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的人一撥撥地來，我爸媽也出去給人家拜年。我隨我媽拜訪了幾家，后來我不肯去了：“媽，大過年的，我一直把衛其野扔在家里，這不行，我得陪他�！�

    我媽扯了一下我的手，恨鐵不成鋼地小聲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們都長大了，你和他單獨在家里算什么？要被人說閑話的知道嗎？”

    我火了：“不是你叫他在我們家的嗎？”

    我媽也火了：“我叫他在我們家，是因為他家只有他一個人，我們都在家沒什么關系，你和他單獨在家里被人看見就不行�！�

    我扭臉就回家了：“他那次專門來看我，你就趕他走，現在又這么說，我和他沒有點什么都對不起你們，誰要再亂說，我把他剁了�！�

    我媽氣得哆嗦：“你去剁吧，你有本事了，我不管了�！�

    正在我們倆扯的時候，坤斌來了，他似乎很焦急說：“小惠，有點事叫你幫忙�！�

    坤斌也長高了，很壯實，他的五官都長開了，和他爸媽一樣，銅鈴眼，口闊鼻大，但是不難看，因為他塊頭也很大。

    他給我媽解釋：“阿姨，譚玉華邀請我們同學去帝豪坐坐，我想叫小惠陪我一起去，你看可以嗎？”

    這種事，我媽最忌諱了，我陪他去算什么身份？她想了想說：“衛其野在我們家，你要不喊他一起去？”

    正好不想我和衛其野一起呆著是吧？

    衛其野和我弟正在下棋，看見坤斌過來，倆人互相錘了一下肩膀，很是親切，我們幾個都是發小，所以決定一起去赴譚玉華的茶話會。

    譚玉華在門口等著我們，她現在非常時髦，頭發不再是燙一點兒底邊，而是整個的燙了，除了她的大眼袋，真的看上去氣質還是很不錯的。

    她看見我們三個人一起過來，頓時就眼睛眨巴的厲害：“你們怎么來了？”

    她這么一說話，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哎呀，譚玉華，你的牙怎么變整齊了？”

    原先的齙牙不見了，變得整整齊齊，我驚嘆地說：“唉，以前我最喜歡你的那顆白生生的斜牙了，覺得我牙齒整齊沒有特色。”

    她哈哈笑著說：“有整齊的牙齒誰會喜歡齙牙？暑假里錦輝就帶我去牙科醫院整形了。你看看，這幾顆門牙都是國外進口的烤瓷牙呢�！�

    真的啊，烤瓷��！

    “你原先的牙呢？”我看看這牙和我們牙不是很一樣，好像有點太白了。

    她說拔了，說的輕松，我頓時覺得有點牙酸，好好的牙拔了多疼啊。

    她不和我多啰嗦，眼睛一直看著衛其野，激動地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住在哪里了？”

    衛其野笑著說：“放假就回來了，住在原先的院子，在小惠家吃飯�！�

    譚玉華狐疑地看看我：“小惠，你不是和牛二一起的嗎？”

    啊？啥叫我和牛二一起的？我看著她不明白。

    她直接說：“牛二不是一直很喜歡你嗎？他報考志愿都和你一樣的。”

    我笑哈哈地說：“那是，他是我同桌，他不喜歡我，我欺負死她！哈哈�！�

    譚玉華看看我又看看衛其野，帶著我們去了包廂，這是個類似卡拉OK的包廂，一應設施很齊全，很高檔的地方，譚玉華熟練地打開一罐飲料地給我，又問衛其野：“你來點什么？”

    衛其野和坤斌都各自拿了一瓶啤酒。我嫌棄地說：“這么冷，灌馬尿，不胃疼�。俊�

    他們都哈哈大笑，坤斌說：“小惠，你還是那么，二！”

    譚玉華問了我家的債務，又問我讀書情況，然后說：“你們不知道吧，黃晶晶后來小中專還是去上了，因為她家有三個弟弟，都等著用錢，查了高考卷子，也沒有查出什么名堂，前幾天我看見她，她竟然躲著我走了。”

    我們嘆息一番，一個高考，很多同學，變得不一樣了。

    衛其野也可惜的不行：“她那個人，自尊心很強的，也很要強，只希望她在中專學校不要自暴自棄，她的成績，專升本沒有問題�！�

    譚玉華搖頭：“哪里有那么好，現在她們家給她張羅著找對象呢�！�

    衛其野皺眉說：“怎么能這樣？”

    譚玉華小口地抿了一口飲料，說：“都是生活！哪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選擇什么，有時候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坤斌自從見了譚玉華，整個地都變得很熱切，別的什么都看不見了，只有譚玉華。

    衛其野拉著我說：“來來來，小惠，我們倆唱歌�！�

    坤斌馬上答應“好好好”，我們倆大燈泡子開始唱歌，忙碌著，坤斌趁著我們不注意，一把抓住譚玉華的手，而譚玉華像甩鼻涕一樣甩開他：“坤斌，你放尊重�！�

    四個字，坤斌楞了一下，激動地說：“譚玉華，我從小學就喜歡你，你要干什么，我都陪著你，你叫我做的事我都義無反顧地去做，你怎么……”

    譚玉華看著他，只一句：“我們從小就是同學，現在是老同學�！�

    沒毛病！

    她毫不掩飾地說：“你喜歡我，我知道，喜歡就必須對方也喜歡自己嗎？我也想這樣啊，可惜現實和生活不是這樣�，F在我和錦輝也很好，我很滿意�！�

    坤斌悲涼地說：“他比你大了22歲啊！”

    譚玉華說：“大22歲又怎么樣呢，我60歲時他82歲，那時候差10年20年還有區別嗎？但是我至少在這40年里，不必風里來雨里去，還可以照顧弟弟妹妹，父母會很輕松。嫁誰不是嫁呢？況且錦輝他也喜歡我�！�

    坤斌低吼道：“譚玉華，他的兒女都和你一般大了啊�！�

    譚玉華有點生氣地說：“坤斌，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他兒女大了很好啊，都單獨過日子去了，沒有人影響我和錦輝的生活。他40歲能事業有成，即便你艱苦卓絕地努力，你能40歲做到錦輝這樣嗎……”

    她還想說即便坤斌你能40歲事業有成，她也不愿意22年和你一起風吹雨打。

    太扎心了！

    衛其野拍著坤斌肩膀說：“坤斌，咱們四個都是發小，即便不能在一起，也要互相祝福，永遠做好同學�！�

    坤斌低了頭，眼淚簌簌地掉了，他狠狠地擦掉：“譚玉華，祝福你……”

    其實，我們考上了大學，心這半年還停留在高中奔向大學的路上。從這個寒假的聚會，我們才意識到，高中真的結束了。我們，這次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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