工是同伙,一起拐騙小孩……雜七雜八,說什么的都有。
盧景皓壓根就覺得這些報道就是在胡扯,馮澄思為了讓馬大姐順利救走他,與人販子纏斗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無論是之前和馮澄思的相處,還是這次倆人共患難的經(jīng)歷,他都深深覺得馮澄思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陸辰睿再問:“其他的呢?”
盧景皓想了想皺著眉頭道:“其他的話,我覺得我家里人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
“怎么說?”
“我能從人販子手里逃出來,還是多虧了馮澄思,當我得知馮澄思被冤枉后,我想找警察叔叔說明真相,告訴警察叔叔,其實是馮澄思和馬大姐一起救了我……可是這個提議卻遭到我全家人的一致反對,他們甚至還說,‘那是馮澄思的苦肉計’。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是怎么想的?只有引人上鉤的苦肉計,哪有專門救人的苦肉計。”
陸辰睿一言不發(fā),原本輕搭在走廊扶手的雙手,緊緊的扣著瓷磚圍欄。
盧景皓說的口干舌燥,把書包從肩上卸了下來,夾在雙腿之間,抽出水壺猛灌幾口水。這時,他像是想起什么,“對了!對了!這些事我本來早就想告訴你的,可是我家里人不僅不讓我給你打電話,更不讓我去你家找你。”
陸辰睿眉目色變,經(jīng)盧景皓一提醒,陸辰睿也覺得這幾天家里也存在些異樣,只不過,這個小假期他一直忙著建玻璃花房,沒把這些反常的舉動放在眼里。
例如:早餐時刻,爺爺不再一邊看報紙一邊喝咖啡。爺爺奶奶飯后一起在院子里散步,也不像往常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似乎家里的電視也有好幾天沒開過了。甚至吃飯的時候,話里話外都在提醒,陸辰睿以后要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還拐著彎的示意,他要交一些積極向上,品行良好的朋友……
陸辰睿聯(lián)想起這幾天發(fā)生的種種小事,很輕易的得出結(jié)論,全家人都在故意對他隱瞞馮澄思的事。
時間在倆人說話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上課鈴早已敲響,陸辰睿的小心臟揪成一團,在走廊上來回踱步,死死的盯著樓梯口,內(nèi)心糾結(jié)無比,一方面希望馮澄思不要來學(xué)校,一方面又巴不得能趕緊看到她。
教室里的說話聲沸反盈天,各種抨擊馮澄思的話語更是不絕如縷。班主任張老師揉著緊繃的太陽穴,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陸辰睿面前,這幾天家長們都快把張老師的電話都打爆了,張老師一遍又一遍安撫情緒激動的學(xué)生家長,嗓子都快冒煙了。
“陸同學(xué),怎么不回教室?”
陸辰睿緊盯著樓梯口,一言不發(fā)。
張老師看穿了陸辰睿想法,拍拍他的后背,再次重復(fù)道:“先進教室。”
陸辰睿猶豫,“可是”
張老師凝視著面容焦急的男孩,“跟老師進去,老師有事要宣布。”
待陸辰睿回到位置上、
張老師走上講臺,連日來的家長電話已經(jīng)把她的耐心磨盡,廢話不多說,直奔主題:“知道大家關(guān)心什么,我現(xiàn)在告訴大家,馮澄思同學(xué),退學(xué)了。”
“啊!太好了。”教室里如同開鍋的沸水,同學(xué)們的臉上流露出打倒鬼子般勝利的姿態(tài),就好像張老師的那句話,是對他們七嘴八舌誣蔑同學(xué),最好的獎賞。
在這片如過年般歡騰的氣氛中,坐在第三排位置上的陸辰睿呆落木雞,雙目無神,就像提線木偶,重復(fù)著張老師的話,“馮澄思,退學(xué)了……”
她,怎么會退學(xué)了呢?
清晨的陽光,一掃前幾日的陰霾,帶著和煦的溫暖,照亮整個大地。教室窗明幾凈,煥然一新,等待同學(xué)們的到來。
教室后墻正中央的上方,懸掛著圓形時鐘,時針剛指向七,一個小男孩從窗前飛奔而過,一邊跑著一邊沖教室里叫喚:“馮澄思!馮澄思!我今天沒遲到呦!”男孩眉梢?guī)ΓB清晨的驕陽也比不過小男孩眼中的炫彩。
忽而,小男孩拐進教室,腳步倏然停滯,目光落向教室中央的第三排座位,教室依舊是這個教室,座位還是這個座位,可是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小男孩重新提步,不復(fù)剛才輕快的步調(diào),拖著沉甸甸的雙腿向第三排走去。陸辰睿放下書包,像往常那樣拿出字帖開始練字,靜靜的,專注的,強迫自己不去看左手邊空空的座位。只要他不去看,就好像女孩并沒有離開,還是像之前那樣安靜的坐在自己身旁練字。
當陸辰睿練完兩頁字之后,張老師挽著一個小女孩走進教室,同學(xué)們一看到背著書包的小女孩,紛紛露出訝異之色,小聲的在臺下竊竊私語。
“咦!她怎么來了。”
無論同學(xué)說什么,陸辰睿依舊埋著頭,在字帖上苦寫,一撇一捺,跟自己較勁似的認真。
昨晚終于睡了一個好覺的張老師神清氣爽,她朝眾人笑笑,看向自己身旁淺笑盈盈的女孩,瞅了瞅教室里唯一低著頭練字的男孩,指了指男孩身旁的座位,對女孩道:“去吧。”
女孩一步步走近,停在課桌邊,擋住了窗外的陽光,女孩的影子在男孩的練字帖上投下一道暗影。
陸辰睿好像聞到一股茉莉花的味道,他心跳如雷,撲通!撲通!唇角有隱隱上揚的趨勢,女孩把椅子拉開坐了上去。
茉莉花的味道愈發(fā)濃郁了。
陸辰睿唇角的微笑上揚至頂點,猛然抬頭沖身旁的女孩叫喚:“馮澄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女孩回頭,明麗的臉蛋上漫著紅暈,眼光閃了閃,單手抵著下頜往陸辰睿身邊靠了靠,“我是孫翊晗,你的新同桌!陸辰睿你可要記住了!”
