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過了兩個月，臨近年關(guān)。
盛京下起鵝毛大雪，皇宮的紅墻黃瓦被白雪盡數(shù)覆蓋，失去了威嚴(yán)氣勢，還顯得蕭條。
在這一天，小皇帝蕭煜琰成功扳倒了攝政王蕭修之，收回了他代理朝政的資格，并且廢黜了他攝政王爵位，直接貶為庶人。
他沒有陳明緣由。
他是皇帝，這便是最大的緣由。
就算說蕭煜琰是因為婚約被退，成心報復(fù)也好，總之勝利者是他，他有權(quán)作出任何無理決定。縱然皇叔政績顯著，功大于過。
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蕭修之親手摘下了他戴著的寶石頂。那象征著王權(quán)的帽子，被他遺棄在了大殿上。
不僅如此，他還順手脫下了那身袞龍袍。同樣隨手被丟棄在了地上，孤苦伶仃。
離開之前，他釋懷一笑，“多謝陛下成全。”
扔下這一句話，蕭修之提步離開了，不顧眾人的臉色。整座大殿上百號人，卻是鴉雀無聲。
不少人心里唏噓。堂堂攝政王、小皇帝的皇叔，竟然輸了。
雖然他的輸更像是拱手相讓。
且瞧他所說之話，是等這一日等了許久了？
世間竟然有人能輕易舍下王權(quán)富貴？真是長見識了，攝政王竟然高尚至此？
面對諸多猜疑，蕭修之置之不理。走出了議政殿后，他一側(cè)頭，望著一守門內(nèi)侍說道：“告訴你家太后娘娘，明日巳時，我在天牢門口接人。”
說完，他揚長而去。
天這樣冷，他就這樣只著中衣，頂風(fēng)冒雪地離開了蕭條冰冷的皇宮。
墨寒立在武將行列，瞧著他孤獨落寞的背影，卻是一陣心酸。
盡管，她明知他是求仁得仁，但這不應(yīng)該是他的退場方式。
監(jiān)國的這兩年多，他勞苦功高，殫精竭慮地守護(hù)著風(fēng)雨飄搖的越國。如今他退場了，沒有鮮花和掌聲，沒有感激和送別。只有無盡的猜疑，和滿殿的唏噓。
墨寒不知道，場上有多少人是不舍的。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的嘴臉，在這一刻竟然都顯得有些丑陋。
她知道，那些人明面上是保皇黨，暗地里卻是太后黨的。今日蕭修之落幕，他日蕭煜琰也未必能長盛不衰。
看只看，小皇帝自己能有多單純。
蕭修之的離開，給大殿帶來了長久的沉默。直到大太監(jiān)唱喝一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墨寒忍不下去了，一刻都忍不了！
她跨出一步，高聲說道：“臣有本啟奏！”
蕭煜琰有些意外墨寒的出列。畢竟，無關(guān)軍事的朝政，武將們都甚少發(fā)言。而其中的墨寒，更甚。
除了那次退婚，她早朝中從不曾開過口。
對于墨寒，蕭煜琰的內(nèi)心是復(fù)雜的。先前他心中有她，卻被她當(dāng)眾退婚。這對一個男人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但他還是體諒了她。他同意了退婚，甚至仍舊不舍得重罰墨寒。
蕭煜琰覺得，他已經(jīng)足夠仁至義盡了。
“你說。”蕭煜琰故作沉聲，但畢竟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顯得有些假老成。
墨寒從袖袋中取出了折子。大太監(jiān)便下來接過，又呈給了蕭煜琰。
他一目十行看著折子，越看眉頭便越緊鎖。
終于，他忍不住拍桌而起，連折子都砸下去了，怒道：“墨寒你想要辭官？朕不同意！”
墨寒早知他會不同意。卻也依舊堅持，只拱手低下了頭：“求陛下成全。”
蕭煜琰咬緊了牙關(guān)，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來：“為什么！”
“陛下一定要知道真相嗎？”墨寒抬眸問道。
“朕自然想知道。”蕭煜琰隱隱猜測，這一定與他方才對蕭修之的所做所為有關(guān)。正是因為如此，他十分不甘。
墨寒再三確認(rèn)：“當(dāng)著滿朝臣工的面，陛下確定要臣說？”
“你說！”蕭煜琰和墨寒杠上了。
見他如此堅持，墨寒便如是說道：“因為陛下是非不分。所以臣請求辭官。”
“墨寒你大膽！膽敢說陛下是非不分！”青陽長公主怒目圓睜拍桌而起，反應(yīng)比蕭煜琰還快。
蕭煜琰聽了墨寒一句話，竟是怔愣住了。
還是青陽長公主當(dāng)機立斷：“退朝！”
第二次了，墨寒當(dāng)眾給小皇帝沒臉。大太監(jiān)也深覺這事兒太丟臉，況且皇帝的熱鬧可不是誰都能看的，因此趕忙唱了退朝。
文武百官明知有戲看，卻也不得不離開。誰也不敢逗留，只想著回去再找宮里眼線打探消息。
百官退去，大太監(jiān)揮退了所有侍奉的人，還順手帶上了殿門。
場上，只余墨寒、蕭煜琰以及大長公主蕭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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