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式微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地夾在許曉曉和楊弋中間，他們兩個人互相問候了幾句，之后宋式微覺得有點不對勁，為啥楊弋跟著他們往同一間階梯大教室走去，還沒有要調轉方向的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楊弋比她們快了幾步踏進那間教室。
宋式微和許曉曉對視了一眼，跟在后面進去。
許曉曉附在她耳邊輕聲說：“看來他也選了這一節就業指導課。”
宋式微：“我去，這也太巧了吧？”
許曉曉嗅覺敏銳，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有點怪異，便問：“那我們還要跟他坐在一起嗎？你要是想跟他分開坐，我就陪你。”
宋式微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教室偏后面的一排座位的正中間，有一張熟悉的笑臉朝著她的方向揮手。
定睛一看，居然是葉楚。
看來沒猜錯，葉楚和楊弋也一樣，都選擇了這一節公共課。
還真是巧，就怕他們不是約好的吧？
宋式微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還是拉著許曉曉的手往葉楚那一排座位走去。
楊弋先于她們兩個人落座，坐在了葉楚旁邊的空位置。
這時候，葉楚注意到了宋式微和許曉曉也來到她前面。
葉楚：“咦？小逗號，曉曉，你們也來聽這節課呀？”
宋式微：“嗯嗯，真的很巧呢。”
許曉曉：“原來你們約好了呀，你們怎么不早說。”
許曉曉覺得很奇怪，楊弋和葉楚怎么約上了，還不帶告訴宋式微的？
而且這個當下，葉楚作為宋式微的閨蜜，見到她驚喜地跟她出現在一間課室，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展現出激動的神情，甚至至此都沒松口邀請宋式微坐下。
這又是什么情況？
宋式微沒想那么多，她分不出心思細想這些，因為輪到她為難了。
葉楚和楊弋坐在了一塊兒，那她和許曉曉是要連著坐在葉楚的旁邊呢？還是坐在楊弋的旁邊？
如果選擇后者，或許借這個機會，還能跟楊弋搭上幾句話，撥開心中的迷霧，可是她做不到。
宋式微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敢抬地便坐在了葉楚的旁邊，許曉曉陪著她一塊兒，四個人連成一排。
宋式微自覺心里懷著那樣大的一個秘密，要使自己舉止得體，裝作一副坦然無事的樣子，實在很不容易。
楊弋低下了頭，也沒去看向她，百無聊賴地轉動手中的鋼筆。
四個人各懷心事，明明聽不下課，但是面上都平淡如水，不言不語。
突然，葉楚挪了挪身子，要彎下腰去撿什么東西，但是夠不著。
楊弋：“算了吧。”
葉楚：“沒事，我來撿就行。”
宋式微看過去，剛好與楊弋對視了，她趕緊移開眼神，半彎下腰詢問葉楚，得知是楊弋轉筆轉到走神，一個不小心就掉到座位底下了。
宋式微拉了拉葉楚的衣領子，說：“掉在我這邊了呢，阿楚，你先起來，小心點，我來撿吧。”
宋式微從座位底下爬起來，握著手中的筆，冰冰涼涼的外殼與這個冬天真的很襯呢。
“小心頭，別撞到了。”許曉曉貼心地幫宋式微拍了拍衣服袖子上沾上的灰塵。
還沒來得及多想，葉楚就從宋式微手中接過鋼筆，笑盈盈地遞給了楊弋。
楊弋：“謝謝。”
宋式微內心有點失落，但至于為什么呢，自己也說不清楚。
過了一會兒，宋式微用余光瞥見楊弋，隔著一個葉楚，還是阻擋不了兩個人之間的微妙氣氛，就因為一場無頭無尾的“告白”，兩個人之間變成一種“發之于情，止乎于禮”的客氣和疏離感。
有一瞬間，宋式微恍惚了，這間偌大的階梯教室，正是她初見楊弋的那間教室！
那個白色的背影，一眼三年，誰曾能料想，那個充滿少年氣的背影，在眼前晃著晃著，就在她心里扎扎實實地留下了種子。
時隔了三年，又與同樣的人出現在這個“重合空間”中，好像一切都沒變，又明明都變了。
如果是平時，或者哪怕此刻就坐在楊弋身旁，還能小小聲地用這個理由同他開一個話題，可惜了。
宋式微心中頗有感觸，故意側著頭偏向楊弋那邊：“阿楚，你發現了嗎？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教室，你覺得熟悉嗎？”
葉楚有點懵，還沒反應過來。
宋式微直接公布答案：“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教室，記得嗎？心理學。”
說完，偷偷觀察著楊弋的表情，他才是真正的“不動如山”吧，怎么能一點感觸都沒有呢？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會錯意了？
葉楚對于這個“重合空間”的感覺沒有宋式微那么敏銳，因為她本來就和楊弋是同班同學，待在一起的教室還少嗎？所以葉楚根本沒在乎，也在乎不了這間教室對于宋式微和楊弋的意義。
“啊！沒錯沒錯！天吶，兜兜轉轉，最后居然聚在一起，又在這間教室結束大學的課堂時光，”葉楚借由這個話題，開始跟楊弋攀談，”對了，我記得那時楊弋你就坐在我前面，那個時候我們還不太熟悉。”
楊弋：“嗯。”
楊弋內心暗自回想著，這里確實是宋式微回憶中關于他們的初見，但她遺忘了更久遠的記憶。
唉，宋式微自覺無趣，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收回來，繼續聽課。
叮鈴鈴——
一節就業指導課而已，很多話還來不及找借口輸入，就結束了。
大家收拾東西的手速很快，而宋式微故意放緩了動作，等著或許有誰提出下文。
然而沒有。
不知道葉楚跟楊弋低聲說了幾句什么話，然后兩個人便成雙成對地穿過課桌椅，走下階梯，除了葉楚敷衍地朝她們說了一句“走啦”，他甚至都沒有回過頭來打聲招呼。
望著他們毫無留戀、徑直離去的背影，宋式微的心里一塊一塊剝落，像冰碎，碎成一地晶瑩剔透的玻璃渣子。
去他的重回初見時，相見還不如懷念。
許曉曉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將這一幕看在眼底，敏感如她，怎么會察覺不到其中的荒謬，只是她當然不知道他們三個人又在上演哪一幕。
她收拾好包包，輕輕地牽住了宋式微的手，發覺她的手很冰涼，就像整間課室凜冽的寒氣都被她一個人吸收了去，寒得令人心疼。
“走吧，我們去喝暖乎乎的泡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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