“哦。”陸辰睿的笑容如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閃耀過后是永久的黑夜。
陸辰睿瞬間低落的情緒,并沒有影響孫翊晗的好心情,女孩笑笑,這只是個開始,來日方長。
孫翊晗把書包塞進課桌抽屜里,從里面掏出一樣?xùn)|西,疑惑道:“咦!這是什么?銀杏葉。這里面怎么會有銀杏葉?”
孫翊晗正想仔細瞧瞧,忽然被人從手中抽走。
陸辰睿如獲至寶般把銀杏葉捧在手心,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這片樹葉無論從顏色、形狀。他都是那么的熟悉,這片葉子是之前,他和馮澄思一起去校門口拿飯的路上撿的。馮澄思的這片一直被她夾在語文書里,陸辰睿上課覺得無聊的時候,還會拿著把玩。
陸辰睿捏著葉柄翻了個面,上面一行纖細的字體,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睿睿是思思最好的朋友。”
(回憶篇完)
*
夜深人靜,更深露重。
露臺上的推拉門大敞,身穿一席黑色睡袍的陸辰睿從外面跨了進來,吹了大半夜的冷風(fēng),腦子總算清醒了幾分,臥室床頭柜上的臺燈暖意融融,昏黃的燈光灑在精致的銀杏相框上,陸辰睿目光沉了沉,相片中女孩的笑顏深深的刻進腦海里。
九年過去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小時候就那么漂亮,現(xiàn)在長開了,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孩。
人還沒找到,竟然先開始擔憂這些。陸辰睿自嘲的笑笑,看向一旁的電子鐘,凌晨1點了。明天是最后一天開學(xué)考,出了一夜冷風(fēng),可不能感冒,陸辰睿解開睡袍,走向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
因之前和陸辰睿在考場結(jié)下了《我是一個粉刷匠》的梁子,之后的考試任爾風(fēng)都是踩著點進考場,結(jié)束鈴一響,立馬交卷走人堅決不和某人再多說一個字,免得影響考試心情。考試難度果然和預(yù)想的差不多,任爾風(fēng)一路做下來順風(fēng)順水,就是最后的大題免不了要多些花時間保證質(zhì)量。
任爾風(fēng)是一個做事比較專注的人,一旦進入考試,便全神貫注,心無旁騖。最后一科答完后,任爾風(fēng)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閑的無事,便往右側(cè)瞄,想看看以往這個年紀第一在干嘛。
陸辰睿還在答題,唰唰的在草稿紙上勾畫著,時不時皺下眉頭,過了些許,終于見他眉心舒展,松了一口氣似的,往卷子上寫,看位置是在試卷的底部,任爾風(fēng)找到最后一題,這道題有這么難嗎?。但看他那架勢,應(yīng)該難度不小。
保險起見,她重新審題,把答案掩蓋掉,細細琢磨。我去,竟然在這地方還有一個套,剛才都沒發(fā)現(xiàn),時間有點緊了,任爾風(fēng)筆速飛快,爭分奪秒,額間冒出了些許薄汗,還好卡在鈴聲響之前,終于把這道題答完。
任爾風(fēng)長須一口氣,右手竟一片濕潤。
等監(jiān)考老師把試卷收走后,陸辰睿氣定神閑的問她,“考的怎么樣”
“不好,好多都不會做”任爾風(fēng)立馬變成愁云滿面,悶悶不樂的樣子。
“是嗎?”信了她的邪,分明看到她的試卷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雖然寫滿了不見得能答對,但她那神情太假!
任爾風(fēng)把東西收拾進包里,向教室外走去。因為交卷的晚,外面站了不少人,一出教室就看到薛璇,昆坤,段宏奕站在走廊上。看到她之后,立馬朝她招手。
“爾風(fēng),考得怎么樣?”薛璇看到她走到身邊,笑瞇瞇的問她,薛璇笑起來樣子,讓人想去捏她的臉。
“還行”任爾風(fēng)無意間撥弄垂在眼前的碎發(fā),神情舒展,又回到她懶懶散散的樣子。
薛璇拽起她的手,興高采烈道,“太好了,我們幾個剛商量要一起去吃小龍蝦,一起吧?”
“走吧!”
夏末,夕陽染紅了天空,樹蔭底下,微風(fēng)徐徐,吹散了幾分熱氣。幾人考完輕松了不少,便商量著走過去,吃小龍蝦的店離云逸不遠,出了學(xué)校后門,走過一條街,轉(zhuǎn)個彎就到。一路上段宏奕向任爾風(fēng)各種夸贊那家小龍蝦,就差沒吹到天上。實在受不了他的聒噪,最后被昆坤叫停。
這家叫威哥小龍蝦的店,從外面看店面不大,一個穿背心的中年人站在燒烤架前,又是刷油,又是加料,忙的滿頭大汗。那架子上擺滿了烤串,飽滿的肉串色澤焦黃,分泌出來的油汁滴在碳上,滋滋作響,一時間香氣四溢,竟讓人食欲大開。中年人一看到他們,就招呼他們進去,原來那個人就是威哥,據(jù)說烤串手藝也是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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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篇結(jié)束之后,是接著第21章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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