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嵐愣了幾秒，眼睛盯著程子晟手中的手機，終于慢慢反應(yīng)了過來。
“你騙我？！！！”
程子晟將手機收起，得到了想要的證據(jù)，他的神情放松了些，但是眉眼之間的冰寒尚未褪去。
“現(xiàn)在，你們幾個主動去自首，面子上可能還好看一點。”程子晟轉(zhuǎn)過身，聲音中帶著深秋的寒涼，“如果你們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想抹黑扶蘇的話……”
“混不下去的一定是你們，我保證。”
方嵐嵐僵硬地看著程子晟他們遠去，緩緩從旁邊的一棵大樹上摳下了一塊樹皮，后又將它緊緊攥在手中，手掌被劃破，血從指縫中滲出。
走在路上，袁楚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問了出來：“程哥，你咋這么厲害！聽得兄弟那叫一個爽！一詐她們就給炸出來了嘿！不過說起來，學校的監(jiān)控到底開沒開？”
程子晟表情不變：“不知道。”
如果開著，有監(jiān)控錄像自然是最直接的證據(jù)，但是查起來太麻煩，他一定要在扶蘇回學校以前解決這件事，還不如直接從方嵐嵐這里找證據(jù)。
“臥槽！程哥剛剛你說得那么真，聽得兄弟都信了！”袁楚撓撓頭，“她們自己做賊心虛怪得了誰，哈哈！牛啊！哎……不對，那些她帶人欺負嫂子的事兒，程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子晟淡淡瞥了一眼袁楚：“你很閑？”
袁楚秒慫：“不不不，我不閑，程哥我不問了。”
程子晟沒再繼續(xù)說話，沉默著繼續(xù)走著。
以前的事，是調(diào)查出來的；昨晚的事，是在聽到她們幾個在老師面前造謠的時候，他猜的。
他讓袁楚他們幾個派人跟著方嵐嵐，順帶發(fā)現(xiàn)了其他的那三個人，看著四個人裝著可憐走進了老師的辦公室，袁楚就把他叫了過去。
那女的怎么那么壞！
想想扶蘇以前的遭遇，程子晟就覺得心疼。
都怪顧均那個混蛋！
扶蘇喜歡他的時候不知道珍惜愛護，都讓方嵐嵐欺負成那樣了，現(xiàn)在居然還有臉來騷擾扶蘇？！
方嵐嵐是個女的他不能打，那個小白臉他總能揍了吧？！
艸！
程子晟一腳踹飛了路邊的一顆石子，氣勢洶洶地向教職工辦公室那邊走去。
“程哥？程哥！！你干啥去！小弟們你不管了？！！！”
程子晟這一趟注定落空，因為顧均今天也不在學校。
他請假來醫(yī)院看望扶蘇。
當顧均趕到病房的時候，扶蘇剛吃完早餐，期間南鈺一直在旁邊照看著。
看到這位不速之客，南鈺皺了皺眉，接著便看向扶蘇。
“南阿姨，您好。”
“扶蘇，你還好嗎？”
扶蘇微微點頭。
看到扶蘇對顧均做出了回應(yīng)，南鈺便也收斂了自己略帶排斥的態(tài)度，請顧均走了進來。
“你好，是來看望扶蘇的？”南鈺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南阿姨，我知道你對我有一些誤會，但是請您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做傷害扶蘇的事情的！”顧均誠懇地開口，“可能我舅媽還沒向您提起，早在瓊市的時候，我和扶蘇便認識了，請您相信，我……我是不會幫著別人欺負她的。”
聽到顧均的這番話語，南鈺再次看向扶蘇，發(fā)現(xiàn)她沒有反駁，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你先坐一會兒吧，”南鈺說，“你說……跟我們扶蘇以前就認識？”
顧均點頭。
南鈺還想多問一些，卻沒想到被扶蘇碰了碰手臂。
“想喝水。”扶蘇輕聲說。
“好，好，媽媽立刻去給你打，稍等一會兒啊！”南鈺立刻就應(yīng)下了，之后便帶著水杯快步走出了病房。
她其實有點激動，從昨天開始，扶蘇對她和季淵的態(tài)度似乎有些軟化，終于不再那么漠然了，現(xiàn)在還向她小小地撒嬌了一下，南鈺媽媽的整顆心都為了女兒軟化了！
病房里，單獨面對扶蘇，顧均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扶蘇，我……我昨天……”他急切地想和扶蘇解釋，“不是故意……”
扶蘇的臉被暖暖的陽光掃到，似乎帶上了一些不真實的透明感，她淡聲截斷了顧均想要說的話。
“學校有作業(yè)嗎？”
顧均：呃……
他被這個問題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我今天請了假……”顧均懊惱，“這樣，如果有作業(yè)，我再來告訴你好不好？”
