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汝已經(jīng)駕馭不了十厘米的高跟鞋，索性脫掉了，光著腳站在地毯上。

    董海寧拿了一瓶帝霖24年，問她：“好么？”

    沈星汝擺擺手，說：“我選我自己的。”然后挑了來自白州蒸餾廠的三得利至精，2019年推出的第二版。

    她把酒遞給董海寧，自己窩在沙發(fā)里，腿上蓋上毯子。

    她的長裙是米色的，毛毯是米色和棕色相間的，遠遠看著好像連在了一起。

    她看著董海寧給她倒酒，看著他白色的襯衣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了手腕；看著他的嘴角一點點地彎了上去；看著他額頭和發(fā)際線中間的地帶漸漸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么干喝沒意思，我們玩點什么吧。”沈星汝突然提議。

    “好啊，你說玩什么？”董海寧從諫如流。

    沈星汝不動聲色地滑開沙發(fā)的暗格，取出了骰子、紙牌，說：“很簡單，真心話、大冒險。紙牌和骰子任你挑選�！�

    董海寧下意識地扶了一下眼鏡，手指勻凈修長。

    “我想選骰子。”

    沈星汝收起紙牌，說：“骰子就更簡單了，比大小。輸?shù)南群纫豢�，然后自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董海寧：“可以�！�

    沈星汝：“那我先開始？”

    董海寧點點頭說：“嗯，女士優(yōu)先�！�

    沈星汝隨便地搖了兩下骰盅，開出了個七點。

    董海寧笑著說：“你贏面很大啊�！�

    他多搖了幾下，開的是八點。

    沈星汝笑著說：“這也能輸了，好吧�！�

    她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我選真心話。”

    有了一個好開局，董海寧顯然放松了一點。

    他向后靠在沙發(fā)上，說：“我其實一直想知道，高中的時候，好像是高二？你有大半個學(xué)期都沒有來上學(xué)，到底是為什么？”

    沈星汝恍惚了一下，抬頭看向他的眼睛，說：“我病了�！�

    董海寧：“你當(dāng)時也是這么說，可是問你什么病你也不說�！�

    沈星汝：“你那么關(guān)心我干嘛？”

    董海寧的眉眼都跟著笑了，說：“現(xiàn)在是我問你，可不是你問我，你剛才輸了�！�

    沈星汝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那我換大冒險行了么？”

    董海寧沒想到她來這么一手，愣住了，緩了一下說：“當(dāng)然可以。那這次我先開？”

    沈星汝不置可否，一言不發(fā)。

    董海寧開了一個兩點。

    沈星汝笑道：“成心讓我就沒意思了啊。”

    董海寧說：“運氣這種東西不就是這樣么？”

    沈星汝開了一個一點。

    董海寧都無奈了。

    沈星汝又喝了一口，說：“還是選真心話吧�！�

    董海寧：“我一時想不起來有什么要問的了，要不然你告訴我一個你的小秘密就算過關(guān)了，好吧？”

    沈星汝放下酒杯，往后一靠，面無表情地說：“我殺過人。”

    她看到董海寧的鏡片之后閃現(xiàn)出一絲驚恐的神色，但是他很快掩飾了過去。

    董海寧：“呃……這果然是個大秘密啊，不是說好小秘密就行了么？”

    沈星汝突然起身，坐到他身邊，從一側(cè)看向他。

    董海寧不敢看沈星汝，他明顯緊張起來。

    沈星汝開口說：“你剛才不是問我，高二為什么有大半個學(xué)期沒來上學(xué)么？”

    董海寧的眼神直盯著酒杯，他不知道接下來會聽到什么。

    這種未知，讓人心慌。

    沈星汝：“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沒上學(xué)是因為我殺了人�！�

    董海寧回身跟沈星汝說：“我覺得你好像醉了�！�

    沈星汝：“你不想知道你那個問題的答案了么？”

    董海寧：“我不想知道了。”

    他將衣袖解下來，試圖系上袖口的扣子，可是他的手正在微微發(fā)抖。

    沈星汝突然微笑，一只手穿過他雙臂之間，另一只手從旁邊捏住他的衣袖，幫他系上了，然后笑著看著他說：“你說我們倆誰醉了？”

    董海寧說：“可能是我醉了，我找個代駕回去，明天早上還要上班，你早點休息。”

    沈星汝眼疾手快地搶到了他的手機，放在身后，說：“還早呢，現(xiàn)在才八點�！�

    董海寧：“別鬧了，快把手機給我�！�

    沈星汝：“聽我說完就給你�！�

    董海寧氣息一沉，看著沈星汝說：“好，你說。”

    沈星汝把他的手機攥在手里，沉默了幾秒鐘，臉色陰晴不定。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只記得后腦被襲擊。我恢復(fù)意識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壓著我。我沒有呼救，也沒有出聲。在他出神的時候，用皮帶勒死了他。后來我才知道，這叫正當(dāng)防衛(wèi)，再后來，我就學(xué)了七年法學(xué)。這個答案你滿意么？”

    沈星汝攤開他的手掌，把手機放了上去，然后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董海寧：“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經(jīng)醉了�！�

    沈星汝巧笑嫣然，站起身，轉(zhuǎn)了一圈，穩(wěn)穩(wěn)地立住，說：“我哪兒醉了？”

    她長長的裙擺上滿是精致細密的紋樣，隨著她一同旋轉(zhuǎn)。

    董海寧站起身從她手里拿下酒杯，扣著她的手腕說：“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沈星汝不依不饒，張牙舞爪地想拿回酒杯。

    董海寧索性抱住她，讓她不能再亂動。

    他的手一寸寸掠過她的背，一邊安撫，一邊在她耳邊說：“乖，聽話�！�

    沈星汝的腦子瞬間爆炸。

    那是多久以前了？總之是很久以前了，久到她記不清楚時間，或者是她醉到記不清楚時間。

    她只是隱約回憶起，那一天很熱，就像她喝多了酒感覺到渾身發(fā)熱一樣地?zé)帷?br />
    她看到修遠電腦qq好友列表里有個女孩備注的是“乖乖”。

    她忍不住質(zhì)問：“乖乖是誰？”

    他笑著點開個人資料，說：“乖乖是你�。　�

    她小嘴翹起好高，雙手環(huán)著他的脖子說：“我不是小寶貝么？再說了，我乖么？”

    他笑著說：“不乖啊，就是因為不乖，才要叫乖乖，就是希望你乖一點，不要作不要鬧。”

    她腰肢一擰，說：“不作不鬧？那還是我嗎？”

    他捉住她不老實的手，一本正經(jīng)地說：“要么這樣，我對你更好一點，然后委屈你盡量不作不鬧，行么？”

    她掙脫開他的束縛，張開雙臂摟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說：“好，一言為定。”

    他輕輕地拍了兩下她的后背，輕聲說：“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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