“是方嵐嵐讓你來的？”
“不！當然不是，扶蘇你聽我說……”
“不用再說了，”扶蘇閉了閉眼，“如果不是作業(yè)或者方嵐嵐的事情，我和顧老師之間沒什么可說的。”
“扶蘇！”顧均急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為什么……”
“不為什么，”扶蘇已經(jīng)把臉別了過去，她的瞳色里反射著陽光的溫度，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情，“顧均，我以為你會了解我。”
“我一旦下決心要走，就一定不會回頭。”
病房里再次安靜了下來，只聽到顧均略微急促的喘息聲，他儒雅風光的姿態(tài)終于敗去，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痛苦。
“扶蘇，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聽到這句話，扶蘇的神色似乎有些諷刺，她彎了彎嘴角。
“顧均，且不說你這句話來得太遲太遲，只單單說這句話——你做不到。”
看著扶蘇墨玉一般明亮的雙眸，顧均下意識想反駁，卻突然從這雙眼睛聯(lián)想到了昨晚的那一幕。
昨晚，他被方嵐嵐抱住了，站在扶蘇身前的那個人，不是她。
在她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他甚至都沒能替她說一句有用的話。
因為對方嵐嵐的顧惜，對顧方兩家情義的顧惜，他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成了扶蘇的對立方。
“不……”
他雙手撐在病床上，聲音倉促而急切。
“扶蘇，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相信我。”
扶蘇身體向后側(cè)了一些，和顧均保持著之前的距離，她的神情波瀾不驚。
“不會再有下次，我不需要你。”
“顧均，你聽清楚了，我不需要你。”
或許是扶蘇此時的表情太過堅決，卻又銳利得好似利刃出鞘，直直將顧均逼退了幾步，他的神情也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失魂落魄。
“好了扶蘇，我們不說這個了，”顧均突然笑了笑，想要將剛才的那一幕掩飾過去，“其實，我今天來，還是有另一件事情想告訴你的——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馬上就要期末了，我要回學校去幫我的導師給一些項目收尾……”
“我的學校其實也離南城一中不算很遠，坐2路公交4站就到了，我有空……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扶蘇，再見。”
顧均說完這些話便走出了病房。
扶蘇沒有多余的話語和動作，仍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她等南鈺回來。
如果外婆希望的話，扶蘇想，那她……就改變一點吧。
但是對于顧均，對于方嵐嵐，永遠不可能。
那邊，南鈺端著熱水，卻遲遲不敢推開病房的門。
方才順便接了個電話，是季淵的，他說以前扶蘇的事情都調(diào)查了出來。
南鈺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的女兒，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居然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
那么小的孩子啊，本來就因為地震的事情變得沉默了，到了學校里竟然也被人排擠、疏遠，這么多年的路，都是她一個人走過來的……
她是怎么當媽的！
就因為扶蘇不肯原諒她，就因為扶蘇不想見她，所以就不去主動了解女兒的嗎？居然還為此感到委屈，那時候整天忙著的還是和季淵對峙、爭吵……
她是怎樣一個母親啊！
南鈺的淚砸到了地面上，一絲狠意在她的表情上凝結(jié)。
季淵說，他一定會讓人付出代價。
而她作為扶蘇的媽媽，或許不能像季淵那樣對方家出手，但是無論怎么樣，她決不會再讓任何人，絕不再讓任何人欺負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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